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餘霽丹是在一個寬厚的臂彎中蘇醒的。


    她的眼睛隻睜開一條細小的縫隙, 便立馬緊緊合上了。


    她她她她……


    她現在腦袋枕著的是什麽?手掌搭著的又是什麽?


    黑暗中的朦朧記憶一點點地回到她的腦海中。


    昨天晚上……她到底幹了什麽天大的蠢事?


    她好像很冷, 然後就不管不顧地、拚命往李茗休的懷抱裏鑽……


    睡覺之前她還信誓旦旦地對李茗休說不許碰她, 否則她就打死他。可是沒想到一轉眼,事情就突轉急下——


    現在她竟然還躺在他的懷裏!


    腦袋枕的是他的肩窩,手掌搭的是他的胸膛。


    這這這……


    她的行為完美詮釋了一個成語:投懷送抱_(:3∠)_


    李茗休當然也發現餘霽丹已經醒了,他知道對方心理現在肯定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他要給對方自我接受和治愈的時間,就故意沒有說話、更沒有動作, 隻是用指尖若即若離地撫摸對方的臉頰。


    餘霽丹感覺到了李茗休的手指在她的臉上四處遊走。


    最後, 他的指尖攀上了她的嘴唇, 用指肚輕輕地摩擦,也說不清是愛憐……亦或是挑丨逗……


    餘霽丹:“…………”


    她的心態更崩了。


    但這件事上, 是她主動“投懷送抱”的,她就算現在就想爆錘李茗休一頓, 也沒有什麽合理的理由。


    當李茗休的指尖輕輕地撬開她的唇瓣, 餘霽丹猛地睜開眼睛。


    她是成年人,又不是真的小白兔, 她當然知道再放任李茗休胡作非為下去,馬上迎接她的將會是糟糕至極的暗示性的動作!


    她一個用力, 從李茗休的懷中掙脫, 翻身坐起,瞪著他:“你不要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


    李茗休一臉無辜,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昨天晚上是你非要我抱著你, 鬆開一下你就撒嬌讓我繼續抱,光顧著伺候你,我都沒睡好。”


    “…………”


    紅暈以最快的速度布滿餘霽丹的臉頰和耳根。


    所以說昨天晚上她為什麽會突然感覺那麽冷呢?


    她回過頭看了看房間角落裏的空調。安安靜靜、四平八穩,她沒看出來任何問題。


    應該不會吧……


    就算餘霽丹已經感知到是空調出了問題,她也沒辦法成功破案。


    因為她嚴重低估了李茗休的臉皮厚度——她知道李茗休不要臉,但萬萬沒想到他會如此不要臉!


    竟然連如此陰險的壞招都想得出來!


    餘霽丹先發製人,冷哼了一聲:“昨天晚上我做了噩夢,純屬意外!你最好趕快把昨晚從你的記憶中抹除,以後絕對不允許再提,否則——”


    李茗休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滿含笑意地重複道:“否則……?”


    “…………”


    他不笑還好,這一笑簡直像是在嘲笑她。


    餘霽丹更加氣不打一處來,掐住李茗休的脖子,咬牙切齒地說:“否則……我要讓你後悔你做過的一切!”


    錘了李茗休一頓,餘霽丹神清氣爽地去浴室裏洗漱了。


    她一邊哼著愉快的小曲,一邊飛快地刷牙。


    等到她的牙刷完了,她再也哼不出曲子了……


    因為她意識到了一件十分悲劇的事。


    她和李茗休剛才在床上的一係列操作——


    分明就是恩愛的小情侶晨起的打情罵俏啊!


    ***


    到了辦公室,換上警服,餘霽丹滿腦子還是最近她和李茗休之間的事。


    怎麽就莫名其妙地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呢?


    接下來她要怎麽辦?他們要怎麽辦?


    餘霽丹坐到辦公桌前,翻開資料夾,開啟電腦。


    她的腦子裏浮現的依然是李茗休。


    說是警察的職業病也好,說是她的私人情感也好——越是對李茗休一無所知,她越是想要知道關於他的事,不知不覺間,已經滿腦子都是李茗休。


    究竟是為什麽呢?


    也許神秘又危險的男人帶給女人的,是與生俱來的吸引力吧。


    ——致命的吸引力。


    能讓一個堪稱工作狂的優秀警察,麵對著資料和檔案足足十分鍾,卻一個字沒看進去。


    腦海中反反複複的隻有他的臉。


    將餘霽丹從名為李茗休的“漩渦”拽回現實工作中的是一陣敲門聲。


    “請進——”


    “副指導員,這些是您之前要過的筆錄,還有……我已經將檔案室裏所有能找到的相關資料集中到一起,全部在這裏了。”


    來者正是方加梅。


    餘霽丹抬頭看了看方加梅,指了指辦公桌的一角:“恩,放我桌子上吧,整理這些挺費時間的吧?辛苦你們了!”


    方加梅站在前方,一如既往地欲言又止。


    餘霽丹繼續工作。


    誰知道方加梅那些人又要出什麽幺蛾子,她懶得搭理。


    過了幾分鍾,餘霽丹被盯煩了:“你還有其他的事嗎?”


