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氣氛微妙,閆飛翻著藥箱,怎麽也找不到創口貼。念念安靜地看著他,終於開了口:“不用找了,這點小傷不礙事。”


    閆飛抬起頭看她:“你等等,可能在房間裏。”過了一會,他從房間裏出來,還真就找到了創口貼給她粘上。沉默的這會,他一直都沒有問她來他家的原因。


    念念一直沒有開口,兩人端坐在沙發上好一會。念念在他回來之前已經想好了千言萬語,可真到了臨場,她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閆飛從容不迫,似乎也沒有要問她在找她做什麽的意思。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念念卻反問他:“你怎麽都不問我找你做什麽?還是說,你已經知道我來找你的意圖了?”


    閆飛笑了笑:“我不會掐算,所以不能未卜先知。我在等你開口,你想說了自然也就說了。”


    念念輕笑:“我真想知道你這樣的性子是怎麽出來的,大哥!”


    閆飛說過,沒有人的時候他是希望念念叫他大哥的。所以即使念念這麽突然叫他,他並沒有絲毫驚訝:“天生的吧!”


    她勾起嘴角笑了笑:“我去了幸福小區。”


    閆飛的手終於有些凝滯,隨後又淡淡地應了一聲:“那邊要動工了,很危險,你一個女孩子家以後不要再去了。”


    她點點頭:“你就不好奇我去幹嘛嗎?或者說,現在你用表麵的平靜來掩飾此刻心中的波瀾?如果我現在搶在你前麵走向二樓你的房間,那支我大哥的竹蜻蜓會不會還安安靜靜地躺在你的抽屜裏?”


    閆飛放下茶杯:“念念,我以為今天在辦公室裏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要再想著那些不可能的事,你大哥已經死了,這就是事實。我也跟你解釋過,人有相似何況是物品,這隻竹蜻蜓與你大哥沒有絲毫關係。”


    以前他這話她是真的信了,可現在她卻相信這世上沒有那麽多偶然,多的是刻意的安排。


    “你相信直覺嗎?”她忽然沒頭沒腦地冒出這麽一句。閆飛搖搖頭,他更相信實證。


    念念點點頭,他不相信直覺也是對的。他是一個商人,商人做生意是要經過精密計算的,而不會是以直覺來投資。


    “可我相信直覺。我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有種直覺,這種直覺很微妙。親切,這個陌生人讓我感覺到了親切。然而,當時身邊的人都告誡我要防著這個陌生人。他們說,隻是個危險的人,可我卻對他生出親切的感覺。你說,這是不是很微妙?”


    閆飛點點頭笑道:“幸好你不當警察,不然的話,斷案就憑直覺,那多嚇人!”


    念念冷哼了一聲又道:“一開始我也相信你接近我隻是為了薛以懷,可後來很多事情卻已經不在你控製之內。靠近薛以懷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可你又有什麽理由非要一次次置身於死亡邊緣來救我?我對你來說,不過是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連熟稔都算不上,你卻拚了命救我。”


    閆飛依舊淡淡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念念卻冷笑:“是嗎?當我說我拿了你的頭發去做dna比對的時候,你連最起碼的驚訝或者憤怒都沒有。你難道就不應該責罵我一番,或者說我胡鬧嗎?你都沒有,你的反應太平常,就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樣。”


    她頓了頓:“你不會知道我是懷著怎麽樣的心情,去揭開那份dna比對結果。當結果顯示我們沒有血緣關係的時候,我真的好失望。也從那時候開始,我隻能去相信你對我的好,真的隻是偶然。”


    閆飛靜靜地看著她,長長的睫毛眨了幾下,他撇過頭去不再看她:“既然早就有了答案,你又何必再去找其他答案?”


    念念搖搖頭:“這個答案是你給我的!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辦到的,但很顯然你是早就知道我做了dna比對,也早就串通好醫生給了我一份假的結果。目的,就是讓我打消對你的懷疑。不得不說,你做到了。”


    閆飛輕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那個本事隨便修改比對結果。我不驚訝,是因為我並不在乎,因為我知道結果。”


    他還在狡辯,念念苦笑:“幸福小區我早就該去了,可我得到結果後,便覺得沒有那必要了。如果我那時候能堅持去看,或許我會找一些確定你的身份……大哥!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死而複生的,我也不在乎你過去是如何過來的,我隻想以後的日子我們一家人能夠團圓。”


