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慕想了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去換一身衣服。
按照這道理，她該是去找回自己的氣勢的吧？
換衣服勢必太過做作，想了想，還是不換衣服比較合適。
簡慕攔了一輛出租車，在路上補了妝。
到陸家祖宅的時候，陸修繁在門口等著。
大概也是在等她。
陸修繁見她到了，就將西裝外套拿起來套在身上。
“簡慕，我不會叫你受委屈，一會，你但凡有一點委屈的地方，盡管說出來，我絕對不會叫你難堪。”陸修繁說道。
簡慕點了點頭。
陸修繁捏了捏她的雙肩，“乖，晚上宵夜你請客。”
為什麽她請客？
陸修繁摟著她的腰就將她帶進別墅。
客廳沒人，都在餐廳，大概在等陸修繁和簡慕。
兩個人一起進了餐廳。
餐桌上，為首坐的是陸德明，下首就是楊慧清。
而叫簡慕意外的是陸澤陽。
陸澤陽竟然也在。
簡慕瞥了陸澤陽幾眼，陸澤陽一直對她笑，表情玩味。
陸澤陽最近出現的有些多。
簡慕跟陸修繁在一起六年，他都沒怎麽出現過。
而因為陸澤陽的存在，氣氛變得不適合還簡慕清白。
畢竟家醜不能外揚，陸修繁是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將簡慕做過的事情說出來。
簡慕心裏也清楚這一點，今天是絕不能指望陸修繁說什麽了。
倒是因為陸澤陽在，一頓飯吃的格外輕鬆。
陸澤陽詢問了最近繁說修簡的狀況，陸德明的鋼鐵生意，以及楊慧清開的一家美容院。
談話間，簡慕才知道陸澤陽自己開的是一家獵頭公司，專門負責挖市場上的各類人才。
陸澤陽對簡慕開玩笑，“你可能不知道你現在在市場的價位非常的高，在我們的高級人才庫裏，可以說，隻要哪家重金聘請，你肯定能被挖走。”
簡慕說：“你怎麽認為隻要重金聘請我就會被挖走？”
陸澤陽說：“這有什麽難的，當年你接近我的原因不也是為了錢嗎？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如今混成了陸家的媳婦，這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能做到的。”
簡慕的心沉了沉。
她未說話，陸修繁先開了口。
他朝陸澤陽看過去，“接近你？你想多了。自戀也要有個度。”
陸澤陽立即嘻嘻笑起來，“哥，我這不是開個玩笑。在說當年你也是打著報複的幌子將簡慕追到手的。現在疼愛的不得了了！”
簡慕說：“當年我並沒有主動接近你，那隻是朋友介紹的，更何況我們總共就沒有見過幾麵。”
楊慧清這時候冷著臉說：“我們簡家的媳婦，就應該像米樂樂那樣，清清白白的，不應該搞出這麽多複雜的東西來。”
雖然沒有明說簡慕，卻是滿滿的惡意。
陸修繁說：“米樂樂去年因為個男孩子同居被他爸媽追著打這事不知道真的假的。”
簡慕心裏一下子就開始憋笑，陸修繁拆穿人的樣子真的是認真到了極致。
楊慧清看向陸修繁，“陸澤陽也不是外人，今天這話我也就說了。簡慕精神分裂的事情總不是假的吧？”
陸修繁說：“得個抑鬱症就大驚小怪的。那現代人都應該集體去自殺？”
楊慧清說：“陸修繁，反了你了！你今天就回來跟我對著幹的是不是？”
陸修繁看向她，“你不喜歡簡慕也可以，實在不行，我就領個男人回來，看你更喜歡哪一個。”
語畢，陸修繁將陸澤陽拽起來，“你不是一直想嚐試麽，今天給你機會。”
簡慕被留在那邊一臉黑線。
楊慧清被氣得不行。
站起來推了陸德明一把，“你是死了嗎？你兒子這樣，你就不管管？天天就知道忙你公司那點破事，陸家不想傳宗接代了是不是？找個什麽樣的不行，非得找個瘋子傻子回來！還抑鬱症。她媽就是傻子能生出來個什麽樣的出來！一家子都是變態！”
陸德明是真生氣了。
他站起來直接將桌子掀了。
“吵吵吵！沒完沒了的，能不能消停吃飯！”
至此，全沒了聲。
陸德明甩手一巴掌扇在陸修繁的臉上，“你媽是有不對，但那是你媽！因為媳婦受了委屈幾次故意針對你媽，我不是不知道。做不好你媽的工作，就是你的責任。你想叫她承認簡慕，兩個人就拿出點實際行動來。陸家本就不是好進的。”
陸德明看向楊慧清，“作為一個母親，又是一家之長，不要耍一些偷雞摸狗的小把戲，孩子不傻。拒絕媳婦，拒絕的有理有據，不要無理取鬧！”
陸德明有些震懾力，此話一出，當時那個殺狗的事情，等於間接的揭露了。
作為一家之長，陸德明是夠資格的。
他並沒有先教訓自己的妻子，而是指責了兒子的問題所在。
繼而才指出妻子的不對之處。陸德明顯然是知道楊慧清策劃了簡慕殺狗的前前後後，話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已經等於在教訓楊慧清。
所謂當麵教子背後教妻。
陸德明當所有人麵指責楊慧清的不對，已然是給了簡慕很大的道歉了。
