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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時間:2013-03-26


    這日,劉邦臥榻安靜的賞著殿外的鬆柏。籍孺從後堂出來,將手中的綿厚風袍蓋在一言不發看殿外風景的劉邦身上。“籍孺啊,人是否真的可以長生?”劉邦兀然一問。籍孺道,“若可以,則世上不是有太多的靈魂麽?”劉邦默然良久,繼續意味深長的望向殿外。籍孺猜測皇帝無非是害怕自己駕崩後,戚姬母子不保而已,而他又惦著樊噲日前於眾臣麵前對自己的羞辱,籍孺雖知道呂後的強勢,但這些天觀察皇帝愈發想要廢黜太子,自咐自己隻需要在廢黜太子事件上添一把火,或許能出一口對樊噲積蓄已久的怨氣,遂而眼睛一亮便上前讒言道,“陛下,臣近日聽說一件事,不知可否一說?”劉邦目視籍孺,示意他直說。籍孺湊近劉邦身旁道,“臣聽傳言,說樊噲將軍和呂後勾結,意欲在陛下山陵崩後便要對付戚夫人母子,要將他二人殘殺至死。”劉邦聞言大驚,立即跳起來,指著籍孺急問,“聽誰說的?”籍孺心下大喜,卻不動聲色道,“傳言不可信,呂後母儀天下,樊將軍股肱之臣,豈可隨意信他人胡言?”劉邦不答話,卻早已深思開來,自咐自己將死,廢黜太子之事又十分觸怒呂後,樊噲是呂後的妹夫,他們倆自然要為太子謀利。眼下沒有比此事更讓劉邦上心的,籍孺雖說是傳言,可劉邦卻將此當為第一大事對待,自知空穴不來風。


    忽然眼前一亮,劉邦忖度需得找一個人商議此事,第一想到的便是蕭何,再三思忖後卻覺得蕭何平日多和呂後、太子走得較近,此時不能和他商議;次之張良,怎奈張良謝絕一切訪客,遁入山林而靜居行氣起來。劉邦正煩惱間,忽然陳平跳入腦海中,劉邦微喜,立即命人傳陳平來了殿中。劉邦問陳平,“君侯無需瞞我,太子與趙王誰堪重任?”陳平心底一咯噔,自覺皇帝要觀察他黨同於誰,眼下形勢正緊,皇帝身體每況愈下,很可能不久駕崩,戚夫人得寵,呂後強勢,此二人皆不好惹,若自己選錯,則命休矣。陳平暗暗思忖一番,依舊圓滑的說道,“太子仁孝溫和,趙王勇武陽光,最好二人合二為一才能比得陛下。”劉邦不悅,拂袖道,“我便直接問你,日後誰可登基九五。”陳平啞然半晌,久不能答。劉邦見陳平不答,愈發惱怒,指著他便罵,“你這不是中庸,是處事圓滑!你在虛與委蛇之間應對。朕不久駕崩,卻無法決定將位子傳給哪個,你難道不能給朕個建議麽?”陳平大驚,大拜於地叩首,“臣有罪。”劉邦喟然長歎一聲,良久恢複平靜,扶起陳平,拉他至案前坐下,將樊噲與呂後將在他駕崩之後殘殺戚姬母子一事告訴陳平,叫陳平拿個主意。陳平稱此事大概是傳言,無需相信,不過就是有人想要挑唆而已,陳平勸劉邦勿要中圈套。劉邦此刻心中隻有戚姬母子的安慰,哪裏聽得進別些,按著自己的思維角度怎麽都覺著籍孺之話不假,非叫陳平給他拿主意。劉邦咬牙切齒道,“樊噲見朕病著,定盼我死,他正手握重兵屯聚燕地,專等我死便立即發動對戚姬母子的血戰。陳平,今日你必須說個主意,不然將你貶為庶民。”陳平推辭不得,隻好蹙眉急思一個辦法,忽然間便計上心來,湊近劉邦耳側便低聲如此如此。劉邦悅,然其言。次日,劉邦召陳平和周勃進殿,叫籍孺將符節給了周勃,周勃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看著劉邦。劉邦便對陳平說即日啟程車駕載周勃赴燕,到後便將樊噲的頭顱砍下,讓陳平送至長安,周勃代替樊噲指揮平定燕王綰的叛亂。周勃大驚,疑惑的看著劉邦,問道,“陛下何故殺樊公?他是呂後的妹夫。”劉邦怒‘哼’一聲,不答話。陳平趕緊拽了拽周勃衣裳,示意他勿要多言,陳平與周勃便告辭劉邦退出殿外。


