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你們對人魚做的那樣——唔」


    櫻正唾罵著老人的野心與虛偽,忽然腹部一痛,老人竟不知何時從袖口中掏出匕首,刺中了櫻的腹部。


    老人也不在意傷口深淺,當即鬆手後退到門口自認為安全的位置,他的目光冰冷,就如看著一具死屍一般:「這刀上塗了人魚的血,你知道的,人魚的血有劇毒,任何人都救不了你了。」


    這毒發得很快,櫻立刻就覺得四肢僵硬,渾身冰冷,幾乎站立不穩地單膝跪在地上。


    老人望著她,想起這麽長時間的相處,其實他還挺喜歡這個年輕人:「你就要死了,死前,我送你一句我最喜歡的話吧。這也是水之國人人流傳的話。」


    「任何生命,隻要是為了活下去,做任何事都是正當合理的。如果有下輩子,希望你不要再這麽愚蠢。」


    隨著聲音落下,櫻癱倒在地,就在意識漸漸消散之際,她隱隱感覺到手下的地麵在微微顫動,不,這不是錯覺……


    「吡茲連大人,當心!」


    隱藏在暗處的艷陽驟然出現,擋在老人身前,而老人則敏銳地將視線轉向玻璃隔板那端:「你醒了?不,你一直在裝睡!」


    老人眼裏閃過幾絲興味:「你是什麽時候能抵抗住高壓電擊和高濃度麻藥的?你不是一直在偽裝,等待逃脫的機會嗎?為什麽這次不繼續裝了?是為了她嗎?」


    即便沒有得到回應,老人也津津有味地自說自話著。


    玻璃隔間裏,從傷口處流下的藍色血液仿佛有了生命,微微抖動著從地上慢慢開始匯聚成水流。


    艷陽見此場景,渾身肌肉繃緊,精神也極度緊張起來:「大人,需要進行電擊嗎?」


    「不急,這點液體它做不了什麽。」老人眼睛一瞬不眨地盯著人魚,他要看看它究竟要做什麽。


    就見地上那團藍色血液飛向半空中,重新融入傷口裏,又聽「啪啪啪」數聲玻璃炸裂的聲音,老人一看,頓時緊張起來,是他們根據人魚血液提煉出來的藍色藥劑。


    這下老人也顧不得其他,語氣緊張地連忙命令道:「艷陽,阻止它!」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人魚張嘴喝下那些藥劑後,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與此同時,它被切斷的胳膊和腰部以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出肉團,然後變成手臂和尾巴。


    艷陽神色一沉,當即衝上前,就要按下高壓電按鈕,就見人魚尾巴重重一拍地板,地麵忽然劇烈晃動起來。


    不,那並不是人魚拍打的效果,而是來自地下!


    老人臉色驟然大變:「是地下河!」


    他話音剛落,無數股巨流衝破地麵,帶著勢不可擋的威力以及毀滅一切的可怕力量。


    頃刻間,房梁倒塌,天花板塌陷,大塊大塊的石頭掉落下來,仿佛世界末日來臨般。


    「不好了,實驗所要塌方了!」


    艷陽拉起老人要走,卻被老人拒絕:「不行,a號還在裏麵,必須要把a號一起救出來!」


    「大人,你忘了,它不會死的,等一切結束後再把它挖出來就行了……」


    可惜,這卻是他們最後的對話,無數的水流匯聚成滔天洪水,洶湧澎湃地揮舞出自己的利爪,將研究所的一切罪惡沖刷殆盡。


    「轟隆隆——」


    霧隱村的村民感覺到一陣地震山搖,紛紛嚇得從睡夢中驚醒。


    「發生什麽事了?」


    「天哪,是後山!後山崩塌了!好大一個窟窿,中間都被挖空了!」


    「快!快去救人!叫醫務人員過來!」


    這一天,霧隱村亂成一團。


    而無人注意的小河道裏,一道黑影飛速竄過,跟魚一般靈動狡黠,下一刻,那黑影抱著個東西鑽出河麵,借著月色,依稀能看清那一頭粉色的頭髮。


    黑影晃了晃已經沒有聲息的軀體,手下的肌膚甚至比它還要冰冷,慢慢變得僵硬。


    它抿了抿唇,四周一片死寂,就好似它還被關在那間隔音的玻璃籠子裏一般,什麽都聽不見。


    忽而,人魚一口咬下了自己手臂上的一塊肉,嚼吧嚼吧,咬碎之後,餵進了那已經死透了的人嘴裏。


    一秒,兩秒……不知過了多久以後,那顆停止的心跳重新活躍起來。


    「唔啊——」


    太久沒有吸進氧氣的肺部,就好像進水了一樣窒息,櫻從黑暗中再度睜開眼睛,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吸氣,胸口處也是一陣陣的心慌,就好像她死過一樣。


    等等,她不是中了人魚血的毒嗎?現在她怎麽像沒事一樣?


    她上下其手地將自己身體檢查一遍,就連腹部的傷口也消失不見,這是怎麽回事?


    忽然,她聽到旁邊撥動水花的聲音,扭頭一看,就見到那美得驚人的一幕。


    霧隱村上空的烏雲第一次散去,撒下一片柔和銀白的月光,潺潺河水流動,波光粼粼,就如鋪了一層碾碎了的星光般,那條精緻絕倫的人魚,趴在河岸邊,雙手撐著下巴,身後長長的尾巴輕輕拍打著河麵,上麵那一片片用藍寶石雕琢的魚鱗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櫻愣了一下,輕聲地問,似乎生怕驚擾了這大自然的精靈:「是你救了我?」


    人魚點了點頭,乖巧得讓櫻心裏軟得一塌糊塗。


    她感覺自己的手又開始蠢蠢欲動,她問:「這次,我可以摸摸你的耳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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