陸家畢竟是陸家，簡慕知道陸德明絕不會叫楊慧清給自己道歉。
這就是一個大家族還要維持的尊嚴。
簡慕沉默了一會，對陸德明說：“謝謝叔叔。但是對於阿姨之前的所作所為，我不會原諒。”
陸德明的眼睛眯了起來。
他有些驚奇簡慕了。
這樣一個話少人還木訥的小姑娘，經曆了人間疾苦，知道世態炎涼。
陸德明以前以為簡慕會如同陸澤陽說的那樣，踩下媚上，用一切辦法朝上爬，如今看來。她不是那樣。
她似乎，站在的隻是事情的對錯上。
有人說可以原諒，不能遺忘。
但是簡慕很明白的告訴你，可以遺忘，不能原諒。
簡慕回身拉住了陸修繁的手，“修繁，跟阿姨道歉。”
陸德明的眼睛又眯了眯。
陸修繁瞥了簡慕一眼，知道這時候，她本身就難做，這種要求並非過分。
陸修繁說：“媽，話過分的地方，你原諒兒子。但是今天我的話說到底限。”
“簡慕是我願意一輩子去守候的女人，我不想聽到任何人說她半句不對。更何況她也很少做錯。”
楊慧清瞥了陸修繁一眼又看向簡慕，跺了跺腳，轉身走掉了。
簡慕要的清白其實已經給了。
大概那一句不會原諒，已經劃清了跟楊慧清的界限。
陸德明看了陸修繁一眼，“自求多福吧。”然後轉身走了。
陸修繁沒說話。
而一直被忽略的陸澤陽此時終於咳了咳。
“哥，你跟伯母犯不著不是。伯母也就是嘴硬心軟，簡慕討好幾次，肯定能說服她。”
簡慕瞪了陸澤陽一眼，“陸大少，您最近是公司太閑了吧？”
陸澤陽看出來簡慕不高興，沒再說話，嘻嘻幹笑了兩聲。
陸修繁顯然怕簡慕難受，瞪了陸澤陽一眼，兩個人紛紛上了車，開走了。
陸澤陽一直站在後麵看著那輛車。
他斜了斜嘴角，打通冉孟曉的電話，“有沒有時間，下午見一麵？”
冉孟曉說：“沒時間，有屁放。”
陸澤陽說：“也沒什麽大事，我聽說你有個才十八歲的表妹長得很像林旭。”
“你怎麽知道林旭和莎莎？”冉孟曉立即警惕起來。
陸澤陽說：“冉孟曉，你大概還不知道，你已經被踢出去局了。”語畢掐了電話。
冉孟曉捏著手機默念幾遍這四個字，被踢出局。
陸修繁帶簡慕去吃宵夜，最後果然也是簡慕付的錢。
並不是很便宜，沒吃什麽，還花了五百塊。
第二天上班，華宇國際開始改版第一期錄製。
陸修繁本來特別忙，簡慕催他，“你來華宇國際的錄製現場沒有？我們都在等你了！”
陸修繁隻好推了手邊的事，朝華宇國際去了。
到地方了，簡慕說：“我很快就到演播大廳，你等我一會。”
陸修繁到演播大廳之後，就消停等待安排。
他抬頭瞥見今天的幾個特邀嘉賓都不錯，顯然是精心準備的，幾個已經有些名氣的一線，還有不少新人。
不過這幾個新人他並不認識。
他找了簡慕半天，簡慕都沒到。
節目錄製很快開始。
唐慶陽和策劃安排了vr的遊戲，然後陸修繁和一個被捧的新人田星在一組。
陸修繁估摸著簡慕實在不想上來，偷梁換柱，把田星換過來了。
這個田星原本就是華宇國際最近力捧的新人，已經有些名氣了。
唐慶陽開心到不行，他很清楚這次改版會很不錯。
原本這種節目都不會特別被排斥，現在肯定也是。
錄製過後，簡慕也沒出來，她在後台看效果呢。
節目過程中，有一項是陸修繁抱著田星上台階然後兩人並排躺在床上，模擬夜晚入睡環節。
之後陸修繁必須對田星說情話，叫田星的心跳到110以上才能算通關。
陸修繁沒什麽表情，但是說情話的時候，多少頓了下，主持人調侃陸少是不是在組織語言。
之後陸修繁就開口說話了。
“田星，你是不是路癡？”陸修繁問。
田星問，“沒有啊，我記得路。”
陸修繁說：“那你為什麽在我心裏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主持人噗一聲笑出來了。
簡慕在後台看著，登時也咧開了嘴。
難得見陸修繁這一麵。
整個錄製過程十分順利。
幾對情侶在遊戲中都有著不同的表現，場麵也在簡慕的預想之中，差別不大。
錄製結束後。
唐慶陽說節目重啟，請大家吃飯。
陸修繁太忙，就先走了。
簡慕米樂樂還有張閑則全部在列。
這一桌人注定了是不甘落寞的。
張閑和米樂樂離簡慕並不遠，唐一水坐在簡慕旁邊。
唐一水話很多，跟簡慕聊了很多，不僅僅是遊戲方麵，策劃方麵，似乎唐一水也能聊不少。
唐一水說策劃其實是挺牛逼一個職業，“你想，你得了解市場，你得知道設計的有點，設計符不符合市場。還得創新，還得敢嚐試，如果創新失敗，還有可能背著責任。挺難得一個職業。”
簡慕也是難得的遇見能說到一起的人，跟唐一水討論了一下自己對未來的節目婚禮宣傳等等包括很多項目的理解。
兩個人聊得正歡，米樂樂突然叫唐一水，“一水，王者榮耀你玩不玩，我們開黑，帶你一個，人不夠。”
唐一水自然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拿著手機就湊過去了。
簡慕不玩遊戲。
一下子就被單獨放到了一邊。
而桌子上的人跟她都並不是多麽熟悉。她自己一個人則落寞而又孤單。
她正想著自己要不然先回去吧。
張閑坐到她身邊叫住了她。
