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養院。


    蘇眉正在房間裏樂嗬嗬地看著電視,病房的門開了,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她轉頭看過去,雙眼立馬一亮,興高采烈地說:“你來了。”


    女人點頭,她來到蘇眉床前,蘇眉一把握住她的手,激動地說:“上次你說要帶我去找應坤的,可是上次我太笨,被人抓了回來,這次你還能帶我去嗎?”


    蘇眉緊緊握著女人的手,滿眼都是希冀。


    女人有些猶豫,眉頭輕蹙,“上次把你帶出去驚動了整個療養院,這次恐怕沒有那麽容易了。”


    蘇眉聞言有些失望,她扁著嘴,像是沒吃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樣,淚眼汪汪地說:“可是我想見應坤,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我好想他。”


    女人揉了揉蘇眉的頭,柔聲說:“以後會有機會的。”


    蘇眉卻聽不進去,她哭著說:“應坤是不是不要我了,他是不是愛上別人了,他最近總是不接我的電話,還說我煩,說我什麽都不會隻會拖他的後腿,他一定是厭倦我了,他要離開我……”


    說到後來,蘇眉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她惶惶不安地左看右看,紅著眼睛焦急地在房間裏尋找著什麽。


    女人按住蘇眉的手,問:“你怎麽了?”


    蘇眉一把甩開女人的手,她掀開被子赤著腳走下床,在病房裏翻箱倒櫃,可是她想找的東西卻一直都沒有找到,她急的滿頭大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直跳腳,最後她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女人見狀連忙走過去,在蘇眉身前蹲下,她拿出紙巾給蘇眉擦眼淚,“你是在找什麽東西麽?你告訴我,我幫你找。”


    蘇眉哽咽著說:“我要鏡子……”


    “我這裏有。”說著,女人從包裏掏出一個小小的化妝鏡,遞給了蘇眉。


    蘇眉拿過鏡子,照了照,卻在看見鏡子裏的人後猛地瞪大雙眼,鏡子從她手中脫落掉在了地上,她神情驚恐的抓住自己的頭發,喃喃著說:“那不是我……不是我……我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女人連忙安慰道:“你還很漂亮,和當年一樣漂亮,你相信我,我從來不會騙你的。”


    蘇眉聽了這些話,情緒緩和了一點,可顯然還是被剛才鏡子裏的自己給嚇到了,她皺起眉,“可是……可是……”


    女人握住蘇眉的手,“我會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後去找應坤,這一次我一定會讓你見到他的。”


    蘇眉一聽到能見到應坤,頓時就把剛才的事情忘了,她一個勁兒的點頭說:“好啊好啊。”


    女人歎了一口氣,她對蘇眉說:“你乖乖在這裏等我,我去買點東西,馬上回來。”


    蘇眉在房間等了二十分鍾,女人很快就買完東西回來了。


    她買了一些衣服和化妝品,還有一個行李箱。


    蘇眉這些年雖然被病痛折磨的有些憔悴,但是她底子是好的,女人細心地給蘇眉化好妝,又讓蘇眉換上她買來的衣服。


    在療養院的這些年,蘇眉一直穿的都是病號服,雖然江梔也會給她買衣服,可是她平常根本就沒有機會去外麵,那些衣服就放在櫃子裏不見天日,現在她好不容易終於能脫了那件幾年如一日的病號服,興高采烈地就像是過年家長給買了新衣服的小孩子似的,不停地照著鏡子,開心得不得了,一會兒摸摸自己的臉,一會兒摸摸身上的裙子,簡直愛不釋手。


    女人看著蘇眉的樣子,許是想起了過去,眼中一片悲傷和愧疚。


    蘇眉湊到女人麵前,笑吟吟的問:“好不好看?你說應坤會喜歡麽?”


