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撿起地上摔出去的手電筒,往後照了一照。


    那塊巨石,就砸在我腳後跟處,再近五公分,我的兩隻腳板,就要沒了。


    還好我反應得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當然,那時候已經成了肉餅一塊兒,也沒有腦子可想了。


    隻不知道,我身下的田秋秋,情況怎麽樣了,有沒有被我壓壞,剛才沒法多想,情急之下,是直接把她往前推倒的。


    她是麵對著我,後背摔下地去的,又加上我這一身子重壓。


    哎喲!


    我倒是挺舒服,墊著個柔軟的肉墊子,沒有磕到什麽地方。


    她的情況,恐怕就不太妙了。


    我趕緊將她摟起,給她拍打著身子,揉著肩背這些著地的部位,問道:“怎麽樣了,你沒事兒吧?”


    田秋秋不肯示弱地搖搖頭,想說沒事。但臉上痛苦的表情,卻出賣了她。


    看來肯定是磕得挺疼。至於磕沒磕壞,現在倒還不清楚。


    我扶著她,又往前頭走了走,避開身後的碎石雨。


    剛才那一摔,背包和那隻阿卡,都已經被我弄丟了,我也懶得去找,反正也活不了,再要那隻槍,有什麽用?除了自我了斷,我也想不到別的用處。


    我也不問田秋秋具體磕到哪裏,就算真傷到什麽,這時也無所謂了,死亡的威脅,就在眼前,說什麽做什麽都沒有意義。


    我把田秋秋抱緊,讓她繼續把臉龐埋在我胸口前,我則用手掌遮著,避免她死前再受傷害。


    田秋秋則雙手環過我的腰,緊緊箍在我背上。


    這也許是她的一種求生本能吧,明知我現在也救不了她的命,但還是自然而然地將我當成了護身符。


    我見此,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然後自己卻又長歎了一聲。


    我沒想到,自己會這麽倒黴,要死在這個地方!實地是人生無常,命不由己!


    田秋秋一張花貓臉,還掛著淚痕,頭發在奔跑中散開了,十分的淩亂,本來多美的一個人兒,給狼狽成這副樣子,讓人看著心疼。


    她聽到我歎長氣,又仰臉看了看我,這時她心裏似乎已經想開了,道:“死就死吧,命運是這樣,沒辦法。隻是連累你了,樂樂哥,你要不是為了救我,也不會被困在這裏。”


    我歎道:“都這時候了,別說這個。這種事我們都沒法預料的。你說得沒錯,要怪隻能怪命不好。”


    田秋秋道:“無論如何,我都謝謝你。當初在船上,你救了我,我都來不及跟你說謝謝。這段時間來,我心裏一直都記著你,希望能夠再次相見,向你鄭重表達我的謝意。隻是沒想到最後見是見上了,卻是在這種情況之下……當然了,現在道謝,也不為晚。”


    我嗬嗬一個苦笑:“你不用客氣。”


    田秋秋再次仰起臉,一雙烏黑的眼珠,含情脈脈地看著我,輕喚了我一聲:“兵哥哥?”


    “嗯?”我微微一怔,怎麽又改成這稱呼了,我聽著可老不習慣,我問:“怎麽了?”


    田秋秋道:“兵哥哥,我能不能……親你一下?”


    我一聽:“……!”


    這是什麽要求呀……都這時候了……


    我一時也不知怎麽回答她,田秋秋卻又自己紅著臉解釋起來了:“我從小就很崇拜當兵的男生的,我覺得他們又酷又帥,又有擔當。長大後我還幻想過嫁給兵哥哥呢,可惜一直沒緣分,沒遇到有……,現在,反正現在就要死了,我也不奢想活命,隻想……隻想能夠親一下我夢想中的兵哥哥……同時謝謝他來救我。”


    這美妞兒……怎麽還有這種情懷呢,倒是看不出來!


    我恰好當過兵,雖然已經退役下來了。但畢竟曾經是,還是含金量很高的那種。最主要的是,我還救過她,這不正好滿足了她的幻想麽?又酷又有擔當?


    這時候,我也沒理由拒絕她:“好呀。”我抬手抹了抹自己臉龐,笑道:“不過我這臉蹭了很多土,挺髒的,恐怕你不願意親呢。”


    “沒有!”田秋秋腳尖一踮,就在我左臉頰上按了一下,道:“我很喜歡。”


    柔柔嫩嫩,帶著一點兒濕潤與溫熱的紅唇……


    我好像能感受到她的那種崇拜與迷戀。


    我突然想到,如果是這樣麵對死亡,對她來說,應該也算是絕望之下的一點兒欣慰吧。也許我這樣可能給她多一點兒勇氣呢?


    我手掌上的手電光回撥了一下,照在她的臉上,看著她那張疲憊中略帶著一點兒嬌羞的麵容,道:“你喜歡就行。”說著,我也低下頭,給她那滿是泥土灰塵的額頭,回了一個禮。


    田秋秋閉上眼睛,再次把羞紅的臉緊緊埋到我胸口裏去,哽咽道:“兵哥哥,請你抱緊我,這樣子,死就死吧,我不怕了。”


    “嗯。”聽她這麽說,我的心倒也放開了許多,反正死亡再所難免,兩個人在擁抱中死去,好過一個人獨自麵對這種恐懼。


    我將田秋秋摟著,陪著這個我認識得並不多的女孩,互相給對方勇氣,一起麵對死神的降臨。


    這時候前無去路,我們已經避無可避,幹脆就不動了。像兩個雕塑,擁抱在一起的雕塑,站在當地,隨時等待頭頂上的巨石壓下來,奪去我們的生命。


    巴掌大的落石,仍然不停地砸在我背上,肩膀上,我也不喊疼,就這樣硬生生的挨著。


    田秋秋為我所護,縮在我懷裏,倒是沒遭什麽殃。


    這是我應該的,這時候,我得表現出我的男子漢氣概來嘛,不能讓她一個小迷妹對我這兵哥哥失望不是。


    我在她心裏的形象既然那麽美好,那就別打破她這個夢好了。


    我們沒再說話,都在心裏倒數著死亡時刻的來臨。


    我腦袋裏,劃過蘇舞的身影,又劃過我表姐的身影,最後幹脆放空了,什麽都不想。


    ……


    我倆保持這樣的姿勢,也不知過了多久,頭頂上那致命的坍塌,遲遲沒有發生。這讓我都有點不耐煩了,這他媽怎麽回事,這老天還想不想要我倆的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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