“上次跟你提到的事情你考慮了沒有？”
簡慕怔了下，“什麽事情？”
“vr遊戲改編。這個版權我也得從你手裏買，我們不如聊聊，到底版權費還有後續改編費用怎麽來。”
簡慕說：“版權隨便你開口吧，在說這個裏麵唐一水也沒少參與，你跟他商量就行。我後續不想參與其中。”
張閑說：“可是我看好你的能力。現在你是出了名的策劃，總不能這種小的遊戲策劃你看不上眼吧？”
簡慕靜默了會，忍不住說：“你完全不用激我，沒有看不看得上。我隻是不想參與。”
“就為了跟我劃清關係？”張閑問。
簡慕一時又不知道說什麽了。
好半天她說：“那我能不能跟你劃清關係？”
他說：“簡慕，我其實也很想很想跟你撇清關係，想不要再見到你，不要想到你。”
包廂裏明明那麽的吵，張閑的聲音卻能這麽清晰。
他沒有在說完，拿起酒瓶子喝了兩口，站起來拉住了米樂樂，“來陪我喝一杯，不要玩了。”
米樂樂一臉懵逼的瞧著他，“幹什麽？”
張閑說：“這算是慶功會了，你們怎麽能自己玩自己的？”
米樂樂被張閑纏的不行，幹脆站起來也跟他喝了起來。
簡慕坐在那邊看著張閑，瞧著他晃動的身影和酒杯。
整個人都在恍惚。
簡慕後來忍不住，想去洗手間補個妝。
可才出了包廂的門，張閑就跟了上來。
他一把抓住簡慕的手將她拖到衛生間後麵陽台的一個角落裏。
“簡慕，你恨不恨我，有沒有恨過，哪怕隻是一點點？”
簡慕想了想。
搜尋內心深處所有的地方，卻並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恨他。
他的媽媽和簡慕的爸爸。
她該恨麽？
“我不知道。”簡慕如實回答。
張閑說：“可是我恨你。”
他說的也很直接，“我恨了你好久好久。”
他眼睛裏是抑製不住的悲傷，“可我太失敗了。我一邊恨著你一邊希望留住你——簡慕，你難道就一點都看不出來，我喜歡你。”
那該是什麽樣的感覺？
記得那時候看碧血劍，金蛇郎君和溫儀的感情叫簡慕難過了很久，相愛相殺。
應該就是那種感情吧？
張閑停頓了好半天，說：“我該怎麽辦，簡慕，我已經盡力了。”
他說著將簡慕抱在懷裏。
用盡了力氣，像是要將她揉斷。
簡慕說：“張閑，我嫁人了，我已經有了老公。我這樣一次次跟你見麵，都好似背負著莫大的罪名。”
張閑卻並沒有鬆開她。
他說：“簡慕那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忘記我了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捏住簡慕的雙肩，強迫她看著他。
簡慕清晰的看到張閑眼睛裏倒映的自己。
簡慕還未說話，張閑已經又一次摟住了她。
他身上有濃厚的酒精味道。
簡慕腦子裏突然就想到了陸修繁。
他似乎很少喝酒。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忘了你，可是我知道我不想背叛陸修繁。從來都沒想過。”簡慕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張閑並沒有回答，身體僵硬了下。
“簡慕，第一次見到你是在校長辦公室，開學的第二天——我相信你一定也記得。”
簡慕沒說話。
張閑說：“你大概不會知道，我從那天開始就喜歡你，喜歡了你整整十年。”
“我用盡了全力叫自己不要去追你，轉而去追最難到手的白鳳姿。親自替程傲策劃了那一封血字的情書，你大概不會知道，那上麵的每一個字，都是我想對你說的話。”
簡慕看著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我用盡了全力，叫自己恨你，用盡了全力告訴自己隻能恨你。可是我失敗了。”
他嘴角都是笑，那笑容卻如此的淒慘，繼而他紅了雙眼。
也不知道多久，他鬆開了簡慕：“如果隻有恨你該多好。我多麽希望我從不曾遇見你。”
然後他轉過身去。
簡慕看到眼淚從他眼裏掉落了出來。
那一刻，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他的聲音帶著惶恐和不安，絕望和貪戀。
“有人問我暗戀一個人是什麽感覺。我那時候就知道，暗戀是不會開花的樹，你看著它枝繁葉茂，卻永遠都看不到果實。”
張閑的背影像是錐子墜在簡慕的心尖。
那掙紮了十年的過往，瘋了一樣的折磨簡慕的身心。
她從華宇國際出去的時候，外麵好黑。
雲彩遮住了月光，像是抹不開的過去。
簡慕總記得校長辦公室裏的光，耀眼的灑在張閑的身上。
她怎麽會相信，十年後，張閑跟她說著同樣的話。
她跟張閑是永遠站在一起的兩個人——隻是他們永遠的背對著背看不到對方。
坐在台階上翻開手機裏存下來的記事本。
那過去的十年，她在黑夜裏躺在床上打在手機上的字，一字一句都是張閑，都是關於他。
想他了，笑了哭了，夢到他了……
那是她喜歡了十年的男人。