    女人收起波動的情緒,對蘇眉點頭,“他會喜歡的。”


    “那就好。”


    女人打開了行李箱,她對蘇眉說:“你先藏在裏麵,我再把你帶出去。”


    蘇眉皺起眉,有些猶豫。


    女人勸說道:“不這樣的話,我是不能把你帶出去的,所以你先將就一下……”


    蘇眉打斷了女人的話,她搖搖頭說:“我隻是怕進去會把衣服壓皺。”


    女人怔了怔,她忽然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卑鄙,這麽多年了,她從來沒有一刻這樣的憎恨當年的自己。


    過了一會兒,她才說:“不會把衣服壓皺的。”


    蘇眉很是相信女人,女人說不會,那就是不會,於是她點了點頭,歡天喜地的鑽了進去,她個子不高,而且還非常瘦,所以藏進行李箱裏不算一件難事。


    女人囑咐道:“你千萬不要出聲,不然被發現的話,你就見不到應坤了。”


    “嗯,我知道了。”說完這句話,蘇眉還捂上了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出聲的。


    女人合上行李箱的蓋子,然後拉上拉鏈,她有些費力的把行李箱扶正,小心翼翼的推了出去。


    好在走廊上人並不多,沒有人注意到她,女人鬆了一口氣,便拉著行李箱一路往外走。


    就在她快要走出門口的時候,一個聲音從後麵響起,“阿蘭女士,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女人的身形猛地頓住,她僵在原地,甚至都不敢回頭看一下。


    江梔和鍾斐也是剛到這裏,兩個人剛從護士那兒出來,就看見了阿蘭推著行李箱要離開,她當然不會讓這位阿蘭女士就這樣離開,畢竟上一次把蘇眉騙出療養院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這個女人。


    “阿蘭女士。”江梔緩步朝女人走過去,“你聲稱是我母親的朋友,我也很想和你認識一下呢,畢竟我活了二十一年了,可從來沒見過有什麽朋友來看我母親,你想必當年跟我母親關係一定很好吧。”


    女人一直站著沒動,從江梔叫住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像是被釘在了原地,手指緊張的摩挲著衣角,脖子卻僵硬的一直沒有轉過頭。


    江梔覺得這個女人的背影有些熟悉,她皺了一下眉,心裏湧起一種不好的感覺,她加快腳步,一把按住了女人的肩膀。


    “你是……”


    女人在江梔的話音中緩緩轉過頭,露出了一張江梔無比熟悉的臉。


    平時,她總是一臉慈愛地看著自己,而此時此刻,她卻麵帶無盡的愧疚和哀傷,一臉複雜的望著江梔。


    江梔沒料到會是她,驚訝地往後退了兩步,她擰起眉,嘴唇微張,艱難的從嗓子眼擠出幹澀的聲音,“怎麽會是你?”


    此時此刻她腦子有些混亂,她揉了揉眉心,整理了一下紛亂的思緒,“阿蘭,阿嵐,原來是這樣。”


    江梔抬起頭看著楊曉嵐,“你和我媽早就認識?還是說……”


    楊曉嵐抿緊嘴唇,她握住江梔的手,“小梔,你聽我解釋,我和你母親確實是朋友,我對她沒有惡意的,對你也沒有。”


    盡管楊曉嵐這麽說,盡管她的態度很誠懇,可江梔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那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麽要瞞著我一直偷偷來看我媽?”


    楊曉嵐不說話了。


    就在這時,護士跑過來對江梔說:“江小姐,不好了,蘇女士又不見了。”


    不見了?


    進出蘇眉病房的人隻有楊曉嵐,現如今楊曉嵐則是一個人站在江梔麵前,蘇眉又會跑去哪裏呢?


