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烏丸嵐想要報復他,在這裏也不得不有所顧忌,這也是朗姆在第一時間來到這裏的原因。


    混亂就是最好的掩飾色。


    *


    門童垂頭趴在桌麵上,在守門的時候,他總是喜歡這個動作,但他並不是在趴著睡覺,隻是這個動作能避免他看到很多他不該看的東西,這也是他能在門童這個位置上活到今天的原因。


    而且閉上眼睛的時候,聽覺也會格外靈敏,他熱衷於從腳步中猜測來人是什麽樣的人。


    比如說剛才上去的那個老大叔,腳步輕微,行走的時候會有像是蛇一樣沙沙的聲音,鞋底和瓷磚摩擦時會有吱嘎聲,這說明對方的鞋底是上等的牛皮——是個大人物,但是這位大人物的腳步又有些侷促,或許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沒過一會,那位大人物的『麻煩』就追來了。


    來的是兩個人,走在前麵的那個人腳步舒緩,鞋卻隻是普通的運動鞋,有節律地敲擊在瓷磚上,聽起來受過良好的教育,應該是個少爺。


    但是走在他後麵的人,風格卻和前麵的這位少爺完全不同,就算是門童也幾乎聽不到後麵這人的腳步聲,隻能聽到他動作間衣角的摩擦聲。


    他們是來殺人的。門童小心翼翼地把眼皮掀開一條縫,但是沒有抬眼去看來人的臉,隻是規規矩矩地盯著停在麵前的兩雙鞋子。


    敢來這裏殺人的傢夥,都是他一個門童惹不起的人。


    「年紀很小嘛。」前麵的那人嘀咕了一句,聲音很年輕,年輕人翻出手機把手機屏幕亮給他看,上麵是一張純黑色的卡片,金色的線條在上麵勾勒出烏鴉的形狀。


    不是普通的通行證,而是最高級別的調令!門童認出了那張卡片,什麽也沒說,隻是更加殷勤地拍下電梯的按鈕,把對方領到了電梯前。


    少說、少看、少聽才能活的更長久。


    這是他的前輩們用生命總結給他的真理。


    *


    組織沒人性,童工都僱傭。


    烏丸嵐看著那個十幾歲的小孩子烏黑的發頂,逐漸消失在電梯門的縫隙中。


    電梯中一片沉默,兩個人誰都沒有先開口。


    一直到電梯抵達後,電梯門剛要打開時,琴酒的手從烏丸嵐身後伸來,按住了電梯壁上的關閉鍵,剛剛打開了一條縫隙的電梯門,重新閉合。


    幾縷銀白色的髮絲從烏丸嵐耳邊垂下,琴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現在還不說實話嗎?把我拉來這裏,到底是為什麽?」


    「殺……」


    「那種假話你覺得我會相信?」琴酒嗤笑一聲,氣流噴吐在耳邊的皮膚上,有些發癢:「朗姆那個蠢貨就算是真的招惹到了你,你也不會在現在殺了他,除非——你是和他一樣蠢的東西。」


    對方張口閉口就是蠢,烏丸嵐額頭青筋突起:「我就是這樣想的不可以嗎?」世界上總有幾個人,每個寒毛都長在你討厭的點上,每個字都是在你雷區蹦迪。


    琴酒伸手抓住青年消瘦的肩膀,輕而易舉地把他翻了過來,變成了麵對自己的樣子:「你不會這樣做,烏丸嵐——權衡利弊才是你的本性不是嗎?朗姆現在還是組織的二把手,如果現在殺了他,組織的一大半產業都會亂套,說不定會給那位先生帶來不小的麻煩,也就是說會給你帶來不小的麻煩。」


    「所以說你不會殺他,不是嗎?」琴酒捏住青年的下巴,逼迫對方半揚起臉和自己對視,看著淺色眼瞳中跳躍的怒火,他惡劣地勾起嘴角:「看來你還沒有我更了解你自己,即使你不願意承認,烏丸峰穀那個傢夥教給你的那些權衡利弊的東西,你也早就……」


    「砰——」


    烏丸嵐一拳錘在琴酒的嘴角,琴酒也沒想到烏丸嵐二話不說就直接動手,距離太近,就算是他也沒能躲開,結結實實的被揍了一拳,踉蹌著後退幾步。


    「我朋友說的,有些人說不明白話,直接動手說不定更有效果,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烏丸嵐甩甩拳頭:「我確實沒想要這次就殺了朗姆,但是和我那個早死的爹一點關係都沒有,隻是因為覺得殺了那個傢夥,單純弄髒了我自己的手——就這麽簡單。」


    烏丸嵐轉身打開電梯門,嘈雜的聲音從門外猛然湧了進來,烏丸嵐毫不避諱地提高音量:「並且,我也沒打算放過他!任務目標就是廢了那個老東西,你來動手!」


    手腕再次被拉住,琴酒舔舔嘴角的傷口,說:「朗姆雖然是個蠢貨,但是用起來也算是順手,而且他手下還有不少煩人的蒼蠅,我幫你解決這些麻煩,報酬呢?」


    烏丸嵐逆著光,勾起一個笑容,手指一點點從琴酒的掌心裏抽離。


    「想都別想。」烏丸嵐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你要是不行,我就找波本。」


    「……走。」


    *


    半杯朗姆酒還沒有喝完,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絕對的安靜。


    朗姆猛然察覺不對勁,剛想要從椅子上站起來,後腦勺就傳來一股距離,被人按著頭砸在酒吧的吧檯上。


    溫熱的濡濕感從腦門,鼻下傳來,朗姆翻著眼皮從酒杯的反光中,看到了身後那人極具個人特色的銀白色長髮。


    「琴酒!!」朗姆又驚又怒:「你是瘋了嗎?」


    他知道琴酒對烏丸嵐一直有那方麵的想法,他原來還他還利用過琴酒這方麵的心思,藉此來向烏丸嵐使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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