    “…………”方加梅上下打量餘霽丹,猶豫片刻才說,“副指導員,明天就周末了,今天晚上我們要出去聚餐,你也賞個臉,一起來唄,帶上你的男朋友一起。”


    餘霽丹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她一眼便能看透那些人的把戲。


    肯定是因為許宜年直接抱著玫瑰花來派出所接她,他外表在普通人裏已經足夠帥氣了,隻是他不多金,綜合來看自然是比不上方加梅的小老板,甚至可能比不上很多人。


    她們不過是想暗搓搓地和她比較,工作上比不過,就幹脆比男人。


    但許宜年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別管他是不是餘霽丹的男朋友,他都不應該去赴這樣一場“鴻門宴”,更無需和任何人比較。


    許宜年就是許宜年,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許宜年。


    “抱歉,我們工作都很忙的,沒有時間,晚上我也要加班,以後有時間的吧。”


    餘霽丹沒有耿直地說許宜年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直接拒絕了邀請。


    方加梅不想放過這個好機會:“哎呀,副指導員你不要害羞,用不著不好意思,大家都是同事,將來你們結婚的時候,大家遲早要見麵的嘛……”


    餘霽丹頭都沒抬:“那就等我真結婚的時候再說吧。”


    非常明顯的趕客之意。


    方加梅聳了聳肩,掃興地離開。


    門一關,餘霽丹便歎了一口氣。


    因為上次投票的事,她莫名其妙地得罪了幾個女同事。


    她們不是體製內的,就算她是名義上的領導,她們也是照樣得罪不誤……


    而方加梅那邊,剛走出餘霽丹的辦公室,就被一群女同誌給圍在了中間。


    “怎麽樣?她怎麽說?”


    方加梅先把那些人帶回她們自己的辦公室:“她果然沒有同意。”


    “你們看看,我之前說什麽了!”說話的女生得意洋洋,“我就說她肯定不會去的啦,她那個男朋友我們都見到過了,我實話實說,長得確實可以,絕對不醜,甚至有點小帥——”


    “但和傳說中的可差了十萬八千裏啊!我算是發現了,男警察統統都是直男審美,以羅東磊為首的,還有那天和餘霽丹一起出警的那幫男人,吹的天上有地下無的,我怎麽那麽不相信呢?!”


    “所以餘霽丹不敢帶出來見人呀,就算都被我們看到過了。”


    方加梅想了想:“我聽她的意思,他們好像要結婚呢?”


    “是嗎?她也應該結婚了,老大不小的人,之前刑警隊總傳她身後有什麽大佬撐腰,如今一看也是純扯淡騙人的,那她應該沒撒謊,可能確實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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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說到結婚——”那人笑著挽上了方加梅的胳膊,“加梅,你和你家那位什麽時候結婚呀?”


    “我們?”方加梅抿唇一笑,“怎麽也得等見過他父母之後再說吧。”


    說完,方加梅又補充道:“我是真的對餘霽丹的男朋友有著強烈的興趣,他到究竟是長成什麽樣呢?才能讓你們和那些男同誌的口徑如此不統一?如此的天差地別?”


    ***


    整個周末,餘霽丹都宅在家裏一動未動。


    菜,李茗休買;飯,李茗休做;碗,李茗休刷;地,李茗休擦;被,李茗休疊;花,李茗休澆……


    甚至連電視、空調、電燈都是李茗休負責開和關。


    餘霽丹整整兩天都在沙發上“葛優癱”。


    她在外麵是一位雷厲風行的人民警察,在家卻被李茗休慣的快要生活不能自理……


    可是,她快要對這樣的生活上癮了。


    她甚至在想如果有一天李茗休離開她家,她要怎麽辦才好呢?


    餘霽丹張開嘴巴,吃了一口李茗休喂給她的西瓜。


    涼滋滋、甜絲絲的……


    咽了之後,她再次張開嘴,一塊西瓜果然又進了她的嘴巴裏。


    李茗休又端起一個空碗放到她的麵前,餘霽丹將西瓜籽吐到了裏麵。


    她又被喂了第三口。


    餘霽丹一邊吃著,一邊扭臉看了看李茗休。


    他正在悉心地幫她挖著西瓜,挑的都是西瓜最中間、最紅、最甜的地方。


    喂完餘霽丹,他自己也吃,但無一例外的都是從最旁邊、與西瓜皮接壤的地方開始挖。


    餘霽丹看了之後,在心裏歎氣。


    這男人可真真是居家必備,又體貼、又萬能,連針線活都會做……


    關鍵是……還帥!