    下午,陳平與周勃便乘驛站車駕赴燕而去,一路走著,二人各不說話。周勃心下不解的問陳平,為何皇帝要殺樊噲。陳平隻道有人讒言皇帝樊噲與呂後勾結,欲在皇帝駕崩後殘殺戚姬母子。周勃瞪圓了雙眼,大驚而問陳平為何不向皇帝稟明此事隻是個謠言而已,形勢正緊之時,難免有人會對呂氏一族不利。陳平嗬嗬一笑,反問周勃,“侯爺覺得戚夫人與呂後哪個讓你發抖?”周勃被問住,忖度陳平此話,料得陳平反而想要呂氏不利,戚夫人在政事上不愛用心思,反倒呂後熱心政事,若劉盈執政,日後大臣議事怕是多要受呂後的牽製,劉盈孱弱無能,隻怕政權全部由呂後出。周勃大悟,問陳平,“陳公無需瞞我,日後呂後和戚夫人誰勝?”陳平嗬嗬一笑,“侯爺已有主張,何必問我?”周勃追問,“呂後?”陳平隻笑不答。周勃一路而來,卻滿臉愁容。陳平問他何故如此。周勃道,“既如此,若陛下山陵崩,我們殺了樊噲,呂後、呂嬃會饒過我倆麽?”陳平掏出水袋喝了一口便遞給周勃喝,陳平正言道,“呂後、呂嬃姊妹性格頗似,侯爺敦厚誠實,自然無事;隻怕我陳平會遭呂嬃的讒言,若呂後聽了呂嬃之言,陳平命不自身矣。”周勃問其何故如此說話,陳平一愣,不曾想周勃這樣憨厚少智,陳平心中暗暗不屑周勃,隻搖搖頭而不說話了。周勃方喝了口水便眼前一亮,又問陳平該如何對待樊噲。陳平自咐遇上個不動腦的蠢夫,自嘲的笑笑便臉對臉的對周勃道,“樊噲是陛下老友。功勞甚多,且又是呂嬃之夫,既親且貴。陛下一時惱怒想要殺他,隻怕將來陛下會後悔,我們不可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周勃然其言,仔細聽著。陳平道,“眼下我們隻能將樊噲將軍囚禁車中,拉回長安讓陛下自己做決斷,免得日後後悔,反怪我倆。”周勃大喜,佩服的看著陳平,對她豎起拇指稱讚,“都說陳公聰明,某見識了。”陳平嗬嗬一笑,搖頭隻稱不敢當。周勃又問,“眼下開國的眾多有功之臣諸如韓信、彭越、黥布之類皆死,某自感陛下容不下異姓諸侯王,陳公但與某一說,我倆會不會死。”陳平頗對周勃的無謀徹底服了,強憋住笑意對周勃道,“劉家的天下需要倚仗侯爺,陳平自有生存之道。”周勃挑挑眉,‘哦’了一聲,便不再多言,二人急匆匆的往前趕路。


