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完了那大段的故事,伶又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她剛起身準備離開臥室,便聽到仃悶悶的聲音道,「明天一起吃晚飯吧。」


    伶的腳步瞬間頓住,她沒有轉身,隻是很輕很輕地應了一句,「好。」


    小姑娘願意鬆口,已經算是個極好的開端,連粟桐都沒想到會這麽順利。其實追根究底,仃對伶的恨是因為彼此之間所有感情都定格在父母去世那一年,之後便因為種種原因,無人打破僵局。


    以粟桐的計量單位來核算,那時仃不過八歲,難以理解過於複雜的事情,而今被迫式再度回想當年,順理成章開始體諒別人的苦衷,自然也無恨意可言。


    伶走之後,粟桐又坐在床邊等了一會兒,等仃徹底地恢復過來。


    小棗兒和莊語先回去了,小棗兒是為了收拾沙發和床鋪,粟桐的臥室沒怎麽遭破壞,但血點子撒了不少,被褥半掉在地上,仃情緒失控踩了不少下,盡管將就將就還能睡,可實在沒有必要將就,萬一盧娜安排的人沒有及時更換,粟桐還能被小棗兒收容。


    莊語則是為了跟著穆小棗,向她打聽些事情……剛剛在粟桐的艙房中,莊語一整個雲裏霧裏,短時間難以理清所有的人物關係,需要一次額外的補課。


    第290章


    小姑娘大概是覺得自己在眾人麵前又嚎又哭過於丟臉, 所以老半天都是一個縮頭烏龜的姿勢,粟桐也不著急,她抱著枕頭盤腿坐在床上一聲不吭, 仃好幾次都想將頭抬起來看看她是不是睡著了。


    晚飯結束已經快九點, 隨著伶的出現,後麵跟著的一連串事情全都解決完沒有一兩個小時恐怕下不來, 因此仃推測這會兒已經是午夜,安逸無聊的氛圍中,是人都難免打瞌睡, 粟桐的生物鍾又在良妲村得到了強製性矯正, 夜還是能熬,但是會十點之前就乖乖上床, 這導致仃對粟桐有一個不太正確的認知。


    小姑娘冷靜下來之後覺得很尷尬,她小聲開口問,「睡了嗎?」沒有得到粟桐的回答,她便小心翼翼抬起了頭, 隻見粟桐睜著眼睛, 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似乎是不聚焦,但小姑娘這會兒太敏感, 嗚咽一聲, 又將頭給埋了下去。


    粟桐正在分神回想剛剛發生的事,仃的動作和嗚咽聲將她拉回了現實, 粟桐忍不住笑,「你剛剛又打又罵又嚎啕大哭的時候可不覺得自己丟臉。」


    「……」仃以屁股為軸心, 將自己轉了一圈,背對著粟桐不想搭理她。


    「放心吧, 我們現在內外交困有比嘲笑你更重要的事,所以你剛剛雖然丟臉,但實在不值得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哭這麽久也累了吧,我們去小棗兒房間休息休息。」粟桐這話不怎麽中聽,卻著實安慰到了小姑娘,她扭過頭,認真核實了一遍,「你們真的可以將這件事一帶而過?」


    「騙你幹什麽?」粟桐說著從床上跳了下來,她拍了一下仃的後背,「走了,地上髒,去隔壁吹吹空調,洗個熱水澡。」


    粟桐的表現過於自然,仃也忍不住跟著自然起來,小姑娘暫時將所有煩惱拋之腦後,挪著步伐跟在粟桐身邊,去蹭穆小棗的舒適環境。


    自家艙房被打砸糟蹋成那副模樣,空間再大也顯得像個垃圾場,穆小棗這裏就讓人舒心很多。因為戶型不同的原因,乍一眼小棗兒的房間甚至更為通透,大麵積的玻璃門和陽台,採光應該相當不錯。即便是晚上,門一開,河麵上忙忙碌碌的燈光映入門窗,再加上晚風習習,不需要空調都能吹出一派祥和。


    當然,有些事不能細究,譬如河麵上那些燈光到底在忙些什麽,再譬如吹進來的晚風為何有股奶香味。


    除此之外,小棗兒房間裏也有一個沙發,兩人坐,放置在客廳中央,與粟桐艙房裏的一模一樣。


    此時莊語正在煮咖啡,咖啡機是穆小棗的特殊要求,比起茶她更習慣喝咖啡,而粟桐跟莊語那裏則會定時送一些茶葉……這些都是盧娜的額外安排,穆小棗留意過,其它人並沒有這樣的待遇。


    不過半夜煮咖啡這是打算通宵的意思啊,粟桐抱著穆小棗的腰,窩在沙發裏窩成一團,「我不喝咖啡,我待會兒還要和小棗兒睡覺呢!」


    莊語:「……」母胎單身二十幾年,她被粟桐理直氣壯的「睡覺」弄了個臉紅無措憤憤不平,「又不是煮給你喝的!」


    房間裏過於緊繃的氣氛終於緩和下來,粟桐還是半埋在沙發中,她問,「剛剛我們的動靜實在不小,盧娜和辰月都過來了,薛瑩他們就住在不遠處,怎麽不見開門看看?」


    薛瑩並非安靜老實不招是非的人,或許在雷帝的船上,她別的閑事可以不管,但涉及到穆小棗和粟桐的問題,再怎麽也得探頭看一眼吧。還有蔡士德,他腆著臉硬著頭皮跟上船就是為了打聽情報,而這個情報的成分中既包括薛瑩也包括雷帝,整天宅著不出來,一副獨善其身的模樣怎麽搞情報?


    「興許是他們開門張望的時候,我們房門緊閉沒有發現?」莊語等在咖啡機旁適時提出猜想,隨後她自己又搖了搖頭,「既然要湊熱鬧哪有開門之後什麽都沒湊著就縮回去的道理,那不等於沒湊熱鬧嗎?」


    「所以啊,這種情況十分古怪,薛瑩跟蔡士德兩個人自從上了船,就跟隱形了一樣。雷帝對蔡士德動手屬於正常操作,畢竟他這個人曾經是衛立言的心腹,而今投靠過來必然有所圖謀。」粟桐想了想又道,「如果我是雷帝,我不會立刻收拾他,衛立言的心腹啊,綁起來嚴刑拷問,以蔡士德這種貪生怕死的行徑,還不把衛立言祖宗三代的事情都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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