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慕本來是不想去醫院,也不想回去見到張閑的,結果她被送去了醫院做檢查,還是被逼回去了醫院住院。


    她從醫院的病床上醒過來的時候,陸修繁在她身邊。


    整個屋子裏都十分的安靜。


    陸修繁實在是個安靜的人,一點都不吵鬧。


    簡慕不知道自己怎麽暈過去的,也不知道張閑醒了沒有。


    她張嘴問陸修繁的第一句話是:“dt的設計稿有沒有修改過來?”


    陸修繁看向她,眉頭微微皺著,“簡慕,你真的不用這麽拚!”


    簡慕也覺得自己有些神經質了,歎了口氣,對陸修繁說:“大概,我的確不該這樣神經質。”


    她很清楚自己的病房跟張閑的病房如此之近。


    但是她如果不忙工作,那麽閑下來的大腦就一定會想到其他的事情,還會不停地想,絲毫不會停留。


    除了不要停下來,她真的沒得選擇。


    她最後搶了陸修繁的平板電腦,叫王頌將設計稿都發過來,她好做相應的修改。


    一直忙到中午,陸修繁出去給她買午飯。


    陸修繁才走,簡慕就聽見了elena的聲音。


    她在叫簡慕,“簡慕,你聽見我嗎?”


    簡慕抬頭看向四周,卻看不到elena的人影。


    elena說:“簡慕,我是張閑——我是你心心念念忘不掉的張閑。”


    “你不是!”簡慕煩躁的反駁。


    elena說:“簡慕,你不是喜歡我嗎?你要不要麵對你自己的心,看看你是不是喜歡我?”


    可是簡慕朝elena那張臉看過去的時候,竟然看到的是陸修繁!


    她知道她一定是瘋了,一定是。


    簡慕頹然的閉上眼睛。


    elena的聲音卻沒有停止過。


    她笑著說:“你就算是躲避,也於事無補。你現在是不是覺得非常的對不起陸修繁?是不是覺得自己水性楊花應該被浸豬籠?”


    elena說完了,哈哈哈的大笑。


    簡慕真的一點都不想聽,一點都不想。


    她覺得煩躁不安,覺得這一切都超出了想象,覺得她開始控製不了她的人生。


    她絕不會去看張閑的。不管elena此時跟她說了什麽,她都絕不會去看張閑。


    張閑已經有了他的未婚妻,有了他的人生,她再去打擾,都隻是她的不對,是她的貪心。


    這是她所有的想法。


    她一直等到陸修繁回來。


    陸修繁難得的有心情跟簡慕一起吃這種外麵買的沒有牌子的粥。


    簡慕說味道不錯。


    陸修繁點頭,然後對簡慕說:“好像張閑還沒有醒過來。”


    簡慕說:“會醒過來的。”


    陸修繁看似無心,實則算是有意,“希望他能很快康複。”


    簡慕沒有再說話。


    吃過飯之後,簡慕將dt的設計修改了,將其他的文件也都做了出來。


    王頌下午問她,“你就不能好好休息一下。你都暈過去了,這會還折騰沒用的。我跟你說,少工作一會不會扣你多少錢!”


    簡慕說:“少廢話,抓緊時間把郵件回複我。我現在忙著呢!”


    王頌哦了一聲。


    簡慕一直忙到晚上,陸修繁本來也一直有事情,兩個人都在忙。


    到了晚上,簡慕實在不想在床上接著坐著了,還是從床上下來出去走動走動。


    走到護士站的時候,聽到護士站的小護士說:“xx重症病房的家屬還沒有來嗎?”


    另一個說:“沒有呢!也不知道家裏人怎麽想的,都被傷成這樣了,還不說過來好好的照顧,太可怕了!”


    “可不是麽!這個男的好像叫張閑,長得還是挺帥的,他手上戴著訂婚戒指,應該是訂婚了。”


    “沒準怕他死了不想過來看唄!”


    簡慕木訥的聽著,夏青嵐她是在忙所以才沒有來嗎?


