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嶠趁機奪下了他手中的花環,站在門邊一點點整理著被扯壞的枝葉,眉頭蹙在了一起。


    霍奚舟隻在門口略微站了片刻,便又轉身朝薑嶠走來,「我瞎了眼,能搜到什麽?」


    眼前光線一暗,薑嶠一愣,抬眼就見霍奚舟已經走到了自己跟前。也不知他是瞎了眼摸不清距離,還是故意的,總之他一步一步走近,都把薑嶠逼退到了牆角,竟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你薑嶠怎麽會蠢到將銅錢放在屋子裏,多半是早就藏在身上了。搜屋子有何用,怕是得搜身。」


    高大的暗影罩下來,帶著一股迫人的威勢,薑嶠眼底浮起些許慌亂,抬手擋在霍奚舟肩頭,「霍奚舟!」


    察覺到薑嶠聲音裏不易察覺的顫抖,霍奚舟麵上閃過一絲異樣,撐在薑嶠身側的手驀地放下來,整個人朝後退去。


    薑嶠鬆了口氣,咬牙道,「那銅錢若還在,我何必私藏著不給你?你當真以為我嫉妒你對薑晚聲的情意嗎?」


    「那是為什麽?為什麽對這枚銅錢如此在意?」霍奚舟抿唇,「你當時分明答應我,若能走出迷陣,就告訴我原由。」


    頓了頓,霍奚舟一字一句,「就現在,說吧。」


    「……」


    薑嶠沉默不語。


    她如今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回到了阿母日思夜想的歸雲塢,可以安安分分地做許雲皎,而不是薑嶠,從前那二十年就如過眼雲煙。


    霍奚舟現在欠著自己和歸雲塢兩條命的人情,依照他的性情,應是不會再想著處置她。那麽,告訴他銅錢的主人,隻會令自己與霍奚舟之間的牽扯越來越深……


    而這恰恰是薑嶠最不希望看到的。


    「怎麽,連這都要出爾反爾?」


    耳畔的寂靜令霍奚舟生出些不好的預感。


    薑嶠閉了閉眼,「你就當我與薑晚聲有仇,想毀了她唯一的遺物好了。」


    「薑嶠!」


    霍奚舟冷斥了一聲,剛要繼續說些什麽,卻被薑嶠揚聲打斷。


    「霍大將軍,你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就算這雙眼暫時未能復明,但隻要出了歸雲塢,大有更好的名醫能為你診治解毒。你究竟打算何時離開?」


    霍奚舟攥了攥手,緊抿著唇,麵上隱有怒意翻湧。


    「怎麽說話呢?!」


    一道清朗的男聲突然從閣樓外麵傳來,瞬間擊潰了屋內劍拔弩張的氛圍。


    霍奚舟和薑嶠皆是一愣,轉頭朝外看去。


    伴隨著氣勢洶洶的腳步聲,許謙寧踩著樓梯走上來,扛著鋤頭出現在屋子門口,忿忿不平地詰問道,「表妹,霍兄是歸雲塢的貴客!你與他說話得放尊重些!」


    薑嶠:「……?」


    許謙寧看向霍奚舟,眼睛一亮,立刻變換了一副討好的嘴臉,「霍兄,我這身衣裳可真是襯你!」


    霍奚舟收斂了麵上的怒意,可聲音仍是冷冷的,「多謝。」


    「不謝不謝,客氣什麽?」


    許謙寧揮揮手,「我剛剛到處找你,沒想到霍兄在表妹這裏啊……」


    薑嶠被許謙寧這幅狗退模樣氣得差點七竅生煙,轉身進了屋子,嘭地將門摔上。


    許謙寧被嚇了一條,轉而訕訕地對霍奚舟笑道,「霍兄大人有大量,別跟她計較。」


    「找我什麽事?」


    霍奚舟問道。


    許謙寧清了清嗓子,「霍兄,我是想問問青蘿的事……」


    「青蘿?」


    許謙寧搓了搓手,試探道,「你是青蘿的兄長,我想冒昧問一句,青蘿失憶以前……是否有心上人?」


    霍奚舟不大願意回答,「這還重要嗎?」


    「霍兄,你就告訴我吧霍兄!」


    許謙寧扯著霍奚舟的衣袖叫嚷道。


    霍奚舟擰眉,忽然聽到什麽動靜,仔細一分辨,便猜出是薑嶠從一旁的窗口探身出來,想要關窗。


    霍奚舟冷不丁開口道,「她嫁過人。」


    「嫁,嫁……」


    這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朝許謙寧轟砸而來,他難以置信地杵在原地,話都說不連貫了。


    薑嶠關窗的動作也倏然頓住,腦袋又探了出來,皺眉看向霍奚舟。


    「等等……」


    許謙寧像是迴光返照般,突然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嫁,嫁過是什麽意思?青蘿與她的……夫婿現在不在一起了?」


    霍奚舟沉默半晌,才不冷不淡地嗯了一聲。


    許謙寧這才鬆了一大口氣,「那就好那就好,看來青蘿從前這位夫婿定是個不懂珍惜的混帳!」


    「阿嚏——」


    薑嶠忍不住捂著嘴打了個噴嚏,隨後惱火地拍了一掌窗台,「你才混帳!」


    許謙寧不解地看向薑嶠。


    薑嶠咬牙切齒地,「她夫婿才不是混帳!」


    「若不是混帳,怎會讓青蘿淪落到這種境地?!」


    許謙寧不服氣地反駁道。


    薑嶠氣得噎住。


    霍奚舟終於淡淡地出聲道,「死者為大,還是不要再議論青蘿那位亡夫了。」


    他像是刻意強調似的,加重了亡夫兩個字的語氣。


    「……」


    薑嶠牙齒咬得更響了。


    許謙寧怔了怔,恍然大悟,「原來是亡夫啊!」


    他雙手合十,朝著天空拜了拜,「冒犯冒犯,不要見怪。」


    薑嶠忍無可忍,「二位,要聊什麽,麻煩從這樓梯上下去,走遠點聊。我要休息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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