這話明顯是陷阱,許嵐當然不會傻得去答應再去進一步的觸怒他,於是趕緊抓著楚漾的胳膊連聲哀求,「我不要你放我走,我也不離開你,所以楚漾我們也不進去了好嗎?」


    在旁邊的周競天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覺得許嵐這麽回答挺機智的。


    「好不好,楚漾?我們先回去。」這裏人來人往,再拖下去,就真的會被員工看到了。


    許嵐心裏是真的著急。而楚漾望著他懇求的臉,神色難定。


    周競天和那幾個朋友見勢立馬在旁邊調解了幾句,楚漾抽著煙,不言不語,周競天又建議,還是找個隱秘一點的地方,讓他們兩個好好談談,在這裏鬧開了,誰也不好看不是嗎。


    最後定的地方是附近的一所娛樂城,周競天跟那裏老闆認識,打了個電話,很快的就在這個黃金時段騰出地方來,還親自下來迎接。


    一群人上樓的時候,周競天湊到一臉沉重的許嵐旁邊,輕聲說,「別怕,楚漾就是怕自己失控傷害到你才給我打電話。你待會兒順從一點,不要再惹他,自然不會有什麽事情。」


    許嵐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楚漾一把扯走了。周競天無所謂笑笑,跟上去。


    許嵐此刻的心情真的非常鬱結,沉甸甸的壓抑著不好受。


    雖然方才使小聰明讓楚漾放了他一馬,但並不代表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了。加上從楚漾爺爺那裏看來的東西,許嵐到現在都還覺得消化不良。


    可他現在不僅不能控訴他的變態行為,反而還要低聲下氣的去求他原諒自己,他又做錯了什麽?


    這小心翼翼,舉步維艱的人生實在太催悲了,悲到許嵐想吐血。


    許嵐被楚漾牽著,另一隻手使勁兒捶了捶心口,一陣上湧的氣流讓他差點沒暈過去,許嵐緊緊抿著嘴唇,壓製下去,並且有些難受的鼓了鼓臉頰。


    「楚漾。」許嵐模糊不清的喊了一聲,「我……我去一下洗手間。」


    楚漾回頭,許嵐這時候完全忍不住了,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股鮮紅的液體從指縫留下來。


    楚漾眼睛驀地瞪大,有些不敢相信,喊了一聲:「許嵐!」楚漾連忙扶著他,許嵐垂眼望著自己的手,心中也很奇怪,他隻覺得自己悲劇到吐血,沒想到居然真吐了。


    於是還沒走到包間,一行人又急匆匆地撤走了。許嵐抬起臉,安靜的有些茫然的看著摟著他邊焦急打電話的楚漾。


    周競天穩而快的開著車,沒回頭,輕聲問:「現在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許嵐搖搖頭,「沒有。」可能是因為知道自己暫時不用受到懲罰,反而覺得心頭一輕。


    ——要是知道吐血有用,他早吐了。許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亂七八糟的想著,然後閉上眼睛想歇息一會兒。


    楚漾打完了電話,看到他閉眼,忍不住叫了聲他的名字。許嵐其實是清醒的,但是故意沒做聲。


    楚漾又推了推他,許嵐原本靠在他肩上的頭軟軟的滑下去。


    楚漾手疾眼快的一把接住他。


    周競天從後視鏡看到了,非常意外,「他暈過去了?」


    楚漾身體僵了半天,然後溫柔的摸摸許嵐的頭髮,對周競天說:「他跟我鬧著玩兒呢。」


    周競天笑, 「知道是鬧著玩兒的,你剛才還一副天都塌了的樣子。」


    許嵐知道這是周競天故意說給自己聽的。他睜開眼,非常好奇他的那種表情,可是最終撞入視線的確是楚漾異常冷靜的黑眸,望著他,一點殘留的痕跡都沒有。


    於是有些掃興的繼續閉眼,沒想到就這樣睡著了。


    其實不用醫生,許嵐自己在路上都給自己診斷好了。他是長時間被楚漾逼得神經高度緊張和壓抑,在加上今天受刺激太多急火攻心被激發才吐血。


    難受是有的,但是沒有許嵐表現的那麽難受。他隻是想誇張一點,好讓楚漾暫時沒辦法發作,可以安全的過幾天。


    這個辦法貌似有點效果。連著好幾天,楚漾都沒有再提那天的事情,平平靜靜的,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正常生活。


    許嵐後來仔細回想,他那天說的話時楚漾一直在門外。那麽他說楚漾神經病該去醫院雲雲的,不用說是聽到了的。


    不過上次罵他變態他都很受用,說他這個應該也不會生氣。


    所以說,從始至終的讓他暴怒就是他最後那番話。


    想走想離開這種話在楚漾麵前絕對是禁忌,許嵐連提都不敢提。


    再者,那天要不是看了那些監控和照片,精神上受不住,許嵐也不會一時大腦混亂連續兩次去跟楚老爺子提這個要求,搞到他後來嚇得吐血……


    總之他就是心甘情願的鑽進了別人的圈套。


    第12章


    又是一個周末,楚漾的媽媽又打電話叫他們回家吃飯,許嵐一口就拒絕了。


    上次答應是因為憐惜楚漾媽媽的那份低微,出於同情一時衝動,這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想再去那裏了。


    許嵐可不想再自討苦吃,再也不想跟他們打交道。


    晚上,楚漾正在洗澡,許嵐端著杯子到客廳裏接水吃藥,藥是上次吐完血醫生開的,許嵐也懶得看是什麽藥,直接按要求吞。


    吞死了算了。


    許嵐心中有這個惡劣又神經兮兮的想法,他始終都沒有足夠自殺的勇氣,但是他偶爾希望別人能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毒,這樣死前也不用做過多思想掙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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