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對不起……」溫芮先開口了,她低著頭,視線盯著自己的腳尖,白皙的臉上紅暈就沒有褪過,「剛才,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是怎麽了。」


    比起對不起,明洛嬡更想知道的是,她怎麽會突然衝過來抱緊自己。


    那一刻,她感覺得出,懷裏的溫芮是悲哀又絕望的。


    明洛嬡清了清嗓子,「沒什麽,你不用覺得……嗯……」


    明洛嬡腦子裏閃過好幾個詞,無禮,輕薄,冒犯,唐突,好像都不怎麽合適。


    看著那個乖巧地垂著頭,不敢看自己一眼,一副怯生生心虛模樣的少女,明洛嬡的心莫名柔軟起來。


    「坐吧。」


    溫芮聽話地小心地坐下,斜著身體,隻敢坐一半,仿佛一隻求生欲爆棚的小貓,知道自己做錯了事,聽由發落。


    明洛嬡心裏暗暗嘆了口氣,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溫芮顯然沒想到她會坐在自己身邊,身子一顫,驀地瞪大了雙眼。


    「我說過,你有什麽事都可以告訴我。」明洛嬡聲音平靜,像一條緩緩流淌的河流,溫和,從容,令人信賴。


    「剛才,你在害怕什麽?」


    溫芮又是一怔,隨後,她輕輕咬著唇,搖了搖頭。


    明洛嬡見她不肯說,也沒有繼續追問,她笑著摸了摸溫芮的頭,「昨晚睡的好嗎?」


    溫芮的頭髮又柔又軟,還非常絲滑柔順,摸起來手感很好。


    溫芮點頭,「好。」


    明洛嬡唇角微彎,「抱歉,昨晚應酬晚了,怕打擾你休息就沒來醫院,也沒給你發信息。」


    溫芮沒想到,明洛嬡會主動跟她解釋這個。


    她愣了一愣,才彎起嘴角嗯了一聲。


    「餓了嗎?」


    溫芮不知道該點頭還是該搖頭,她現在哪有吃飯的心思。


    「我餓了,等會兒陪我去吃早餐好嗎?」


    溫芮抬眸,終於沖她點點頭,露出一個可愛的笑。


    餐廳裏,明洛嬡主動給溫芮夾了一根油條,自己卻拿的很少,隻拿了一碗白粥。


    溫芮坐在她對麵,發現她臉色較平常更為蒼白,眼睛裏是難掩的疲憊。


    「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明洛嬡看她一臉緊張,微微一笑,「沒什麽,昨晚喝酒喝多了點。」


    溫芮遲疑了片刻,輕聲問,「你今天怎麽不多休息會兒?晚一點去公司應該……也沒關係的吧。」


    她又很小聲加了一句,「我自己一個人住這裏可以的。」


    明洛嬡笑笑,「可是我要吃早餐呀,家裏的早餐哪有這裏的豐富?」


    溫芮也笑了,起身給她拿了一個煎雞蛋,「光吃粥沒有營養的。」


    溫芮的聲音綿綿軟軟,說完這句,就紅了臉,坐下來安靜地吃著早餐。


    溫芮是w市人,明洛嬡也是。


    外人認為的w市的女孩子都應該是溫芮這種長相秀氣,說話也秀氣,脾氣也秀氣的溫軟女孩。


    但明洛嬡不是。


    如果她不報出自己的老家,沒有人相信她是w市的女孩。


    明洛嬡讀完高中就出去了,在國外呆了好幾年,回國後,定居在h市,也經常滿世界出差,很少回w市。


    說實話,她有時候分不出,哪裏才是她的家鄉?


    熟悉的風景隨著一次次城市的開發建設,早已經沒有昔年的麵貌。


    熟悉的人,很多也從w市出去了,或者是有了家庭後,各自安好,天各一方。


    她回w市,也是因為溫芮的父母還住在那裏。


    她的一生好像總是在不停地變化,讀小學,轉校了三次,讀初中、高中,都是恰逢校址搬遷。


    好像沒有誰從開始到最後,是一直陪伴著她的。


    生命中的過客,來了又去,換另一撥人,再來再去。


    她過去的四年裏,有時候會想,


    自己對鍾緋是不是過於苛責了?


    其實是她貪戀了。


    她是多麽奢侈地希望過,是她陪著自己走完一生。


    「你怎麽了?」


    溫芮好久沒有聽到明洛嬡說話,抬頭看了她一眼。


    隻這一眼,就讓溫芮暗暗心驚。


    明洛嬡的眸子空洞得可怕,仿佛一個沒有感情的黑色旋渦。


    讓她不禁起前天晚上,那是一種灰敗到骨子裏的心灰意冷。


    溫芮一陣心疼。


    明洛嬡勾了勾唇,語氣淡淡的,「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不是那麽令人愉快。」


    溫芮不知道說什麽,她自認不會安慰人,何況對方是明洛嬡,永遠自信,足夠強大的明洛嬡。


    她忐忑又笨拙地說,「不愉快的事不要總想著,人的眼睛總是向前看的,不是嗎?」


    明洛嬡有些意外,頗有興味地回味著她的這句話,目光落在眼前文靜秀氣的少女染著薄紅的白皙臉蛋上,「你說得對,應該向前看。」


    她一手支著腮,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問:「有人說,成熟的人都明白一個道理,就是沒有人能陪你走完一生,你覺得呢?」


    溫芮一愣,她微微紅了臉,垂下眼眸,「也許我不是一個成熟的人,我還是希望有個人能牽著我的手,陪我走完這一生。」


    如果可以,她隻希望,這個人是明洛嬡。


    第28章 偷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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