    真是無敵的存在。


    她簡直快要膜拜了,完全想不到沒有了李茗休的日子會是什麽樣的。


    唉,魚唇的人類,由奢入儉難啊……


    ***


    鹹魚了一個周末,餘霽丹投入了緊張的工作中。


    一連兩個星期她都在和同事處理一件案子,到處走訪調查,換崗蹲守。


    連她二叔幾次三番的找她出來和許家吃個飯,她都抽不開身。


    終於在周五的這一天,案件被偵破,犯罪嫌疑人被逮捕歸案。


    為了慶祝案件告破和犒勞各位起早貪黑的同誌,局長決定給他們多放一天假。


    餘霽丹也被二叔下了最後通牒:“你已經連續放了小許兩次鴿子了!小許和他的父母說他對你感覺不錯,喜歡你。許家二老對你們的事也很上心,你就不能抽出點時間和長輩們吃個飯嗎?”


    “…………”餘霽丹實話實說,“二叔,不管小許對我感覺如何,可是我不喜歡小許。”


    二叔吼道:“這個世界上哪來的那麽多喜歡?!人們都是處出感情的!想當年我和你二嬸也不是一見鍾情啊!也是通過長輩相親介紹,在一起相處久了,也就處出感情來互相離不開了!你和小許連處都沒處,就知道不喜歡了??就算你現在不喜歡小許,和許叔、許嬸吃一頓飯又能把你給怎麽了?”


    餘霽丹:“…………”


    她確實找不出什麽理由來。


    畢竟,不談許宜年,隻是談兩家多年的交情,她陪許家二老吃飯都是應當應分的。


    二叔掛電話之前說:“晚上小許會開車去接你!”


    餘霽丹從公安局開完會出來,已經晚上八點多。


    公安局的大門口停著一輛黑色轎車。


    車門上倚站了一個男人,夜風吹得他的衣擺肆意飛揚,指尖的香煙在朦朧的夜色裏忽明忽滅。


    餘霽丹愣住了。


    他……


    是誰?


    可是那樣精致的一張臉,那樣無可複製的眉梢眼角,除了他,還會是誰?


    還能有誰?


    “李……”


    她隻叫出了他的姓氏。


    和餘霽丹一起走出來的幾個男同事一見到眼前的場景,便賊兮兮地笑著:“我們的餘警花,有人來接啦?”


    這幾個同事便是之前和餘霽丹一起辦案的便衣警察,他們當然見過李茗休,當時還差點把李茗休當成妨礙公務的不法分子給逮捕了。


    男同事們平時才沒興趣八卦呢。隻是現在剛剛破案,難得心情大好,便開起餘霽丹的玩笑——


    “餘警花!餘警花!警花!警花……”


    他們不停地起哄,甚至還有人鼓掌、吹口哨。


    餘霽丹硬著頭皮往前走了幾步。


    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她想假裝不認識李茗休,當她走出公安局的大門,正準備揚長而去——


    她便被人捉住了手。


    她試著抽了兩下,對方的力道很大,仿佛是鐵了心不準備放了她。


    餘霽丹提了口氣,轉過身,直直地盯著李茗休。


    她看了他幾秒鍾,微微挪動視線,落到了他身後的轎車上——雖然她看不懂是什麽牌子,但肯定不會便宜就是了,大街上常見的牌子她都知道名字的——她輕而易舉地就抓住了關鍵點:“這車哪來的?”


    李茗休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餘霽丹,嘴角微挑,輕輕一笑:“借的?租的?隨便你怎麽理解。”


    餘霽丹麵無表情地問:“是你的?”


    “當然不是。”李茗休否定的極快,且有理有據令人信服,“如果我能買得起一輛車,那還用賴在你家吃喝,讓你辛辛苦苦的工作,賺錢養著我嗎?”


    “…………”餘霽丹瞪了李茗休一眼,“算你識相。”


    話音一落,餘霽丹就驚叫了一聲。


    因為她突然被李茗休給打橫抱了起來。


    與此同時,男同事們發出了喜聞樂見的歡呼聲。


    “喂!”餘霽丹揪住李茗休的後脖領,“這是公安局的門口,你可不要造次,我的同事們在看著呢!大家都是警察,小心告你個流丨氓罪哦~快放我下來……”


    李茗休當然不準備放下餘霽丹。


    他按了下手中的遙控開關——


    轎車門開了。


    餘霽丹被李茗休放進了已經熏滿了清香的副駕駛位上。


    李茗休一手撐在餘霽丹腦袋旁邊的車座上,一手輕輕地挑起她的臉頰。


    用這樣強占有欲的姿勢,逼迫她和他對視。


    “丹丹,我不喜歡你去和別的男人約會,也不喜歡你去見那個男人的父母。”


    他的眼神仿佛刺進她心裏最柔軟的角落,他輕描淡寫地對她說了五個字。


    五個充滿魔性,讓她無從抗拒的字:


    “我們私奔吧——”


    作者有話要說:  注意二叔說的一句話——“晚上小許會開車去接你!”


    休哥為了殺情敵已經不在乎會不會掉馬了……


    將情敵殺在搖籃裏才是首要目的!


    茗休可是徹頭徹尾的心機boy啊,心疼一波小許qaq


    最近事情好多,每天為了給大家寫肥章,隻能更晚qaq給大家發紅包~上章的紅包都發啦,大家記得看後台~


    大家是喜歡像現在這樣一口氣看一個肥章呢?還是每天分兩個時間段看兩個瘦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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