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來酒吧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全都是男人,其中還不乏穿著誇張短裙、穿著高跟鞋的男人。


    這桌四個長相氣質極為特殊的人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顧良也不免看出來什麽,眉宇間流露出些許牴觸,蹙眉看向段易。「你來的這是什麽酒吧?那些傳言——」


    顧及明天和一個陌生人在場,顧良沒有把話說全。


    但段易顯然懂了。


    他一怔,左右望了望,然後道:「意外走錯了而已。那也沒什麽。我們在聊正經事。」


    段易不愧為開光嘴的段易。


    很快就有個打扮精緻的男生走過來,放下了一遝名片,雙眼放光地看著這四人道:「這四位……都是1嗎?!


    「我觀察了一會兒才過來的,你們應該不是一對一對來的。


    「所以……是1嗎是1嗎是1嗎?」


    段易、顧良、明天:「……」


    時蹤倒是笑著把客棧老闆的名片遞了過去。「歡迎來我們客棧玩兒。」


    把男生打發走了,段易瞥一眼顧良的表情,手指向時蹤道:「哦對了,這位說是你同學,想問你點事。」


    順著段易的目光看向身邊的時蹤,顧良和他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他的表情沒有半點異樣,就像在看一個純粹的陌生人。


    然後他問:「你是哪位?我不記得有你這麽個高中同學。」


    時蹤道:「高一10月份的摸底考,你考了703分,對麽?」


    這種小事,顧良幾乎早已忘了,這會兒仔細回憶了一下,才回憶起來,自己確實考了這麽多。


    時蹤問他:「你還記得第二名是誰嗎?」


    顧良皺眉想了想。「好像是……王強,他考了680。」


    在時蹤記憶裏的那個世界,那次模擬考的第二名分明是自己。


    他比顧良低兩分,701。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他第一次注意到了顧良,並在之後試探著與他接近。


    現在這件事顯然也已經變了。


    高一的時候,從時蹤口裏聽說了一些他的家庭情況,顧良把口袋裏的糖掏出來,遞給了他:「吃吧,吃了之後心情會好一點。」


    「這是什麽?」


    「糖。甜的。」


    時蹤沒有味覺,但他把糖了吃掉,然後對顧良笑著說:「嗯。很甜。」


    現在回憶起來,這些往事遙遠得像隔了幾個世紀。


    眼前人的臉熟悉又陌生。


    然而最終時蹤決定把這形容詞定格在「陌生」上。


    從樣貌氣質再到人生的大部分經歷,眼前人確實自己認識的那個顧良。


    然而又不盡然是。


    「我是隔壁班的李銳。」


    時蹤隨便報了個高一隔壁班裏一個男生的名字,「我聽王強說起過那次月考。他耿耿於懷了很久。所以我也印象深刻。」


    「是麽。」


    顧良想不起誰是李銳了,但也沒有太介懷這件事。


    他問時蹤:「你說有個同學死了,會舉辦葬禮,是誰?」


    時蹤還沒回答,段易倒是拍了拍顧良的肩膀,打斷二人道:「你看那是誰?」


    聞言,時蹤和顧良一起回頭朝靠近吧檯的一個地方看去。


    那裏坐著一個西裝革履長相俊朗的男人,一身霸道總裁的高貴氣質,戴著一副銀邊眼鏡,正低頭看著手機,倒是沒朝這裏望。


    ——正是楊夜。


    段易挑了個眉。「這些年你和他們公司打了不少官司。最近這事兒鬧得挺大。他該不會跟蹤你來的吧?


    「等等,他來這種酒吧……哥,我覺得那個人對你的態度非常不對勁。你可得警醒點,別被他騙了。」


    嘖。


    要麽說有時候遊戲還是挺重要的。


    沒了遊戲,楊夜那種性格的人……居然也能把進度條拉得這麽慢?


    時蹤似笑非笑把酒保剛送來的雞尾酒一口喝幹淨。


    將酒杯放在桌子上的時候,他故意把動靜弄得大了一些。


    餘光瞥到某人的目光望了過來,他把手放上顧良的肩膀,故技重施地身體前傾靠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麽。


    很快,楊某人過來了。


    透過鏡片,他目光深邃地盯了時蹤幾秒,上前擋在了他和顧良中間,再轉身看向顧良,「顧總監,這麽巧。上次說的案子——」


    顧良反應冷淡。「不好意思,休假期間,不想談工作。」


    桌子對麵,段易用探究而又警惕的目光盯著楊夜,明天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開口道:「段總,我有點不舒服。」


    「嗯?」段易看向他,「哪兒不舒服?」


    「總之晚上我可能需要去趟醫院,你能送我去嗎?」


    「沒問題啊。但是為什麽非要等到晚上?」


    「那就說好了。你陪我去醫院。所以你不會去其他人家裏?」


    「???誰的家?」


    ……


    段易、明天,顧良、楊夜兩兩交談片刻,後知後覺發現時蹤已不知在何時離開這間酒吧。


    而他在離開前,湊在顧良耳邊低聲說出口的那句話是——


    「明月的葬禮。


    「不過看來你已經把他忘了。葬禮就不用參加了。」


    時蹤離開酒吧的時候,駐唱歌手已經開始唱歌了。


    他的聲音很滄桑,唱詞被悲傷,曲調也有些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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