簡慕回去後，陸修繁已經到家了。
屋子裏開著昏黃的燈。
簡慕隨口說了句，“什麽時候回來的？”
陸修繁並沒有回答，反而問她：“為什麽這麽晚？”
簡慕想了想，沒有告訴他跟張閑見麵的事，說道：“有慶功會，你知道的。”
他抬頭瞥了簡慕一眼，問她，“我走的最遠的路就是你的套路。”
簡慕這才想起來白天騙他去做節目，自己騙唐慶陽說請田星就行，然後去騙陸修繁自己肯定會去。簡慕知道陸修繁很忙，到時候肯定沒時間推脫。
結果當然是陸修繁跟田星做了這一檔節目。
她舒了口氣。
也不知道為什麽，本來壓抑的心情好了許多。
簡慕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好半天說：“我本來也沒答應做直播。”
陸修繁招了招手，“過來。”
簡慕看著他，有點沒看出來他生氣沒。
才靠近他，他大手一揮就將她拉進懷裏，“今天一定要懲罰你這個小淘氣！”
說完將她摁在了沙發上，一邊脫她的衣服一邊說：“最近你可是恃寵而驕。”
“我就恃寵而驕了，會怎麽樣？”簡慕壯著膽子問。
他斜了斜嘴角，一口咬上來，“會甜死。”
又是纏綿的一夜。
一周後，華宇國際第一期娛樂節目正式開播。
簡慕看了一下剪輯的效果，感慨攝像師非常的牛逼，濾掉了一些東西，添加了文字特效等效果，立即就生動了許多。
簡慕一時心血來潮連夜將節目後期的製作也看了遍，又將近期收視排前麵的幾個節目全都看了個遍。
這一陣子忙乎就到了淩晨兩點。
簡慕站起來，書房的燈也亮著，陸修繁也在忙，一點沒有鬆懈的意思。
簡慕去廚房端出之前做的幾款蛋糕送過去。
敲門進去，陸修繁抬頭看到她立即青了臉，“誰允許你不去睡覺的？”
簡慕怔了下，“忘記了。”
“下次決不允許超過十二點還忙這些事情！”
簡慕哦了一聲，說道：“我下次不會了。”
陸修繁生氣的瞪了她一眼，“過來。”
簡慕小心翼翼的走過去。
他指著電腦上的數據對她說：“這個，看一下。”
簡慕看了一眼。
是某個後台，全都是最近幾期節目的收視數據。
簡慕清楚的看到她策劃的華宇國際的節目，同時段排名第一。
簡慕剛開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又揉了揉眼睛，仔細看了眼。
沒錯，的確是第一。
隻是跟第二名的一檔火熱娛樂節目相差不多。
一種成功的喜悅登時傳遍了全身。
“這是第一手數據嗎？”
陸修繁說：“是。排期不錯，沒有跟最火的幾個娛樂節目撞檔，但是跟那三個相比，排名第三。”
簡慕忍不住咧了咧嘴。
陸修繁說：“簡慕，記你一功。如果這次華宇國際結算利潤可觀的話，簡世的那一百五十萬我不要了。”
簡慕登時抱著他的胳膊笑了，“行，那就這樣說定了。”
陸修繁說：“你沒有經驗，如果你再導兩期，相信收視就能到全國第一。”
簡慕謙虛了下，“這個說的太早了。能人異士畢竟很多。”
“不——簡慕，你跟她們不太一樣。”
陸修繁說著站起來，“華宇國際這次加了你的名字在後期製作上麵，相信你的名字會火起來。大概陸澤陽又要把你列到精英人才庫去了。行了，你去睡覺吧。”
簡慕躺床上卻興奮的有些睡不著。
她沒想過能出這樣的成績。
翻過來覆過去，都覺得心情很不錯。
如果每次都有一百五十萬，那簡慕一定要多導幾期才行。
最後數著錢睡著了。
第二天去上班。
簡慕頂著熊貓眼，覺得困得不行。
陸修繁叫她再睡一會，她不肯，“今天dt的幾個設計都要把關簽字，不去不行。”
陸修繁說：“那我車送你去。我會跟主管說，你遲到了也不算。”
簡慕點點頭說行吧。
簡慕大概也是累了，躺床上呼呼就睡到了九點。
起來的時候，一頭汗，一看時間，慌忙催促陸修繁去上班。
陸修繁笑著應了。
結果開車去的那條路出了事故，整條街堵到了頭。
簡慕坐在車上不停地扇，感覺熱的要窒息了。
好不容易動了動，陸修繁因為要轉彎，超車擠到旁邊的一股道。
差一點蹭到旁邊的出租車，那輛車的司機拉下車窗，當時就叫了起來，“眼瞎啊，亂超什麽車？”
陸修繁瞥了那個男人一眼，有些厭惡的拍了拍自己的轉向燈。
那人立即禁了聲。
大概因為陸修繁眼神過冷，那人沒再說話。
這時候那輛車的後車座車窗搖了下來。
一個十八歲的少女坐在車座上對陸修繁說：“哥哥，抱歉了。”
陸修繁朝那個女人看過去，眼睛登時眯了起來。
簡慕也朝那個女人看過去。
隻是一眼，她突然覺得有些奇怪。
因為這個十八歲的女孩子看起來十分眼熟。
陸修繁正過車身之後，就轉到最左邊的拐彎道上，然後開車走掉了。
簡慕從後視鏡裏一直盯著那輛車直到消失。
轉彎出去好一段路，簡慕突然想起來了。
那個女人之所以眼熟，是因為長得像冉孟曉。
簡慕皺著眉頭側臉看向陸修繁。
他顯然突然就多了心事，整張臉都帶著一些考究的意味。