    簡慕本能的打算朝張閑的病房過去,卻還是停住了。


    她不能去。


    不論夏青嵐到底作何打算,她都不能過去。


    她站在護士站的路口猶豫了不知道多久,還是返回自己的病房了。


    陸修繁還在。


    他似乎知道簡慕的疲憊似的,抬頭問她,“簡慕,你知不知道你這一整天都在出神?”


    簡慕看向他。


    他斜了斜嘴角,“如果你想去看他,就大方去看。”


    簡慕看向他。


    陸修繁說:“不管你到底怎麽想的,事實是,他為了你被刺中了這麽多刀。不論你到底做什麽打算,你都應該去看他。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陸修繁說的沒有什麽問題。


    簡慕還要張嘴反駁,陸修繁已經低著頭繼續看他的報紙。


    簡慕沒想到陸修繁這麽快就看出了她的想法。


    她卻坐在床沿,一直看著地麵。


    陸修繁終於下了命令,“簡慕,我命令你過去,不要猶豫。”


    簡慕停頓了幾秒鍾,然後還是推門出去了。


    張閑的病房就在不遠的地方。


    她朝他的方向走了過去。


    走到張閑的病房外,裏麵空無一人。


    看得出來,夏青嵐是一直都沒有過來陪著張閑。


    她推門進去,四處查看了下,真的沒有其他人來過的痕跡,好似張閑一直自己一個人躺在這裏。


    她不知道情況,還是將護士叫了過來。


    “你是她什麽人?”護士立即問她。


    簡慕說:“我算是他半個家屬吧,是我將他送過來的。”


    小護士點點頭說:“我想起來了,你早上說你能聯係到家屬的。但是現在家屬根本沒有過來。”


    小護士似乎以為簡慕在說謊。


    簡慕說:“我會再聯係的,你放心。你先告訴我他的情況如何?”


    小護士說:“就等著他蘇醒了,蘇醒了就不會有任何問題。如果這樣一直躺在病床上,都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簡慕怔了下。


    植物人不是隻有腦部受傷的人才會有嗎?


    小護士說:“當然了,今天休息過後,明天早上他如果再不醒過來,就要考慮是不是有其他並發症了。”


    然後小護士就走了。


    簡慕知道,這個意思是她得關注張閑的動態。


    但是眼下,簡慕還是想要先聯係到夏青嵐。


    她拿出張閑的手機重播了夏青嵐的號碼。


    結果對方關機了。


    簡慕怔住了。


    夏青嵐這是玩的哪一出?


    簡慕在屋裏來回走了走,最後坐在床邊看著病床上沒有醒過來的張閑。


    這一看就是一宿,最後趴在床邊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


    她醒過來的時候,張閑的手動了。


    簡慕慌忙叫了聲,“張閑?能不能聽到我說話?”


    張閑並沒有回應,但是他的睫毛動了動。


    這應該是醒了。


    簡慕欣喜異常,慌忙叫護士過來。


    做過檢查之後,張閑也徹底的醒了過來。


    簡慕將他的手機放在他身側。


    他一直看著她,似乎有話要說。


    做過檢查之後,護士也就走了。


    病房裏就剩下張閑和簡慕。


    而簡慕不曾注意到陸修繁就站在門外。


    這明明是三個人的戲碼,隻是陸修繁更像是唱了獨角戲的那個。


    張閑睜大了眼睛看著簡慕,好半天他虛弱的開口問,“你有沒有受傷?”


    簡慕搖頭說:“沒有,我沒有。”


    他指著她身上的病服問,“為什麽穿著這個?”


    簡慕這才發覺自己穿著病號服。


    她說:“也沒什麽,就是勞累過度,被送到了醫院了。”


    張閑虛弱的說:“注意休息。”然後就像是說不出話來,閉上眼睛休息。


    簡慕站了一會,跟他說:“張閑,謝謝你。”


    張閑動了動,好半天沒有說話。


    簡慕說:“其實你根本不用那麽拚命,隻要把錢給那個劫匪,他也就自己走了。”


    他仍是沒有說話。


    一時間氣氛非常的尷尬。


    簡慕好半天又問,“要不要吃點什麽,我去給你準備?”


    他沒說自己餓了想吃什麽,而是問了句,“夏青嵐沒有過來?”


    簡慕這就糾結了,怎麽跟他說夏青嵐把手機都關機了呢?