    江梔忽然注意到了楊曉嵐身旁的那個行李箱。


    她想到了什麽,麵色倏地一變。


    一直在旁邊靜立不動的鍾斐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快步走過去,把行李箱放倒在地上,然後拉開了行李箱的拉鏈。


    蘇眉還記著自己和楊曉嵐的約定,她緊緊捂著自己的嘴巴,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瘦弱的身體姿勢扭曲地蜷縮在小小的行李箱裏。


    看見這一幕,江梔幾乎要目眥欲裂。


    鍾斐伸手想把蘇眉從裏麵扶出來,可是蘇眉卻避開了她的手,還戰戰兢兢老老實實縮在行李箱裏,她的眼睛一直看著楊曉嵐,動也不動一下,一臉懵懂地問:“阿嵐,我們是不是被發現了,可是我沒有出聲啊,為什麽還是不能出去,你答應了我要帶我去找應坤的……”


    楊曉嵐無暇去顧及蘇眉的話,光是應對江梔的目光,她就已經不知所措了。


    江梔深呼吸一口氣,竭力壓下憤怒的情緒,她蹲下身,握住蘇眉的手,“媽,你先跟我出來。”


    蘇眉轉向江梔,皺著眉說:“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我隻認識阿嵐,阿嵐說了要帶我去找應坤的,我要是不聽她話了,我就見不到應坤了。”


    江梔沒說話,她給了鍾斐一個眼神,兩個人一起把蘇眉從裏麵抬了出來,旁邊的護士也上來幫忙,江梔讓護士把蘇眉帶回房間。


    等到蘇眉離開後,江梔這才看向楊曉嵐,目光冷冰冰的,她指著那個行李箱對楊曉嵐質問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沒有惡意麽,那你告訴我,你要怎麽做才算是有惡意?”


    楊曉嵐對江梔解釋道:“我真的沒有惡意,上次的事情是個意外,我們走散了,我不是有意要丟下小眉的。”


    江梔冷冷的看著楊曉嵐,“那這次呢?”


    “這次……這次我是怕被人發現……”


    江梔說:“你是我的老師,這些年也一直很照顧我,既然你是我母親的朋友,為什麽要瞞著我,你到底有什麽不能說的。”


    楊曉嵐被江梔問的啞口無言,她臉色漲得通紅,有太多的話想說反而都卡在了喉口一句都說不出來。


    江梔問:“還有,應坤是誰?你為什麽要帶著我媽去見他?”


    楊曉嵐說:“應坤是小眉喜歡的人,小眉一直說想去見他,所以我就想著,讓他們見上一麵,可能會對小眉的病情有幫助。”


    “是麽。”


    “嗯。”


    “那你帶我去見他。”


    “……什麽?”


    楊曉嵐一下子愣住了,“你要去見他?”


    江梔點頭,“既然那個人是我媽以前喜歡的人,而且還有可能對她的病情有幫助,那我見一下又如何呢?”


    楊曉嵐一下就急了,“你不能見他!”


    江梔麵色微沉,上前一步,“我為什麽不能見他?楊老師,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這些年你背著我都做了些什麽?”


    楊曉嵐說:“我沒做什麽,我隻是想補償你們。”


    “補償?”江梔冷笑一聲,麵目譏諷地說:“一直把我當傻子一樣蒙在鼓裏就是你所謂的補償麽?那我還真是要謝謝你啊。”


    楊曉嵐不說話了。


    “楊老師,現在擺在你麵前的隻有兩條路,一條是把一切都坦白,還有一條就是你不說,我自己去查,我想你應該明白這兩條雖然結果是一樣的,可是我對你的態度會變得截然不同。”


    楊曉嵐皺著眉,心裏做著劇烈的掙紮。


    江梔也不催她,大約過了十分鍾,楊曉嵐才泄了氣一般地說:“好,我告訴你。”


    ……


    蘇眉和應坤當年是戀人,兩個人都是來自鄉下到城裏來打工的,楊曉嵐是臨江市本地人,三人相識也是因緣巧合,楊曉嵐當年還在念大學,坐公交車的時候被小偷偷了錢包,是應坤和蘇眉幫她找回來的,於是三個人便因此相識,成了朋友。


    應坤頭腦聰明,在臨江市做起了生意,就在他生意越做越大的時候,蘇眉卻突然失蹤了。


    江梔聽到這裏打斷了楊曉嵐的話,“失蹤?”