簡慕的第六感告訴她，像冉孟曉這件事情，恐怕並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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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衣服勢必太過做作，想了想，還是不換衣服比較合適。
簡慕攔了一輛出租車，在路上補了妝。
到陸家祖宅的時候，陸修繁在門口等著。
大概也是在等她。
陸修繁見她到了，就將西裝外套拿起來套在身上。
“簡慕，我不會叫你受委屈，一會，你但凡有一點委屈的地方，盡管說出來，我絕對不會叫你難堪。”陸修繁說道。
簡慕點了點頭。
陸修繁捏了捏她的雙肩，“乖，晚上宵夜你請客。”
為什麽她請客？
陸修繁摟著她的腰就將她帶進別墅。
客廳沒人，都在餐廳，大概在等陸修繁和簡慕。
兩個人一起進了餐廳。
餐桌上，為首坐的是陸德明，下首就是楊慧清。
而叫簡慕意外的是陸澤陽。
陸澤陽竟然也在。
簡慕瞥了陸澤陽幾眼，陸澤陽一直對她笑，表情玩味。
陸澤陽最近出現的有些多。
簡慕跟陸修繁在一起六年，他都沒怎麽出現過。
而因為陸澤陽的存在，氣氛變得不適合還簡慕清白。
畢竟家醜不能外揚，陸修繁是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將簡慕做過的事情說出來。
簡慕心裏也清楚這一點，今天是絕不能指望陸修繁說什麽了。
倒是因為陸澤陽在，一頓飯吃的格外輕鬆。
陸澤陽詢問了最近繁說修簡的狀況，陸德明的鋼鐵生意，以及楊慧清開的一家美容院。
談話間，簡慕才知道陸澤陽自己開的是一家獵頭公司，專門負責挖市場上的各類人才。
陸澤陽對簡慕開玩笑，“你可能不知道你現在在市場的價位非常的高，在我們的高級人才庫裏，可以說，隻要哪家重金聘請，你肯定能被挖走。”
簡慕說：“你怎麽認為隻要重金聘請我就會被挖走？”
陸澤陽說：“這有什麽難的，當年你接近我的原因不也是為了錢嗎？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如今混成了陸家的媳婦，這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能做到的。”
簡慕的心沉了沉。
她未說話，陸修繁先開了口。
他朝陸澤陽看過去，“接近你？你想多了。自戀也要有個度。”
陸澤陽立即嘻嘻笑起來，“哥，我這不是開個玩笑。在說當年你也是打著報複的幌子將簡慕追到手的。現在疼愛的不得了了！”
簡慕說：“當年我並沒有主動接近你，那隻是朋友介紹的，更何況我們總共就沒有見過幾麵。”
楊慧清這時候冷著臉說：“我們簡家的媳婦，就應該像米樂樂那樣，清清白白的，不應該搞出這麽多複雜的東西來。”
雖然沒有明說簡慕，卻是滿滿的惡意。
陸修繁說：“米樂樂去年因為個男孩子同居被他爸媽追著打這事不知道真的假的。”
簡慕心裏一下子就開始憋笑，陸修繁拆穿人的樣子真的是認真到了極致。
楊慧清看向陸修繁，“陸澤陽也不是外人，今天這話我也就說了。簡慕精神分裂的事情總不是假的吧？”
陸修繁說：“得個抑鬱症就大驚小怪的。那現代人都應該集體去自殺？”
楊慧清說：“陸修繁，反了你了！你今天就回來跟我對著幹的是不是？”
陸修繁看向她，“你不喜歡簡慕也可以，實在不行，我就領個男人回來，看你更喜歡哪一個。”
語畢，陸修繁將陸澤陽拽起來，“你不是一直想嚐試麽，今天給你機會。”
簡慕被留在那邊一臉黑線。
楊慧清被氣得不行。
站起來推了陸德明一把，“你是死了嗎？你兒子這樣，你就不管管？天天就知道忙你公司那點破事，陸家不想傳宗接代了是不是？找個什麽樣的不行，非得找個瘋子傻子回來！還抑鬱症。她媽就是傻子能生出來個什麽樣的出來！一家子都是變態！”
陸德明是真生氣了。
他站起來直接將桌子掀了。
“吵吵吵！沒完沒了的，能不能消停吃飯！”
至此，全沒了聲。
陸德明甩手一巴掌扇在陸修繁的臉上，“你媽是有不對，但那是你媽！因為媳婦受了委屈幾次故意針對你媽，我不是不知道。做不好你媽的工作，就是你的責任。你想叫她承認簡慕，兩個人就拿出點實際行動來。陸家本就不是好進的。”
陸德明看向楊慧清，“作為一個母親，又是一家之長，不要耍一些偷雞摸狗的小把戲，孩子不傻。拒絕媳婦，拒絕的有理有據，不要無理取鬧！”
陸德明有些震懾力，此話一出，當時那個殺狗的事情，等於間接的揭露了。
作為一家之長，陸德明是夠資格的。
他並沒有先教訓自己的妻子，而是指責了兒子的問題所在。
繼而才指出妻子的不對之處。陸德明顯然是知道楊慧清策劃了簡慕殺狗的前前後後，話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已經等於在教訓楊慧清。
所謂當麵教子背後教妻。
陸德明當所有人麵指責楊慧清的不對，已然是給了簡慕很大的道歉了。
陸家畢竟是陸家，簡慕知道陸德明絕不會叫楊慧清給自己道歉。
這就是一個大家族還要維持的尊嚴。
