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似乎是各懷鬼胎。


    “太輕鬆了。”江舟幽幽地說道。


    “什麽?”伊粲轉過去問道。


    “逃得太輕鬆,反而覺得有蹊蹺。”


    沒錯。


    這麽看來,段驍根本就沒有想要動真格的。


    這一次,或許還是試探。


    已經知道幕後黑手是段驍,那麽,既然有求於他,為什麽之前要開槍?


    還有段驍的條件……


    他不得不遵守約定。


    他得去一次宛町。


    這一路上,都會是段驍的眼線。


    ……


    “什麽?!你要去宛町?!”周映光驚得站起身。


    “對。段驍已經出手了,不管怎麽樣,我都要回去一次。否則……”江舟會有危險。


    周映光癱倒在椅子上,眼底的情緒濃烈。


    “你說過,這輩子都不想再回宛町。”


    “是,我是這麽說過。但是,現在這關乎到江舟的性命,那些個人的情緒,已經不重要了。我不能讓她有危險。”季岸緊抿著唇。


    “而且,這麽多年了,那件事情也該了了。”


    周映光把臉埋在自己手掌裏,聲音哽咽:


    “季岸,你不應該背負那麽多。”


    宛町這個地方,對於他和季岸來說,都是狠狠紮在心頭的一根刺。


    經年累月,越紮越深。


    季岸點燃一根煙,“映光,以後你就會明白,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應不應該。一切,注定好了的。”


    “你還記得我說,‘應該,就是江舟’這句話嗎?”


    周映光抬起頭,滿臉的茫然困惑。


    “我說的‘應該’,沒有任何未知、疑問的意思。而是必然,本應如此。”


    那個能夠和他並肩,帶給他救贖的人,就是江舟。


    必定是江舟。


    ……


    江舟洗完澡,去找季岸。


    門沒鎖,她也沒敲門,直接進去,鎖好門。


    微微皺眉頭,一股煙味。


    季岸平時不怎麽抽煙。


    他靠在窗邊,看著窗外。


    身材頎長,英俊挺拔。


    周身卻籠罩著一層不知名的情緒。


    對於江舟這樣的不速之客,他也沒有理睬。


    他總是這樣,常常不睬她。


    那晚不歡而散之後,還是她主動求和。


    “有煩心事?”江舟問。


    他掐了煙,轉身麵向她。


    “我要去一次宛町。”


    宛町?


    江舟總覺得好像在哪兒看到過這兩個字。


    莫名熟悉,卻想不起來。


    “宛町?在哪兒?”江舟問。


    “在離夷山三千六百公裏的地方。”季岸回答。


    “這麽遠?!怎麽去?飛機?火車?”


    “沒有飛機也沒有火車,開車去。”季岸說得雲淡風輕。


    他不能重啟ind計劃,但是也必須做出樣子給段驍看。


    他已經聯絡了徐閱,希望他能抓緊時間掌握證據抓到段驍。


    “你瘋了?三千六百公裏,你以為三百公裏?開過去,起碼得要一個月吧?”


    “我已經決定了。”季岸沉著聲音。


    這頭倔驢。


    又開始倔了。


    “好,開車去是吧!行啊!老子陪你一起去!”


    江舟抬著頭,直直地盯著季岸,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那些亂七八糟的陳年舊事,你不讓我問,也就算了。”


    “但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次是因為我,才要去那個什麽破宛町!”


    “段驍綁架我的目的,不就是讓你乖乖就範嗎?”


    “留著我的命,不過是為了方便挾持你而已!”


    “季岸!你給我聽好了!”


    “我是個成年人,腦袋不算糊塗,知道怎麽保護自己。你要做什麽,盡管去做!不用顧忌我!”


    “但是,你必須讓我跟你在一起!”


    麵對江舟連珠炮一樣的話,季岸頓時語塞。


    他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是什麽情緒,隻是老半天才像找回了說話的能力。


    “江舟……”


    他隻低低地叫她的名字。


    “你說,去還是不去!”


    ‘做不做。’


    ‘我問你做不做。’


    同樣的二選一,同樣的強勢,同樣的江舟。


    好像是一個被繳了武器的士兵,他節節敗退下來。


    “去。”


    幹澀的嘴唇微張。


    話音剛落,江舟撲上去,吻他。


    迷路的旅人找到了燈塔。


    黑夜裏的行人發現了久違的月光。


    風塵仆仆的遊子找到了家門口亮著的那盞燈。


    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反駁她。


    反駁她難得的認真、誠懇、真實。


    或許是,他根本不想去反駁。


    那是他內心隱隱期待的事。


    期待她願意和他並肩作戰。


    他投降了。


    再一次的投降。


    ……


    “剛才抽的是,沉香?”


    江舟隨意拿了一件季岸的衣服披在身上。


    “嗯。”


    江舟勾著唇,風情都躲在眉梢眼角,“為什麽要抽沉香?男人抽細煙可不帶勁。”


    “剛好有沉香在身邊。”季岸別過臉,回答。


    “撒謊。”江舟把季岸的動作盡收眼底。


    他又開始別扭了。


    強行把他的臉扭過來。


    “好吧,確實是剛好在身邊,但這是為你準備的。”


    他永遠都忘不了,她在狹小的店裏吐氣如蘭的畫麵。


    或許就是那一刻。


    進了眼。


    而後就入了心。


    “哦,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在哪兒?”