    團圓?閆飛倚靠在落地窗前,看著玻璃中的自己冷冷發笑。他這樣的人,這輩子都沒法團圓了。


    他轉過身來看著念念:“別鬧了,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麽死而複生。你大哥的屍體是你父母親手掩埋了,你這話說出去沒有人會相信的。”


    沒有人會相信又如何,她本來就不奢求別人能相信,隻好她和家人相信就夠了。


    “大哥,何崇飛!多少年了,爸媽抱著傷心與愧疚過來,你可明白他們心裏有多苦?為什麽你明明還活著,卻不肯與我們相認?為什麽這些不是你對沉睡的爸爸說出了你就是何崇飛的話,我相信他也不會那麽輕易的蘇醒過來。既然你還在乎我們這些家人,為什麽就是不肯相認呢?”


    念念越說越是激動,拉著閆飛的手紅了眼眶。


    閆飛低著頭,歎了一聲:“念念,何崇飛已經死了……”


    念念憤怒地甩開他的手:“何崇飛已經是死了是吧?那你敢不敢讓我再拿你的頭發去做dna比對?”


    閆飛抬起頭,雖然皺著眉頭,可眉目之間卻有一絲戾氣:“夠了!你不要再鬧了!”


    念念愣愣地看著他,她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動怒的閆飛,或者應該說他還從來沒有這麽大聲地對她吼過。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閆飛終於放柔了聲音:“對不起,最近事情有些多,心情也不太好,剛才我不是故意想衝你吼的。”


    念念勾起嘴角,沒關係,就算他剛才就是生氣就是衝她吼都沒有關係。他越是這樣,就越是體現他心裏有鬼!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不肯與我們相認,就算你有什麽苦衷,都不應該讓父母繼續沉浸在死去你的痛苦中。大哥,我等著,等著你來與我們相認。我走了,我相信會有那一天,我會耐心地等著。”


    “念念,答應我,不要說!”閆飛突然追了上來,手搭在她肩膀上,他隻是說了這麽一句。


    “為什麽,給我一個理由。”不是她非要逼著他,她隻是怕說晚了,以後就沒有機會了。不然父母知道,他又想瞞多久呢?


    “念念,不是所有事情都非得要個解釋才行。不說,對誰都好,你隻需記住這句話就好。”閆飛鬆開手,事到如今能瞞多久就是多久吧!他不承認,念念還真會扯他頭發去做dna比對,這事遲早都瞞不住。


    ————


    醫院,白逸銘的電話在關機一天後終於撥通了。


    “喲前嫂子,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了,最近過得可好啊?”白逸銘專屬的不正經,語氣雖然不如往日那般戲謔,這話依舊是那麽不著邊際。


    “老白,你……可有見到薛以懷?”


    “老薛啊,他……他跟我在一起,怎麽了?想他了?”


    果然是跟白逸銘在一起,可為什麽要弄得這麽神神秘秘的呢?


    “他還好嗎?方便接電話?”她提出要薛以懷接電話,那頭像是捂著了話筒一點聲音都沒有。


    過了好一會,才傳來薛以懷的聲音:“念念?老白說,你想我了?”聲音如同婚禮上那般沙啞,他到底是怎麽了?


    老白和他,都像是在故意說著這些調戲她的話,反而讓她有種欲蓋擬彰的感覺。


    “你在哪?”


    “警局。”是他的一貫風格,言簡意賅。


    “你怎麽都不回家?媽她……很擔心你。”不叫媽,她又該呼江心樂為什麽呢?阿姨?她一時都轉不過來。


    “太忙沒空。那你想我嗎?”


    念念輕咳一聲,或許她就不該打這個電話的:“你聲音為什麽這麽沙啞?你是不是……受傷了?”


    薛以懷輕笑:“工作勞累,嗓子都吼啞。你說你好端端的,幹嘛咒我受傷?”


    念念頓了頓:“老白現在在你旁邊嗎?”


    薛以懷輕笑,還以為她要說點什麽私密話:“他不在,出去忙了。”


    念念有些慶幸:“那你把手機給他,我想跟他聊聊,怎麽可以讓一個生病的人不回家!”


    手機重新回到白逸銘的手中,念念卻道:“老白,你那信號是不是不太好呀?斷斷續續的我聽不清楚,你換個信號好一點的地方。”


    白逸銘還真就照做了,到了天台上信號絕對好:“現在信號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念念重重地歎了一聲:“老白,你們到底是又出了什麽任務?他怎麽又受傷了?還傷得這麽重,明明在醫院,還非要騙我在警局。想想容允惜結婚的那天,他是如何硬著著去現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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