簡慕沉默了一會，對陸德明說：“謝謝叔叔。但是對於阿姨之前的所作所為，我不會原諒。”
陸德明的眼睛眯了起來。
他有些驚奇簡慕了。
這樣一個話少人還木訥的小姑娘，經曆了人間疾苦，知道世態炎涼。
陸德明以前以為簡慕會如同陸澤陽說的那樣，踩下媚上，用一切辦法朝上爬，如今看來。她不是那樣。
她似乎，站在的隻是事情的對錯上。
有人說可以原諒，不能遺忘。
但是簡慕很明白的告訴你，可以遺忘，不能原諒。
簡慕回身拉住了陸修繁的手，“修繁，跟阿姨道歉。”
陸德明的眼睛又眯了眯。
陸修繁瞥了簡慕一眼，知道這時候，她本身就難做，這種要求並非過分。
陸修繁說：“媽，話過分的地方，你原諒兒子。但是今天我的話說到底限。”
“簡慕是我願意一輩子去守候的女人，我不想聽到任何人說她半句不對。更何況她也很少做錯。”
楊慧清瞥了陸修繁一眼又看向簡慕，跺了跺腳，轉身走掉了。
簡慕要的清白其實已經給了。
大概那一句不會原諒，已經劃清了跟楊慧清的界限。
陸德明看了陸修繁一眼，“自求多福吧。”然後轉身走了。
陸修繁沒說話。
而一直被忽略的陸澤陽此時終於咳了咳。
“哥，你跟伯母犯不著不是。伯母也就是嘴硬心軟，簡慕討好幾次，肯定能說服她。”
簡慕瞪了陸澤陽一眼，“陸大少，您最近是公司太閑了吧？”
陸澤陽看出來簡慕不高興，沒再說話，嘻嘻幹笑了兩聲。
陸修繁顯然怕簡慕難受，瞪了陸澤陽一眼，兩個人紛紛上了車，開走了。
陸澤陽一直站在後麵看著那輛車。
他斜了斜嘴角，打通冉孟曉的電話，“有沒有時間，下午見一麵？”
冉孟曉說：“沒時間，有屁放。”
陸澤陽說：“也沒什麽大事，我聽說你有個才十八歲的表妹長得很像林旭。”
“你怎麽知道林旭和莎莎？”冉孟曉立即警惕起來。
陸澤陽說：“冉孟曉，你大概還不知道，你已經被踢出去局了。”語畢掐了電話。
冉孟曉捏著手機默念幾遍這四個字，被踢出局。
陸修繁帶簡慕去吃宵夜，最後果然也是簡慕付的錢。
並不是很便宜，沒吃什麽，還花了五百塊。
第二天上班，華宇國際開始改版第一期錄製。
陸修繁本來特別忙，簡慕催他，“你來華宇國際的錄製現場沒有？我們都在等你了！”
陸修繁隻好推了手邊的事，朝華宇國際去了。
到地方了，簡慕說：“我很快就到演播大廳，你等我一會。”
陸修繁到演播大廳之後，就消停等待安排。
他抬頭瞥見今天的幾個特邀嘉賓都不錯，顯然是精心準備的，幾個已經有些名氣的一線，還有不少新人。
不過這幾個新人他並不認識。
他找了簡慕半天，簡慕都沒到。
節目錄製很快開始。
唐慶陽和策劃安排了vr的遊戲，然後陸修繁和一個被捧的新人田星在一組。
陸修繁估摸著簡慕實在不想上來，偷梁換柱，把田星換過來了。
這個田星原本就是華宇國際最近力捧的新人，已經有些名氣了。
唐慶陽開心到不行，他很清楚這次改版會很不錯。
原本這種節目都不會特別被排斥，現在肯定也是。
錄製過後，簡慕也沒出來，她在後台看效果呢。
節目過程中，有一項是陸修繁抱著田星上台階然後兩人並排躺在床上，模擬夜晚入睡環節。
之後陸修繁必須對田星說情話，叫田星的心跳到110以上才能算通關。
陸修繁沒什麽表情，但是說情話的時候，多少頓了下，主持人調侃陸少是不是在組織語言。
之後陸修繁就開口說話了。
“田星，你是不是路癡？”陸修繁問。
田星問，“沒有啊，我記得路。”
陸修繁說：“那你為什麽在我心裏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主持人噗一聲笑出來了。
簡慕在後台看著，登時也咧開了嘴。
難得見陸修繁這一麵。
整個錄製過程十分順利。
幾對情侶在遊戲中都有著不同的表現，場麵也在簡慕的預想之中，差別不大。
錄製結束後。
唐慶陽說節目重啟，請大家吃飯。
陸修繁太忙，就先走了。
簡慕米樂樂還有張閑則全部在列。
這一桌人注定了是不甘落寞的。
張閑和米樂樂離簡慕並不遠，唐一水坐在簡慕旁邊。
唐一水話很多，跟簡慕聊了很多，不僅僅是遊戲方麵，策劃方麵，似乎唐一水也能聊不少。
唐一水說策劃其實是挺牛逼一個職業，“你想，你得了解市場，你得知道設計的有點，設計符不符合市場。還得創新，還得敢嚐試，如果創新失敗，還有可能背著責任。挺難得一個職業。”
簡慕也是難得的遇見能說到一起的人，跟唐一水討論了一下自己對未來的節目婚禮宣傳等等包括很多項目的理解。
兩個人聊得正歡，米樂樂突然叫唐一水，“一水，王者榮耀你玩不玩，我們開黑，帶你一個，人不夠。”
唐一水自然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拿著手機就湊過去了。
簡慕不玩遊戲。
一下子就被單獨放到了一邊。
而桌子上的人跟她都並不是多麽熟悉。她自己一個人則落寞而又孤單。
她正想著自己要不然先回去吧。
張閑坐到她身邊叫住了她。
“上次跟你提到的事情你考慮了沒有？”
簡慕怔了下，“什麽事情？”
