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是科學也無法解釋的,比如奇跡的發生。何念念昏迷了兩周後,終於蘇醒了過來,而且身體的各項機能都在逐漸恢複。


    才兩周不見,父母都老了許多。她張望了一下,卻唯獨不見薛以懷。俞文知道女兒在找什麽,輕撫過她的手背:“以懷去拿檢查報告去了,一會就回來。”


    “你哥哥也回來了,這些日子他也一直都在醫院守著你。念念啊,那天的你……”何致言想試探一下女兒對事發當天的事情還記得多少。不過俞文可不管這些,現在女兒剛剛才醒過來,就怕了讓她回憶起當天回恐懼。


    還沒等丈夫問完,俞文就打斷他:“念念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養傷,其他的都不重要!”


    何致言推推眼鏡,其實是想說這事真的很重要。不過他一向不敢反駁妻子的話,也隻好閉嘴了。反正他知道就算他不問,靳楠也一定會問。


    何念念望著白色的天花板有些暈眩,其實昏迷的這些天她偶爾能感覺到薛以懷在她身邊,而且他好像說了好多話。隻是醒來以後,卻不知道是真是假。


    醒來便意味著要承受的東西更多,比如身體上的疼痛,比如在腦海裏再去還原一次瀕臨死亡的過程。


    雖然父親的話被打斷,可她知道這件事恐怕隻是個開頭。她忽然想起薛以懷說過的話,他說天堂地獄她都得陪著他。他是早就知道自己遊走在天堂與地獄之間嗎?即使不願意想起,她也還是忍不住開始回想當天的情形。


    那輛越野車明擺著是要她的命來的,可她自問沒有把誰得罪得那麽狠過吧!可惜當時情況太緊急,她也太過於慌張,根本就沒有時間看清那人的長相就出事了。


    “念念,別想了。”聲音低沉,卻讓人聽著特別舒服。她閉著眼睛,他都知道她在回想著事發之時的情景。


    “哥哥,你終於回來了。”


    她睜開眼睛,笑了笑,靳楠坐在床邊輕撫過她的鬢邊:“你這傻丫頭,怎麽老是讓自己受傷。今天天氣特別好,哥哥帶你下去曬曬太陽好不好?這是醫生的原話,多曬曬太陽對身體恢複有好處。”


    靳楠把她抱到輪椅上,轉臉對俞文夫妻兩道:“爸媽你們先回家吧!回去休息一下,今天我來照顧妹妹。”夫妻兩黑眼圈是越來越重,何念念的心中越是愧疚。


    醫院的人工湖邊,深冬的太陽溫溫的,曬得人都有些懶洋洋的。靳楠一直跟她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她知道他此刻一定是比誰都想知道事發當時的情況,卻顧及她的感受絕口不提。


    這是就是她的哥哥,沒有血緣的親哥哥。她笑盈盈地看著他,靳楠低頭看了一看自己:“我身上有什麽髒東西嗎?”


    她搖搖頭:“哥哥,你是不是跟薛以懷打架了?”


    靳楠咳了咳:“沒有的事,瞧你這丫頭就愛多心。不過……要是我們兩要是真打架了,你站在那一邊呀?”


    她笑了笑不假思索:“我誰都不幫,我就在一邊看著你們打。那……你們兩到底是誰打贏了呢?”


    靳楠哼了一聲:“那還用說,當然是你英明神武的哥哥了!哎呀,我這是被你套話了?我竟然被你個丫頭片子給套了話?這可不是折煞了我的英明嗎?”


    何念念嗬嗬笑了起來:“大不了,我給你把話套回去的機會你要不要?”


    靳楠點點頭,剛才還是微笑的表情現在變得嚴肅了起來:“藏在那幅星空流螢的油畫裏的人,是不是薛以懷?”


    這哪裏是套話,這是明擺著的問話:“這個問題可一點挑戰性都沒有,不過既然哥哥問了,那我就告訴你吧!答案是,正確!”她望著人工湖笑得一臉輕鬆,他卻笑不出來。


    靳楠站起身走過去,揉了揉她的頭發,有些心疼:“如果當時我能趕回,在你們結婚之前趕回來,我一定不會讓給你嫁給他。哪怕你喜歡他,我也寧願做一個壞人,阻止這一切的開始。”


    哪怕你喜歡他,我也寧願做一個壞人。這句話落在心頭,她泛起了層層漣漪。


    她鼻頭有些發酸:“因為哥哥早就知道他心有所屬,是嗎?”


