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林遠芝趕到別墅時,救護車已經到了,醫護人員把陳香梅抬上了擔架。他趔趄著跑過去,隻看到陳香梅垂下的一截細白手腕,隨即,救護車門便砰的關上了。


    路堯和林遠芝跟著去了醫院。陳香梅這一刀沒有割到要害,及時搶救了過來,隻是失血嚴重,需要臥床至少半個月。


    路堯寸步不離的在病床前守著她。


    他無比後悔,如果他沒有離開別墅,也許就能早點發現陳香梅的異常。如果他不是一味的逃避,而是跟陳香梅多談談心,也許她就不會偏執到這種地步……


    他太自私了,在陳香梅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躲在自己的避風港裏,仿佛捂住耳朵,閉上眼睛,就能裝作一切都沒發生過。


    「堯堯,你已經在這守了一天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林遠芝站在病床邊,有些擔心的看著路堯。


    路堯搖了搖頭,目光有些呆滯的看著病床上女人蒼白的臉。


    「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我要等我媽醒來。」


    林遠芝勸不動他,其他人更勸不動路堯。路宇峰中間來過一趟,隻是剛走到病房門口,便被路堯極為冰冷的目光給嚇住了。


    「滾出去。」


    這三個字毫不留情,砸在路宇峰臉上。後者自知理虧,緊了緊手裏的水果籃,終究是沒有踏進那間病房。


    到了隔天傍晚,陳香梅才從昏迷中醒來。她看到路堯坐在病床前,眼眶一紅,兩行熱淚流了下來。


    刀子割下去的那一刻,她就後悔了,她想讓路宇峰不好過,想給他一個血淋淋的教訓,可她卻忘了,她最愛的兒子還在這個世界上。


    「堯堯,媽媽對不起你……」


    陳香梅懊悔不已,她握住路堯冰冷的手指,「是媽媽太衝動了,你能原諒媽媽嗎?」


    路堯沒說話,他想起小時候,每次他生了病,陳香梅都會小心的把他抱在懷裏,輕輕的唱著童謠哄他入睡。


    那個時候在他眼中強大而溫柔的媽媽,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脆弱了呢?


    是愛嗎?因為愛一個人,才會變得這麽脆弱,這麽瘋狂?


    路堯一點點放開她的手。


    「你好好休息,我去叫醫生進來。」


    路堯在醫院裏守了一天一夜,陳香梅醒來後沒多久,他就病倒了。


    高燒了兩天,無論用什麽藥燒都退不下去。林遠芝焦急地守在床邊,整個人熬得瘦了一圈。


    第三天早上,路堯的燒才一點點退下去。可他還是吃不下任何東西,無論什麽進到他嘴巴裏,都會讓他感到噁心。


    早上喝的白粥又吐了出來。林遠芝把垃圾桶放到一邊,抽了張濕紙巾,替他擦了擦嘴。


    「阿姨已經出院回家了。你小姨在家裏陪著她。堯堯,你也振作起來,好不好?」


    林遠芝的聲音近乎哀求,可路堯木然地坐在那裏,仿佛什麽都沒聽到一樣。


    良久,他才轉過身,盯著林遠芝的臉,「我沒有生病,我想今天就回家,可以嗎?」


    第61章


    林遠芝從來都拒絕不了他的任何請求。等確認路堯的燒退下去後, 他幫他辦了出院,帶他回了書香公寓。


    從醫院出來,路堯的精神才好了些,晚上也開始吃東西。


    林遠芝這幾天要跟高層去外地考察一個醫療項目, 他放心不下路堯, 想讓王慶國來家裏陪他。


    「我一個有手有腳的大活人, 你怎麽把我當小孩似的?你要出差就趕緊去, 不用管我。」


    路堯又開始搗鼓他的單反,他下午新買了一個鏡頭,花了小兩萬。


    林遠芝把冰箱裏塞滿了東西,下麵的速凍層裏還有他養母送來的玉米豬肉餡的餃子。這是路堯最愛的口味。


    「早上你不想出去吃的話, 下麵有水餃, 還有包子饅頭,你放在蒸籠上蒸二十分鍾就可以了。」


    林遠芝關上冰箱門, 把洗好的葡萄端了出來。


    「在家要記得吃水果,別老是喝奶茶。」


    路堯抓了一顆葡萄扔進嘴裏,「知道了, 你話怎麽這麽多。」


    晚上, 兩人在外麵吃的飯, 又看了場電影。


    回到家的時候, 已經快十一點了。


    林遠芝把明天要出差的東西都收拾好放在衣櫃旁,他關上櫃門,鬆了鬆襯衣領口,正要拿睡衣去洗澡,腰間忽然多了一雙手。


    路堯從後麵抱著他, 他剛洗過澡, 身上帶著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


    林遠芝有些天沒跟他親近過了, 被他這麽緊緊抱著,再聞到他身上的香味,隻覺得口幹舌燥得厲害。


    「堯堯。」


    林遠芝握住他的手背,有些艱難道,「你身體剛好。早點休息吧。」


    路堯冷哼了聲,放開環在他腰間的手。


    林遠芝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落,等他洗完澡回到臥室,路堯已經躺下了。


    林遠芝關了燈,把空調調到睡眠模式。他剛躺下去,身旁的床鋪一輕,路堯翻身坐了起來,長腿一邁,跨坐在他身上。


    林遠芝的手下意識去扶他的後腰,指尖剛觸上去,他喉頭便一陣發緊。


    路堯竟然什麽都沒穿。


    「堯堯,你這樣會感冒的,趕緊把睡衣穿上。」


    路堯不說話,隻是俯身,狠狠咬了下他的嘴唇。


    「林遠芝,你是不是不行?」


    他語調嘶啞,像得不到安慰便兇狠地露出爪子的小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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