“vr遊戲改編。這個版權我也得從你手裏買，我們不如聊聊，到底版權費還有後續改編費用怎麽來。”
簡慕說：“版權隨便你開口吧，在說這個裏麵唐一水也沒少參與，你跟他商量就行。我後續不想參與其中。”
張閑說：“可是我看好你的能力。現在你是出了名的策劃，總不能這種小的遊戲策劃你看不上眼吧？”
簡慕靜默了會，忍不住說：“你完全不用激我，沒有看不看得上。我隻是不想參與。”
“就為了跟我劃清關係？”張閑問。
簡慕一時又不知道說什麽了。
好半天她說：“那我能不能跟你劃清關係？”
他說：“簡慕，我其實也很想很想跟你撇清關係，想不要再見到你，不要想到你。”
包廂裏明明那麽的吵，張閑的聲音卻能這麽清晰。
他沒有在說完，拿起酒瓶子喝了兩口，站起來拉住了米樂樂，“來陪我喝一杯，不要玩了。”
米樂樂一臉懵逼的瞧著他，“幹什麽？”
張閑說：“這算是慶功會了，你們怎麽能自己玩自己的？”
米樂樂被張閑纏的不行，幹脆站起來也跟他喝了起來。
簡慕坐在那邊看著張閑，瞧著他晃動的身影和酒杯。
整個人都在恍惚。
簡慕後來忍不住，想去洗手間補個妝。
可才出了包廂的門，張閑就跟了上來。
他一把抓住簡慕的手將她拖到衛生間後麵陽台的一個角落裏。
“簡慕，你恨不恨我，有沒有恨過，哪怕隻是一點點？”
簡慕想了想。
搜尋內心深處所有的地方，卻並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恨他。
他的媽媽和簡慕的爸爸。
她該恨麽？
“我不知道。”簡慕如實回答。
張閑說：“可是我恨你。”
他說的也很直接，“我恨了你好久好久。”
他眼睛裏是抑製不住的悲傷，“可我太失敗了。我一邊恨著你一邊希望留住你——簡慕，你難道就一點都看不出來，我喜歡你。”
那該是什麽樣的感覺？
記得那時候看碧血劍，金蛇郎君和溫儀的感情叫簡慕難過了很久，相愛相殺。
應該就是那種感情吧？
張閑停頓了好半天，說：“我該怎麽辦，簡慕，我已經盡力了。”
他說著將簡慕抱在懷裏。
用盡了力氣，像是要將她揉斷。
簡慕說：“張閑，我嫁人了，我已經有了老公。我這樣一次次跟你見麵，都好似背負著莫大的罪名。”
張閑卻並沒有鬆開她。
他說：“簡慕那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忘記我了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捏住簡慕的雙肩，強迫她看著他。
簡慕清晰的看到張閑眼睛裏倒映的自己。
簡慕還未說話，張閑已經又一次摟住了她。
他身上有濃厚的酒精味道。
簡慕腦子裏突然就想到了陸修繁。
他似乎很少喝酒。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忘了你，可是我知道我不想背叛陸修繁。從來都沒想過。”簡慕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張閑並沒有回答，身體僵硬了下。
“簡慕，第一次見到你是在校長辦公室，開學的第二天——我相信你一定也記得。”
簡慕沒說話。
張閑說：“你大概不會知道，我從那天開始就喜歡你，喜歡了你整整十年。”
“我用盡了全力叫自己不要去追你，轉而去追最難到手的白鳳姿。親自替程傲策劃了那一封血字的情書，你大概不會知道，那上麵的每一個字，都是我想對你說的話。”
簡慕看著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我用盡了全力，叫自己恨你，用盡了全力告訴自己隻能恨你。可是我失敗了。”
他嘴角都是笑，那笑容卻如此的淒慘，繼而他紅了雙眼。
也不知道多久，他鬆開了簡慕：“如果隻有恨你該多好。我多麽希望我從不曾遇見你。”
然後他轉過身去。
簡慕看到眼淚從他眼裏掉落了出來。
那一刻，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他的聲音帶著惶恐和不安，絕望和貪戀。
“有人問我暗戀一個人是什麽感覺。我那時候就知道，暗戀是不會開花的樹，你看著它枝繁葉茂，卻永遠都看不到果實。”
張閑的背影像是錐子墜在簡慕的心尖。
那掙紮了十年的過往，瘋了一樣的折磨簡慕的身心。
她從華宇國際出去的時候，外麵好黑。
雲彩遮住了月光，像是抹不開的過去。
簡慕總記得校長辦公室裏的光，耀眼的灑在張閑的身上。
她怎麽會相信，十年後，張閑跟她說著同樣的話。
她跟張閑是永遠站在一起的兩個人——隻是他們永遠的背對著背看不到對方。
坐在台階上翻開手機裏存下來的記事本。
那過去的十年，她在黑夜裏躺在床上打在手機上的字，一字一句都是張閑，都是關於他。
想他了，笑了哭了，夢到他了……
那是她喜歡了十年的男人。
簡慕回去後，陸修繁已經到家了。
屋子裏開著昏黃的燈。
簡慕隨口說了句，“什麽時候回來的？”
