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了仰頭,恍惚想起從前隻有一台相機,現在燈光收音後勤該有的不該有的都有了。導致她看見黎此唐玦鍾應顏的時候有種衣錦還鄉的感覺。


    莫驚年回過神來朝打板給了個眼色,便開拍。


    這場戲是秦久紜在調酒桌前獨自飲酒,然後男主騰空出現,兩人起爭執又大吵一架。


    先是喝酒這一場。


    拍了好幾條,莫驚年都不大滿意,她伸手撫了撫自己後脖頸,然後說:「調酒桌還是站一個人吧,不然不大好構圖。」


    她還沒想好怎樣辦,身後唐玦已經喊了起來。


    「顏姐——缺個調酒師,想找你們借個助演!」


    鍾應顏在角落同幾個經理開小會,聽見聲音抬頭看過來,「調酒師是吧。那個——呃……」


    她的目光明晃晃投到了黎此身上,然後說:「莎莎,你幫個忙。」


    莎莎倒是扭捏了起來:「哎呀,我今天化的妝會不會太濃了呀。」但身子很誠實,她已經朝秦久紜的位子走過去。


    莫驚年掃了她一眼,就一眼,又低頭看監視器:「放心,帶不到臉。」


    她聽見唐玦沒壓住的笑聲。


    又卡了好幾條,莫驚年仍舊不滿意,她蹙眉:「她的嘴入鏡了。」太矮了。


    唐玦湊了過來:「你拉近一點點,會死啊?」


    「我不要。」


    唐玦沒說話,端詳了對方兩秒,過後:「黎此,要不還是你來吧,你比較好構圖。」


    莫驚年還沒想出該說什麽,那邊黎此已經站上了自己的老位子。


    黎此拍了拍莎莎的肩,講了兩句將人點走,然後抬頭,清冷著說道:「來吧。」


    莫驚年這回倒是緊張了起來,黎此在她的監視器裏,隻有被虛化了的亭亭玉立的上半身。


    可這半身就足夠讓人神魂顛倒。莫驚年抬頭望向遠處真實的黎此,後者像是感應到一般,在昏暗的燈光中輕而易舉捕住她的視線。


    黎此隔著距離望進她眼底,然後淡淡定定歪一歪頭,好像在安撫她這個做導演的的情緒。


    誰才是新人?


    但黎此任何一點處在鏡頭中的焦慮都沒有,她嫻熟地擺動著量酒器和雪克杯,輕重緩急,動作拿捏得妥當,絲毫沒搶主角風頭。


    接下來的拍攝行雲流水,好幾鏡都一條過。沒多久,攝像從調酒桌撤開,到門口,準備拍男主闖進來的鏡頭。


    莫驚年也到門口講走位,唐玦留在了十米開外監視器前繼續畫著她的分鏡,鍾應顏和幾個經理仍在角落開會,零星幾個後勤和群演找了個地聚在一起偷摸打牌,莎莎不知所蹤。


    調酒桌瞬時靜了下來。


    兩人相對,一時間又沒話。


    很久。


    「其實不隻是鄰居吧。」秦久紜開口。


    黎此手撐上了桌麵,淡漠道:「你想知道,可以去問她。」頓一頓,「但不一定能聽到真話。」


    秦久紜舉起麵前黎此親手調出來的那杯酒,喝一口,「我隨口問問。」


    黎此冷聲回:「你不是。」


    秦久紜放下酒杯,又停了動作。她聽見黎此說:「交換條件吧。」


    她演過一場催眠的戲,裏麵催眠師的話術語氣就是這般循循善誘中潛藏步步緊逼。


    黎此再開口:「她的上一次醫院,是什麽?」


    空氣中火藥味略勝酒味,彼此間試探的意味更濃。好像她們沒認識多久就已經要你死我活。


    然而這兩件事情——無論是黎此和莫驚年的關係,還是關於莫驚年那件轟動的往事,隨便抓另一個人便能問個明明白白,她們就非要從對方嘴裏撬出來。


    秦久紜抬眸,眼神犀利,說出的話更犀利:「可你我又是什麽關係至於我要來和你談心?朋友?不算吧。助演?」


    瞬時,黎此不輕不重丟下一句——


    「情敵。」


    第16章 說書


    「莫驚年喝過你調的酒嗎?」秦久紜垂眸看著酒杯。


    「沒有吧。」她又很篤定,「酒精過敏。」


    然後:「你知不知道、怎麽知道的不重要,倒是你清不清楚整個傳媒圈子是怎麽知道的呢?」


    k.l帳號爆火第一年,莫驚年的第一場飯局出師不利,隔了挺久,幾個月之後,又一場飯局找上門來。


    這幾個月裏,她的鏡頭中裝下了別的演員,沒名氣的、小有名氣的都有。攝製結束免不了要聚餐,又要合照,然後k.l的「真麵目」便在網上流了出來。


    秀氣、好看,而且這張臉——有人在首都大學見過,還放出了前年偷拍的照片為證。


    模糊的照片裏莫驚年一個人在階梯教室的角落全神貫註記著筆記。配圖的文案是:「當時隻覺得氣質和長相都很有感覺,沒想到原來有才到這個地步。」


    首都大學,國內最高等的學府之一。


    都傳開了去,美女、學霸、審美一流,光環疊了一層又一層。


    「k.l」的人設又鍍了好幾層金,學歷擺在這裏,所有人都不得不高看一眼。


    然後,莫驚年才有機會進行到飯局的下一步。


    這次的gg商,沒有跑,而是——敬酒。


    啤酒肚光頭的男人把白酒端到麵前,莫驚年的腦袋白了一白。


    然後她扯了一大堆,說酒精過敏,說以茶代酒,可麵前的人充耳不聞,油膩膩的笑還掛在臉上,這話信還是不信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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