    呂後聽說陳平與周勃奉命前去燕國逮捕樊噲,甚為焦急難耐,太子一事尚未擺平,樊噲那邊卻又出事,呂後焦頭爛額,睡不好覺。呂後方與戴青商議著皇帝意欲斬殺樊噲之事,殿外急匆匆進來一個宦官,稱呂嬃在外求見,呂後急叫快傳。呂嬃進殿便泣不成聲,呂後撫其背安慰幾句,直說樊噲吉人天相,上天有保。呂嬃止住哭泣對呂後道,“娥姁阿姐,快救救樊噲。皇帝聽信陳平之計,讓其與周勃前去燕國割下樊噲首級,樊噲並無過錯,皇帝糊塗至極,樊噲不能死。”戴青從後殿端上茶水,的哥呂後呂嬃姊妹二人。呂後先叫呂嬃喝茶壓驚,呂嬃正激動,隻拉著呂後手臂叫其解救樊噲。呂後一時並無辦法,百般哄著先叫呂嬃到後殿歇息。送走了呂嬃,呂後愈發頭疼起來,忽然急火攻心便也暈倒了,戴青趕緊請秦太醫診治,秦太醫隻道歇息幾日便無妨。呂嬃日日守在呂後身邊端湯喂藥,呂後不想聽呂嬃嘮叨樊噲的事情,也怕自己沒好主意給她便隻好裝病著,幾乎每日在榻上閉目歇息,果然呂嬃來的次數減少,呂後這才落個清靜。真正無有聒噪之時,呂後心中並不寧靜,每夜對魚藻宮陰鷙怨恨的望著,怨恨戚夫人,怨恨劉邦。


    劉邦自然日夜睡不了好覺,眼下不論是從小玩到大的盧綰,還是連襟樊噲,居然都要叛他。劉邦自咐起兵十來年,從未有過心痛能勝過如今之事。劉邦夜夜倚著殿門高望當空明月,自感執掌國政實屬不易,原來那所謂的‘孤’與‘寡人’稱謂十分對應他此時,劉邦念得劉盈性格柔弱,怎能扛起江山大任,雖有呂後輔佐,江山終究姓劉,呂後終究先劉盈死去,到時若江山有變,劉盈如何應對得了,那時恐怕沒有左膀右臂如同蕭何、張良、韓信、周勃諸人了。想到如此,劉邦心下分外堅定,日後接手江山的必是趙王如意,他不由得大歎連連,自咐外人皆以為他因愛廢立,實不知如意最像他的性格,外人那樣說法,實在也是巧合之至。劉邦出得院中,仰望東北,不知此時盧綰與樊噲怎樣了。靜靜的站在院中足足半個時辰而不肯走動半步,實在也是顧念盧綰、樊噲與他之間親密的情誼,劉邦心中不快,自感隨他一起打天下的諸位兄弟如同天上的流星瞬間劃過,燦爛而短暫,因此身邊也無賢能之人輔佐,若自己去後,如意該由誰輔佐呢?劉邦困頓,此時卻大哭起來,大拜於地叩首不起,想是發泄這幾日心中積壓已久的東西,也是因諸事太過繁雜而不能處理而大哭。如今,他便真是孤家寡人。


    次日,劉邦下詔曰:“吾立為天子,帝有天下,十二年於今矣。與天下之豪士賢大夫共定天下,同安輯之。其有功者上至之王,次為列侯,下乃食邑。而重臣之親,或為列侯,皆令自置吏,得賦斂,女子公主。為列侯食邑者,皆佩之印,賜大第室。吏二千石,徙之長安,受小第室。入蜀漢定三秦者,皆世世複。吾於天下賢士功臣,可謂亡負矣。其有不義背天子擅起兵者,與天下共伐誅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


    因傷感以前諸事,又煩愁眼前諸事,劉邦日漸病重,戚夫人於前啼哭不已,呂後隻派遣秦、宋兩位太醫時常治療,自己因掌國政,便每三日到魚藻宮看望劉邦,隻是簡單的問太醫皇帝何時能好,太醫隻說些好好調理的話,呂後亦對劉邦無甚多言,隻吩咐殿內女仆以及戚夫人好生侍奉,說罷又簡單安慰一下病重的劉邦,呂後便淡然而出,不帶愁色。戚夫人對此,無不在劉邦麵前說些壞話,盡道呂後的不是,又道若是劉盈登基,隻怕劉盈要在呂後的淫威下而不能理政。劉邦深然其言,卻又困苦不堪,因此更加篤定的欲廢黜劉盈,改立劉如意。此事,傳到呂後耳中,呂後立即就近安排太子帶商山四皓出現在皇帝麵前的事宜,又令太醫務必治好皇帝,隻等他觀看一場太子羽翼已豐的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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