陸修繁並沒有回答，反而問她：“為什麽這麽晚？”
簡慕想了想，沒有告訴他跟張閑見麵的事，說道：“有慶功會，你知道的。”
他抬頭瞥了簡慕一眼，問她，“我走的最遠的路就是你的套路。”
簡慕這才想起來白天騙他去做節目，自己騙唐慶陽說請田星就行，然後去騙陸修繁自己肯定會去。簡慕知道陸修繁很忙，到時候肯定沒時間推脫。
結果當然是陸修繁跟田星做了這一檔節目。
她舒了口氣。
也不知道為什麽，本來壓抑的心情好了許多。
簡慕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好半天說：“我本來也沒答應做直播。”
陸修繁招了招手，“過來。”
簡慕看著他，有點沒看出來他生氣沒。
才靠近他，他大手一揮就將她拉進懷裏，“今天一定要懲罰你這個小淘氣！”
說完將她摁在了沙發上，一邊脫她的衣服一邊說：“最近你可是恃寵而驕。”
“我就恃寵而驕了，會怎麽樣？”簡慕壯著膽子問。
他斜了斜嘴角，一口咬上來，“會甜死。”
又是纏綿的一夜。
一周後，華宇國際第一期娛樂節目正式開播。
簡慕看了一下剪輯的效果，感慨攝像師非常的牛逼，濾掉了一些東西，添加了文字特效等效果，立即就生動了許多。
簡慕一時心血來潮連夜將節目後期的製作也看了遍，又將近期收視排前麵的幾個節目全都看了個遍。
這一陣子忙乎就到了淩晨兩點。
簡慕站起來，書房的燈也亮著，陸修繁也在忙，一點沒有鬆懈的意思。
簡慕去廚房端出之前做的幾款蛋糕送過去。
敲門進去，陸修繁抬頭看到她立即青了臉，“誰允許你不去睡覺的？”
簡慕怔了下，“忘記了。”
“下次決不允許超過十二點還忙這些事情！”
簡慕哦了一聲，說道：“我下次不會了。”
陸修繁生氣的瞪了她一眼，“過來。”
簡慕小心翼翼的走過去。
他指著電腦上的數據對她說：“這個，看一下。”
簡慕看了一眼。
是某個後台，全都是最近幾期節目的收視數據。
簡慕清楚的看到她策劃的華宇國際的節目，同時段排名第一。
簡慕剛開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又揉了揉眼睛，仔細看了眼。
沒錯，的確是第一。
隻是跟第二名的一檔火熱娛樂節目相差不多。
一種成功的喜悅登時傳遍了全身。
“這是第一手數據嗎？”
陸修繁說：“是。排期不錯，沒有跟最火的幾個娛樂節目撞檔，但是跟那三個相比，排名第三。”
簡慕忍不住咧了咧嘴。
陸修繁說：“簡慕，記你一功。如果這次華宇國際結算利潤可觀的話，簡世的那一百五十萬我不要了。”
簡慕登時抱著他的胳膊笑了，“行，那就這樣說定了。”
陸修繁說：“你沒有經驗，如果你再導兩期，相信收視就能到全國第一。”
簡慕謙虛了下，“這個說的太早了。能人異士畢竟很多。”
“不——簡慕，你跟她們不太一樣。”
陸修繁說著站起來，“華宇國際這次加了你的名字在後期製作上麵，相信你的名字會火起來。大概陸澤陽又要把你列到精英人才庫去了。行了，你去睡覺吧。”
簡慕躺床上卻興奮的有些睡不著。
她沒想過能出這樣的成績。
翻過來覆過去，都覺得心情很不錯。
如果每次都有一百五十萬，那簡慕一定要多導幾期才行。
最後數著錢睡著了。
第二天去上班。
簡慕頂著熊貓眼，覺得困得不行。
陸修繁叫她再睡一會，她不肯，“今天dt的幾個設計都要把關簽字，不去不行。”
陸修繁說：“那我車送你去。我會跟主管說，你遲到了也不算。”
簡慕點點頭說行吧。
簡慕大概也是累了，躺床上呼呼就睡到了九點。
起來的時候，一頭汗，一看時間，慌忙催促陸修繁去上班。
陸修繁笑著應了。
結果開車去的那條路出了事故，整條街堵到了頭。
簡慕坐在車上不停地扇，感覺熱的要窒息了。
好不容易動了動，陸修繁因為要轉彎，超車擠到旁邊的一股道。
差一點蹭到旁邊的出租車，那輛車的司機拉下車窗，當時就叫了起來，“眼瞎啊，亂超什麽車？”
陸修繁瞥了那個男人一眼，有些厭惡的拍了拍自己的轉向燈。
那人立即禁了聲。
大概因為陸修繁眼神過冷，那人沒再說話。
這時候那輛車的後車座車窗搖了下來。
一個十八歲的少女坐在車座上對陸修繁說：“哥哥，抱歉了。”
陸修繁朝那個女人看過去，眼睛登時眯了起來。
簡慕也朝那個女人看過去。
隻是一眼，她突然覺得有些奇怪。
因為這個十八歲的女孩子看起來十分眼熟。
陸修繁正過車身之後，就轉到最左邊的拐彎道上，然後開車走掉了。
簡慕從後視鏡裏一直盯著那輛車直到消失。
轉彎出去好一段路，簡慕突然想起來了。
那個女人之所以眼熟，是因為長得像冉孟曉。
簡慕皺著眉頭側臉看向陸修繁。
他顯然突然就多了心事，整張臉都帶著一些考究的意味。
簡慕的第六感告訴她，像冉孟曉這件事情，恐怕並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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