    “褲兜裏。”


    江舟掀開涼被,跳下床,曲線畢露。


    在淩亂的衣服裏找到他的褲子,摩挲著拿出煙盒。


    點上。


    “真是事後一根煙,賽過活神仙。”一邊感慨,一邊扭動自己的腳丫子。


    季岸的喉結滾動。


    她就是這樣,說騷話從來不會臉紅。


    不知道該說是大膽直率,還是厚臉皮。


    “什麽時候出發?”江舟吸一口煙。


    “後天。”


    “這麽急?”江舟驚訝,“那明天要把裝備都準備好了。”


    “嗯。”


    季岸應了一句,而後似乎是覺得這個回答太過冷漠,便又加了一句,“交給我就好。”


    江舟聞言,隨意地笑笑,並不在意。


    他是什麽性格,她早就知道了。


    掐了煙,套上衣服,從床上起身。


    “抱歉,我還不習慣和別人在一起睡一晚。”


    江舟抱歉地說道。


    季岸愣了一下,看著她纖細的身軀,說:“好。”


    ……


    江舟回房,沒著急睡覺,而是洗了個澡,開始整理箱子。


    看到那雙黑色的羊皮高跟鞋。


    一瞬間也有些愣神。


    她的舉動確實有點無情。


    享受完了就穿衣走人。


    但是……


    她還沒有辦法,將自己最脆弱、最沒有防備的時刻展現在季岸麵前。


    而且,她精神緊張,常常失眠。


    旁邊有一個人,有他的動作、有他的呼吸,難免讓她更加難以入眠。


    她又不免糾結,他既然能治好她的性、冷淡,或許也可以治好她的失眠。


    心緒像被人揉碎的紙。


    想摔東西。


    她是不是又犯病了?


    “嘖。”


    煩躁。


    提起那雙高跟鞋,往箱子裏扔去。


    ……


    一夜都沒有合眼。


    跟季岸貪歡過後已經是三點,回到房間,收拾整理,一眨眼就到了早上六點。


    接著就開始感覺到疲憊。


    熬夜的代價。


    就是感覺渾身輕飄飄的,靈魂隨時要出竅的樣子。


    江舟努力收住自己。


    一張臉忍不住就垮了下來。


    推開門,目光恰好撞見剛剛出來的季岸。


    連忙擠出一個笑容,“早上好。”


    季岸瞥了她一眼。


    “笑得可真難看。”


    什麽?


    江舟是誰,趕緊反擊。


    “這可都是拜您所賜。”


    季岸一聽,停下向前的腳步,“哦?是麽?如果是拜我所賜,那你可不是這幅鬼樣子。”


    轉身,江舟正走到她身後,他湊到她的耳邊,呼吸噴灑。


    “應該是臉色紅潤才對。”


    說完,邁開步子向前走去,下樓。


    江舟站在原地,先前的煩躁都化為了被嘲諷的憤怒。


    咬牙切齒。


    “季岸,我艸你媽。”


    ……


    她隨後下樓,周映光和伊粲都還沒醒。


    原來季岸一直都是起得最早的那個。


    她終於有幸見到自己的小米粥、雞蛋和豆漿的製作過程。


    季岸真是毫無創意。


    不知道該說是忠於一件事物,還是偏執古板。


    不知道周映光是怎麽熬過來的。


    她突然有些同情他了。


    “每天做這個,你不膩嗎?”江舟試探性地問道。


    其實她想問的是,‘每天吃這個,不覺得膩嗎?’


    “達芬奇畫雞蛋還畫了三年呢。”季岸回答。


    “可人家從雞蛋畫到了世界名畫,而你……也沒見到你的粥有什麽質的變化啊?”


    季岸撈出熟了的雞蛋,放在涼水裏泡。


    “紅棗桂圓糖水蛋、紅豆粥、四紅粥……”


    江舟一驚,這不是她之前養傷期間吃的嗎?


    “這些都是你做的?”江舟不可思議地問道。


    “不然呢。”季岸好整以暇地回答。


    江舟撇撇嘴,頓時沒了底氣,“我還以為是鳳姨做的。”


    季岸沒好脾氣地把小米粥、雞蛋、豆漿一股腦兒端給江舟。


    “全都吃了。”


    “哦。”江舟乖乖接過。


    “知道你膩了,反正之後的一個月你也不會再吃到這些了。”


    “哦,對了。周映光平常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你不必同情他。”


    江舟猛地抬頭。


    他怎麽知道她心裏想的什麽?


    可怕的男人。


    原來周映光不吃早飯啊。


    這個習慣可一點都不好。


    伊粲也不吃,隻有她和季岸兩個人人在吃。


    果然是中年人和年輕人的區別。


    ……


    等到兩個人吃完飯,周映光慢吞吞地起來。


    江舟驚訝地發現他核桃一樣腫著的雙眼。


    “哥,我想了一夜。我想陪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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