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收下,便是答允了你的心意。


    水雨月幾乎要說不出話來,反反覆覆地撥弄著那對手鐲:「你......你為什麽對我這許多好......」


    暮城雪也望著鐲子,聲音柔和:「因為我想。」


    「可你知道,我是個青樓裏的......」水雨月衝口而出,仿佛想讓這人後悔一樣。


    清冷的夜空逸散微芒,深曠的海麵滌盪星光。


    「沒關係。」暮城雪說:「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你的過往,你的身份,你做過的事。我愛你,我接受所有的你。


    天色更加深暗,月亮又往上升了幾寸,終於點亮了燈籠。


    洶湧的情感沖遍全身,一遍遍擊潰堅固的鎧甲。水雨月的聲音有點抖,像風裏搖搖欲墜的花。她前言不搭後語地問:「殿下帶那個麵具了嗎?」


    暮城雪不解,但還是拿了出來。是子衿堅持要帶著,說是萬無一失,她便帶了來。


    水雨月指尖輕撫著麵具上凸出來的金色花紋,將它輕輕覆在暮城雪臉上。她眼眶燒得發疼,感覺眼瞼要盛不住那一窩滾燙,就要淌下淚來了。


    大海緘默了呼吸,溫柔地搖著波浪,清淺一盪星光。


    水雨月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將兩片顫抖的唇吻上了麵具的唇。


    這個位置下麵該是她悄悄瞧了許多次的唇珠。


    冰冷的麵具貼在暮城雪臉上,有氣息輕輕壓下來,暮城雪全身驀地一顫。


    水雨月的吻稍長,也短,不過大海一次呼吸。她睜眼慢慢離開,暮城雪卻摘下麵具,抬手猛地將她撈了回來。


    「殿——」水雨月睜大了眼。


    暮城雪半斂著眸,睫毛的陰影罩得瞳色發暗。王女不容拒絕地捧起她的臉,低頭貼上了姑娘猶自滾燙的唇。


    水雨月的唇柔軟,勝過冠芳齋裏剛出爐的桂花糕,糯米糍,豌豆黃。


    她味道也甜美,像水榭裏甘美的酒液。


    暮城雪稍稍鬆開,淡色的唇上猶自沾著斑駁的胭脂,明艷地襯著那張臉的冷白。她再次靠近,輕輕吻開水雨月的唇縫,慢慢含住了一片上唇,唇珠上下滾動。


    水雨月從臉頰到心髒都是滾燙。她好像在半昏半醒的夢境間沉淪,一滴眼淚滾落,她去眨的時候模糊地看見暮城雪閉著那雙平日裏滿是貴氣的鳳眼,小心翼翼的模樣好像在親吻一件無價之寶。


    王女溫柔而克製的親吻直扣著水雨月的心弦。她心窩裏酸酸麻麻,周身骨骼如遭雷擊似的不住顫抖。


    她眨了眨眼,手腕上套著的兩枚鐲子在漸明的月亮下閃著好看的銀光。


    ***


    瑩潤的羅帳內,小王女將水雨月攏在身下,很守禮節地詢問:「可以嗎?」


    水雨月:「......」


    咱倆都這樣了你還問我可不可以?


    暮城雪挑著鳳眸,一雙漆黑的眼睛裏流光溢彩。水雨月又被她吸引,不轉眼地盯著看,竟在裏麵瞧見了兩小片絢爛迷幻的星空。她麵頰飛上緋紅,沒好意思說話,隻是看著她。


    隻是......她這麽含羞帶怯、含情脈脈、含辛茹苦地看了半天,這女人怎麽還沒反應啊???


    暮城雪不是沒反應,隻是她感覺這種事情應該先徵求對方的同意。但水雨月一直不說話,她也不好直接就上。她又等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之前子衿教過的「欲拒還迎」「主動出擊」,以及暮廣建議的「少說多做」,猶豫了一下,自作主張地俯下身,試探著輕輕解開了姑娘身前的一片衣帶。


    她解完就跟怕被踹下去似的撤開手,斯斯文文地望著水雨月。姑娘沒說話,隻是紅著臉看她。


    她臉上雲霞太過緋紅,暮城雪一時間沒忍住,無法自控地低下頭,輕咬在花魁的脖頸上。


    水雨月下顎抵著暮城雪的額頭,頸間忽然一熱,整個人驀地一顫。


    花魁今天倒是做起了賢良婦女,衣服沒少穿,厚度沒少添,裏裏外外好多件,一層疊著一層。暮城雪親了親她的唇,低下身咬開了結扣,叼著帶子偏頭一拽。


    她這一咬場麵太過欲惑,水雨月渾身一顫,臉上的緋色迅速蔓延到了全身。她本以為自己早就是一潭死水,再不能為誰掀起半點波瀾。卻不知如今麻木的自己為何如此敏感,止不住的抖止不住的紅。


    春歡樓的花魁竟也會為什麽人勾引出初嚐人事的女兒家情態嗎?


    兩人貼得進,衣料挨著衣料,體膚挨著體膚,挨出一片滾燙。水雨月渾身熱意難當,難捱地稍稍曲起右腿。


    暮城雪吻得很耐心,撥開濃霧見青山一樣勾著她的情。花魁臉色滾紅,也不知是冷了還是熱了,高了一聲呼吸,霎時將簾外燭火挑得一漲。


    王女的鳳眸像想像之中的夜海。


    她向下瞧,發覺花魁一雙眸子水潤嬌媚,勾人心魄,姿態也風情萬種,一雙雪肩擺的像禮貌的簾帳。


    水雨月的眼尾一片緋色,紅得昳麗,仿佛硃筆暈染的宣紙。她抬起臉,伸手去拽暮城雪的衣領。


    暮城雪順勢低頭,吻上花魁輕狂的下巴。


    ***


    某一刻,水雨月忽然伸手揪住身下的薄被,身子也跟著弓了起來。


    暮城雪聲音裏有點不清不楚的啞,從嗓子眼裏問她:「疼嗎?」


    「繼續......」


    水雨月咬牙攥著薄被,指節像凍僵了。她在一口名為春歡的染缸裏泡了太久,全身都粘滿了放蕩的味道。她生怕會在這時候表現出來,所以極力壓製著自己在床榻上的一切習慣,不敢暴露出分毫風塵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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