    還好這時候便衣警察又找到了醫院。


    見到簡慕十分親切,然後說:“上次去你們公司找你冒昧了。害得你還住院了。”


    簡慕說不會。


    警察見張閑也在,就跟兩個人將當天發生的事情問了一遍。


    算是神還原當時的情景。


    警察讚揚張閑見義勇為是良好市民,如何如何。說是已經跟局裏申請,頒發良好市民的獎勵了。


    張閑根本不差這麽點錢。


    倒是簡慕覺得挺好的。


    警察總算是徹底錄完了筆錄。


    簡慕見警察走了,對張閑說:“有個這樣的良好市民的獎狀,你肯定會被善待。”


    張閑沒說話,表情十分虛弱。


    簡慕又打了夏青嵐好幾次手機,對方還是沒有接。簡慕沒想明白夏青嵐抱著什麽心思。她這麽長時間,生怕張閑被搶走。如今簡慕真的跟張閑在一起的時候,她卻視而不見,好似這件事情不太重要似的。


    簡慕心想真是見鬼了,這可是活生生的將重擔壓在了自己的身上。


    簡慕沒辦法,隻好自己先安排了張閑的飲食。


    忙裏忙外,不次於一個女朋友該做的事情。


    忙到晚上,張閑吃過飯之後,簡慕琢磨這得打點水給他洗臉。


    雖然昨天有人處理張閑身上的髒穢,但是他臉上還是挺髒的。


    簡慕見到他閉著眼睛等著自己擦臉的樣子,竟然猶豫了。


    她腦子裏突然浮現了陸修繁的那張臉。


    她晃了晃腦子,覺得自己神經質。


    這時候病房的門開了。


    簡慕朝門口看過去,陸修繁就站在門前。


    他走過來,將簡慕手裏的毛巾拿了過去,“我來。”


    張閑睜開眼睛瞥了陸修繁一眼,嘴角咧了咧,最後沒有說話。


    陸修繁將整張毛巾放到張閑臉上,像是懲罰他似的,使勁擦拭。


    完了將毛巾扔給簡慕,“這樣比較方便,懂?”


    簡慕點頭說是,的確這樣方便。


    心裏卻忍不住想,這樣怎麽方便了?


    張閑因為疲憊和身體的虛弱,最後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簡慕跟陸修繁一起走出張閑的病房。


    他看了簡慕一眼,“準備照顧他到什麽時候?”


    簡慕說:“我沒想過,真沒想過要照顧他。這不是你的命令?”


    陸修繁捏了捏她的下巴,“這種話——你覺得合適嗎?”


    簡慕沒有在做什麽。


    簡慕沒有什麽問題,緊接著上午就安排了出院。


    這樣是最好的。


    安排了出院應該就見不到張閑了。


    那一份愧疚,那一份感激,應該都用不著了。


    陸修繁卻冷冷的對簡慕說:“有時間就記得來看你的救命恩人。”


    簡慕怔了下。


    她現在本能的想避開張閑。


    她總覺得自己纏著張閑一定是最錯誤的選擇。但是這一次,從陸修繁的吩咐和表情來看,他似乎一直在糾結她是不是去跟張閑聯係。


    以前,他可不是這樣。


    簡慕也看不出來陸修繁的意思。


    兩個人從病房朝外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簡慕突然看到了迎麵過來的夏青嵐。


    她又來了?


    這是簡慕本能的反應。


    夏青嵐很快跟簡慕撞了對麵。


    她看到簡慕,表情就變了。


    立即變了一個人似的,停下來,將兩個人都攔住了,“呦,簡慕啊,這麽巧?”


    簡慕說:“不算巧。”


    “這還不巧?今天是工作日吧?難道你還能說你不上班?”


    簡慕說:“我沒去上班有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簡慕,你沒去上班在醫院裏,是特別來看誰的?”夏青嵐問她。


    簡慕被問的有點心虛。


    明明她是來住院的,倒是被夏青嵐問的好似自己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她還沒說話,陸修繁卻發話了,“跟你有什麽關係?”


    夏青嵐說:“當然有關係!你的女人,現在在勾搭我的男人,你問我什麽關係?”