    楊曉嵐點頭,“嗯,我們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還找過她好一陣子,可是一直都沒有結果,我是直到最近才找到小眉的。”


    江梔沒說話,她轉頭和鍾斐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讀懂了對方眼裏的意思。


    鍾斐對她點了一下頭。


    江梔露出笑容,對楊曉嵐說:“楊老師,那我們現在就去應坤那裏吧,怎麽說他也是我媽當年喜歡的人,我想他要是知道我媽現在平安無事,應該也會很高興吧。”


    楊曉嵐有些不安,可是看著江梔的笑容,也知道自己拒絕不了,隻好帶著江梔和鍾斐去找應坤。


    經過二十多年的發展,應坤已經成了一家建材公司的老板了,他的公司就在市中心的一間辦公大樓裏,包下了其中八到十一層,而他的辦公室是在第十一層。


    公司前台問:“請問三位找誰?”


    江梔沒說話,而是看了楊曉嵐一眼,楊曉嵐說:“我找應坤。”


    “請問您有預約麽?”


    “沒有,你就跟他說我是楊曉嵐就行。”


    “好的。”


    前台打了一個電話,片刻後對楊曉嵐說:“應總的秘書會過來帶你們三位過去的,請稍等。”


    過了一會兒,那位秘書就過來了,領著三個人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應坤坐在辦公桌後,他長相英俊,即便到了中年也仍舊能看得出來年輕時的意氣風發,看見楊曉嵐便露出笑容,“曉嵐你……”


    他的笑容在看到楊曉嵐身後的江梔和鍾斐後便頓住了,而後微皺起眉問:“這兩位是?”


    楊曉嵐介紹說:“這是小眉的女兒江梔,她旁邊的是她男朋友。”


    “啊……”應坤從辦公桌後站起身,讓秘書去泡三杯茶,便帶著江梔三人到了會客區,笑了笑說:“小眉的女兒啊,還真是跟你母親當年一樣漂亮呢。”


    江梔笑笑,“應叔叔,你看見我難道不好奇麽?”


    應坤奇怪,“好奇什麽?”


    江梔看了楊曉嵐一眼,楊曉嵐正低著頭,兩隻手靜靜的攪著衣擺。


    “楊老師說,我母親當年是突然失蹤的,她可是最近才找到我媽,您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我還想著我突然過來會不會嚇到您,沒想到您竟然已經知道了啊。”


    應坤眼珠轉了轉,他握了握楊曉嵐用力搓著衣角的手說:“曉嵐之前跟我提了一聲,是吧,曉嵐?你該不會是忙忘了吧?”


    楊曉嵐胡亂的點頭,“嗯,好像提了,我可能最近太忙了。”


    “這樣啊。”江梔淡淡道:“應叔叔,我問一句,你結婚了麽?”


    “沒有,怎麽了?”


    江梔笑了笑,“沒什麽,就是隨便問問,您一直都沒結婚,楊老師也一直單身,就是覺得你們其實挺配的,怎麽這麽些年沒有走到一起呢?”


    楊曉嵐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極度蒼白。


    應坤倒是沒什麽反應,他笑嗬嗬地說:“我和曉嵐是朋友,你這孩子可真愛開玩笑。”


    “玩笑麽。”江梔模棱兩可地說:“可能是吧,應叔叔,你能不能跟我去看看我媽,她一直很想見你。”


    應坤露出為難的表情,“我今天有點忙,可能去不了,要不改天吧。”


    江梔笑眯眯地說:“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應坤麵色微變,“你這是什麽意思?”