    “是也不是。”他蹲下身來與她平視,臉上是散不開的擔憂,“這次的事不是意外,對方如果針對的不是你,那就隻能是他了。可如果說是針對你的話,除了容家我想不到第二個人。”


    “我很難相信一個人會為了得到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人而去殺人,而且還是一個被心魔所困的人。我出事的那天早上,薛以懷留了一張紙條說容允惜住院了。我本以為隻是她爭寵的小伎倆,沒想到她玩那得麽大,割腕自殺,幾乎把命都丟了。”


    靳楠輕笑,扒在她輪椅邊上看著她:“所以,你是覺得沒有可能是她?”


    何念念對著靳楠微微一笑,搖頭:“不,一個對自己都能下這樣狠手的人,對我下殺手又算得了什麽呢?我甚至懷疑,她割腕自殺的那一出,就是為了先引開薛以懷。”


    靳楠聽著她說完,終於笑了,有些激動起來。半彎著腰身捧著她的臉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聰明,這才是我妹妹!”


    何念念愣了一下,嫌棄地看著他:“哥哥,我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了!我都長大嫁人了,你還當我是跟在你身後甩著鼻涕的跟屁蟲呢!”


    靳楠爽朗一笑,好像是有那麽一點不太合適。可是,管他呢!


    “嫁人了我就不是你哥哥了?你在哥哥心裏永遠都是三歲的跟屁蟲!我是真的欣慰啊!吾家有女初長成,可惜好好的白菜卻讓豬給拱了。”靳楠正一臉惋惜,惹得何念念一陣玲瓏笑聲,不遠處穿著羊毛衫的薛以懷卻一臉苦悶。


    “背後說人壞話,有失風度!”他一來,剛才溫馨的氣氛立馬被打散。


    靳楠的臉色更臭:“當著麵我也照樣說,就沒必要在你背後說。不服啊,再打一架啊!”手機響起,他走過一邊接電話,卻還不忘頻頻回頭瞪著薛以懷。


    薛以懷完全忽視他,走到何念念麵前蹲下,她卻轉過臉去不看他。


    “念念,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呢?天災**,都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這一切都是因為薛以懷,那他的道歉又是為哪般呢?


    “對不起什麽?”她轉過臉來,愣了一下。薛以懷的臉上竟然掛彩了,英明神武的形象頓時打了折扣,看這程度……恐怕也隻有靳楠能幹得出來。


    “我沒照顧好你。”他認真說到。


    “你有照顧過我嗎?”她一臉疑惑地說到。他垂首,不知道想說什麽,何念念實在是不像聽他找什麽理由,“行了,聽說這段時間你一直都在照顧我。你費心了,謝了!”她神情淡淡,這話卻像一把軟刀子刺進他的心口。


    比陌生人還有親切一些,這就是他們。


    “念念,我有一點急事,先離開一會。稍晚一點就回來,要我給你帶點什麽嗎?”何念念搖搖頭,靳楠才望向薛以懷,“念念暫時交給你,在我回來之前,你要是敢扔下她去看其、他、人,你這半邊臉也別想好。”他把其他人三個字咬得極其重。


    薛以懷淡淡一笑,沒有說什麽,要不是他理虧不還手,又豈會讓他打得這麽慘?


    “你也別杵在這了,反正我哥哥也走了。允惜不是血流成河了嗎?難道已經血滿複活了?”她一醒來,寧如姍可是添油加醋地給她描繪了一出負心漢的大戲。聽說血滿複活的容允惜還來看過她,大抵是覺得沒有讓她死真心是遺憾。


    “我知道你對允惜有偏見,但這次……”他還沒說完,就被何念念給打斷了。


    “打住!你要搞清楚,不是我對她有偏見,而是她對我有偏見好嗎!或者……在準確一點說,是你對我又偏見。”薛以懷不解,她輕笑,“天堂地獄你都得陪著我。還記得這句話嗎?我現在的遭遇,究竟是你早有預見,還是一語成讖?”


    他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你後悔了?”


    何念念想了想,這是他第幾次這麽問她了?她說過不悔,也說過後悔,可結果不都還是一樣留在他身邊了嗎?


    不過這一次卻不同,他竟然真的拿出一份離婚協議書來。


    何念念本來就沒有太多血色的臉,瞬間蒼白如紙:“薛以懷,原來後悔的人是你。還非得讓我先說出來,這樣你的立場就變得無辜了是嗎?薛以懷,我知道你不要臉,但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如此卑鄙!”


    薛以懷握著離婚協議書的手指關節用力得有些泛白,他不能解釋什麽:“我是卑鄙,否則也不會想著算計你一輩子。簽了它,你就自由了,還會給你一大筆改嫁費。”


    何念念嗬嗬笑了起來:“如此說來,我還得感謝你了。”她笑著,可心頭卻發澀。她拿起協議書看了看,卻忽然將它們撕碎,“我的世界準許你來也準許你走,可我準你來來回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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