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娜隨意踢掉腳上的拖鞋,走到床邊,打開窗戶。


    夜風從外麵吹入房間,她仰頭看了一眼外麵漆黑一片的天空,任夜風吹拂過臉頰和窗簾,抽走她身邊那一絲溫度。


    洗完澡不過半個小時,她的髮絲還有些濕漉漉的,沾濕了背後的黑色衣服。


    隨著視線在黑暗中逐漸適應,娜塔莎注意到康娜的臉色,黑夜裏也可以看出她的蒼白。眼下略帶著青黑,窗外的光線落在她臉上,模糊臉頰的稜角,勾勒出她眉眼間一抹掩藏的疲憊。仿佛是落在水麵的羽毛,隨時都會被沉沒。


    風灌入房間,康娜突然忍不住劇烈咳嗽了起來。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康娜歪了歪頭,不在意地笑道:「沒什麽事,老毛病了。」


    娜塔莎走進,目光落在她嘴角上。伸出手在她嘴角一抹,一絲血色出現在娜塔莎指尖,那抹血色刺目得很。


    在康娜蒼白的臉色襯托下就仿佛落在雪地裏的一點紅。


    康娜眉頭微微皺起,手指也在嘴角一抹。那血色隻有一點居然被娜塔莎注意到了,那一刀雖然沒刺傷心髒,卻還是傷了她的肺部。


    娜塔莎的目光漸漸帶著些鋒銳:「這是老毛病?」


    康娜沉默兩秒。


    點了點頭:「嗯…以前訓練的時候,傷到了。天一冷就這樣。」


    睜眼說瞎話,她總不能說自己胸口被開了洞吧。


    「什麽訓練能傷成這樣?」娜塔莎看著康娜的眼神略帶著一絲心疼,娜塔莎也是經受過非人的訓練,但娜塔莎想起那日她在康娜身上看到的舊傷。


    這不是培養殺手傷出來的,這絕對是虐打給打出來的。


    「沒什麽,就是有次任務被在背上打了好多下,傷到了。」咳血嗎?康娜突然想起上輩子的時候確實有那麽一次這樣的經歷,那就是在小醜的時候,被棍重擊背部,那時候好像是斷了肋骨?插到肺了,害得她咳了好長一段時間來著。


    貌似是什麽心髒衰竭導致的肺部水腫?


    「大概是拖久了吧。」康娜不在意,隻是聳了聳肩膀。


    娜塔莎的視線落在她還有濕漉漉的髮絲上:「不要濕著頭髮睡覺,會頭疼的。」說著就要朝著康娜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康娜被嚇了一個機靈。


    浴室裏還有那件染血的衣服呢,一看就能看出傷口在心髒上,如果接下來被發現傷得那麽重,他們一定不會讓自己跟著出去做任務的。她還打算從復仇者這邊獲得星空的情報呢。


    康娜馬上叫住了娜塔莎:「風筒在這。」


    她從床頭櫃中拿出一個小風筒。幸好之前她做一些小東西的時候,拿風筒吹幹膠水。所以她恰好有一個放在房間裏。


    風筒吹出的暖風在耳邊呢喃,娜塔莎的手指穿梭在康娜的黑色髮絲裏。康娜乖巧地坐在床邊任娜塔莎擺弄著她的頭髮。這種溫暖的感覺,讓康娜有瞬間的恍惚,上輩子她就是這樣,受傷了。管家爺爺便拿著風筒給她吹幹頭髮。


    一室溫暖。


    娜塔莎的目光溫柔下來,這次她本來是想問康娜一些關於她以前的事情。斟酌了一會,娜塔莎還是開口問道:「你以前…過得怎麽樣。」


    「還不錯吧,我們都是被父親撿回去的。」


    「那你為什麽要離開?」娜塔莎記得康娜的資料裏好像是寫著她不願意再為父親效力離開家來著。


    康娜也想了這個設定,嗯……這個問題有點難以回答。


    靈感一閃,康娜突然想起,托尼好像今天知道她和上輩子的自己認識,那自己可以用這個理由啊,反正上輩子的自己已經死了,自己又不會背刺自己,完美。


    事實上,康娜並不能理解他們的憤怒。那隻是短短不到一天的幻境相處而已,而且換算到現實不過是十分鍾。


    現實和幻境的時間流速因為時空紊亂,導致的不一致。


    反正掐指一算,時間短得可以。


    這麽短的時間,康娜不認為這足以讓對方喜歡上自己,或者別的什麽。這完全不合理啊?


    多疑的蝙蝠崽如是想。


    但如果202知道了她的想法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告訴她,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康娜衝進別人記憶裏把別人帶出記憶這一行為,本身旺達就擁有心靈操控的能力,所有心靈上的操作都容易在內心深處留下痕跡。


    這一定律不單是對心理陰影有效的,對治癒也是同樣有效的。


    康娜的行為,無疑等於在他們心底留下一道門,如果他們再次陷入回憶,也可以通過那扇被指引開啟的門離開。


    也就是康娜本人對此毫無所覺而已。


    不過有了托尼這個前車之鑑,康娜覺得還是先打個底子比較好,起碼不能讓他們老是追問自己,有些東西說得越多越容易露餡。


    思來想去,康娜拿定主意,是時候拿出她的演技了!


    房間的氣氛似乎陷入了沉默,沉默的風把康娜的頭髮吹得有些發燙。


    關掉風筒。最後一絲嘈雜都逝去了,隻剩下夜風吹拂窗簾發出的沙沙聲。


    「如果你不想說也可以……」娜塔莎似乎感覺到了氣氛有點不對。


    「不,這沒什麽不能說的。」康娜打斷了她的話,隻是回過身握住她的手。


    娜塔莎的視線與那雙藍眸相接,裏麵蘊含的悲傷和愧疚仿佛洶湧的浪潮,原本就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痛楚。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隻是握著娜塔莎那隻手似乎在輕輕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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