    江梔說:“字麵意思。”


    應坤幹脆也懶得裝了,他說:“我跟你母親早就已經沒什麽關係了,說到底,我能這麽好好的招待你已經是看在當年我和你母親相戀一場的份上了,你個小姑娘別不識好歹。”


    “不識好歹的人是你吧。”江梔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她看了一直在旁邊低著頭瑟縮著的楊曉嵐一眼,目光冰冷,“楊老師,我已經給了你一次機會了,可是你並沒有珍惜,你居然還在騙我。”


    楊曉嵐猛地抬起頭,“我沒有騙你。”


    “我媽當年根本就不是突然失蹤,她是被你們這兩個混蛋送給了江丙坤那個禽獸!”


    江梔突然站起身,她看著應坤和楊曉嵐兩個人,眼中的憤怒猶如實質,幾乎要化成鋒利的刀子狠狠向這兩個人剜去。


    “你們就是當年那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罪魁禍首,甚至於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們依然沒有悔改,還妄圖欺騙我蒙混過關,怎麽,還真以為全天下就你們兩個人聰明,其他人都是傻瓜麽?”


    蘇眉有一個日記本,因為蘇眉的記憶時而清楚時而糊塗,所以日記本裏麵的內容是斷斷續續的,江梔看的也是一知半解,但是今天,她找到了日記本裏的兩個主人公,終於把當年蘇眉所遭受的一切串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


    應坤來到城裏遇見楊曉嵐後,就變心了。


    蘇眉固然很漂亮,但身上總帶著一種土氣,應坤覺得這樣的蘇眉配不上自己,隻有楊曉嵐這種知書達理,溫柔賢淑的大家閨秀才是自己要追求的。


    於是,這兩個人就背著蘇眉開始偷情。


    虧得蘇眉還把楊曉嵐當成自己最好的朋友,可是這個最好的朋友卻從頭到尾都在騙她。


    就算蘇眉再怎麽遲鈍,事情終有敗露的一天,當她發現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自己的戀人在一起後,她大受打擊,指責兩個人怎麽可以這樣。


    應坤是一個狠人,他受不了蘇眉的哭鬧,正好這個時候他生意上遇到了一點困難,競爭對手比他占優勢,他就想了一個辦法,既可以解決掉蘇眉,又可以打敗競爭對手贏得競標。


    而他的兩全之法就是把蘇眉送給當年的江丙坤。


    蘇眉因此變得瘋瘋癲癲,而應坤卻從此飛黃騰達,一路平步青雲。


    楊曉嵐咬著嘴唇說不話來。


    應坤卻冷哼一聲,“都是你媽自己不好,早點同意分手不就沒這些事了麽,是她非要纏著我,還說什麽為了我什麽都願意做,那我就成全她了,這可不是我的錯,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江梔怒極反笑,“是麽,既然這樣的話,那現在也是你自找的。”


    話音剛落,她就把旁邊擺放的一個瓷瓶一腳踹倒,瓷瓶頓時嘩啦一聲變得四分五裂,江梔彎腰撿起其中一個鋒利的碎片,一手扯過應坤的衣領,碎片抵在了應坤喉間,她冷聲說:“現在就去給我媽賠罪,不然的話,我給你放血玩玩?”


    應坤登時神情大變,“你瘋了不成?”


    “是啊,我是瘋了,我瘋起來可是會殺人的,不然你就試試?”


    應坤被江梔這句話給震住了,喘著粗氣,半天都沒吭一聲。


    “所以,你是要我押著你去,還是乖乖跟我走?”


    盡管心有不甘,可是眼下這種情況應坤也隻能被江梔牽著鼻子走,他點了點頭。


    江梔鬆開他,隨手把碎片扔在一邊,“走吧。”


    應坤跟在江梔身後,他趁著江梔不注意,就麵露凶色的揚起手,正欲偷襲,手腕卻被江梔身邊那個沉默寡言的高大男人大力握住,男人看了應坤一眼,目光幽深可怖,他捏住應坤的手腕,直接把他狠狠摔在了地上。


    應坤哎喲一聲,痛的嗷嗷叫喚。


    江梔居高臨下的看著應坤,她又變成了那副笑眯眯的樣子,“我勸你最好安分一點,就算是斷手斷腳我也照樣會把你帶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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