    陸修繁卻冷了臉,對夏青嵐的語氣十分惡劣,“希望你注意點措辭。你男人救了我女人,她隻是來這裏還恩情的,哪來勾引的說法?”


    夏青嵐臉色變了變。


    她沒想到陸修繁會給簡慕撐腰。


    夏青嵐看著陸修繁,撇了撇嘴,“陸少,做個接盤俠有意思嗎?”


    陸修繁的眼睛眯了眯。


    夏青嵐看向簡慕,“誰不知道,她大學那年去開房之後被甩了?沒準懷了人家的孩子打過,你都不知道。”


    語畢,夏青嵐轉身進了病房。


    至始至終,對她為什麽來這麽晚一個字沒有提。


    簡慕忍不住看向陸修繁。


    陸修繁板著臉,看不出什麽表情。


    簡慕也不敢說話。


    之後,兩個人一前一後的朝私家車走了過去。


    陸修繁的那輛邁巴赫就停在門口不遠的地方。


    陸修繁跟簡慕都上了車之後,陸修繁的手機響了。


    簡慕用餘光掃過去,看到上麵寫著莎莎二字。


    簡慕怔了下。


    莎莎?


    原名應該叫鄧莎莎吧?


    電話裏,陸修繁十分溫柔的跟鄧莎莎在交接什麽,談話聽起來也十分正常,簡慕實在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簡慕在旁邊聽著,偶爾能聽到一句半句。


    好似鄧莎莎在求陸修繁幫忙,而幫忙的項目好似還跟冉孟曉有點關係。


    簡慕非常清楚的聽到了冉孟曉三個字。


    頭疼。


    最後陸修繁說了句再說吧,然後掛斷了電話。


    明明沒說什麽奇怪的事,但是簡慕總覺得,陸修繁似乎在避開自己。


    這種感覺很奇怪。


    簡慕忍不住想,如果她並沒有在的時候,陸修繁豈不是跟鄧莎莎聊很多?


    簡慕也沒有在去想。


    陸修繁卻似乎生怕簡慕生氣,跟著解釋了句,“就是一個朋友,找我幫忙而已。”


    簡慕說:“那你會幫她們嗎?”


    陸修繁怔了下,“也許吧。我並沒有想那麽遠。”


    簡慕笑了笑,“你其實可以想那麽多。畢竟美女相求,拒絕就顯得十分不上檔次了。”


    陸修繁看著她,“不要想那麽多,沒有意義。”


    說著他踩著油門出去了。


    簡慕想著,何來有意義何來沒意義。


    人生,本來就是無意義的事情堆積而已。


    就比如張閑,她現在覺得張閑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


    偏偏她還非常的想去過問。


    隔日上班。


    簡慕到公司的時候,王頌已經在了。


    王頌在打電話,跟電話那邊的人求饒,說話的態度已經放到了最低,卻似乎仍是沒有得到對方的憐憫,仍是在追著她問個不停。


    簡慕心想誰呢?


    轉念又想到了,隻可能是dt的崔華。


    她估計又在放大招折磨王頌了。


    簡慕一時又不好將電話搶過來,心裏十分憋屈。


    好半天,王頌掛掉了電話。她擦了一把冷汗,對簡慕說:“dt新來的什麽上司,太變態了。她最近退掉了我們好多設計,似乎還有繼續退下去的意思。”


    簡慕對她說:“這件事情你留給我,你先不要參與。”


    簡慕其實也沒有想好對策。畢竟之前林督導對她是信任。


    可是崔華卻是實打實的想弄死她。


    簡慕後來去辦公室跟主管提了一嘴,問她,“有沒有認識dt崔華的,幫忙說說好話的。”


    主管說:“什麽崔華?”


    簡慕就將崔華這個女人的前前後後跟主管講了。


    主管說:“這樣的話,你可能得去求陸總了。畢竟領導班子的那些人,隻有領導接觸得到。我們哪裏有這個本事。”


    簡慕想想也是,就拿著文件去37樓找陸修繁。


    在門口準備敲門的時候,聽到陸修繁跟秘書說話。


    他說:“去查一下,鄧莎莎……”


    後麵的話,簡慕沒有聽清楚,但是非常的確定,他提到了鄧莎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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