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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時間:2012-12-15


    皇帝暗查陳豨的消息悄然傳開,立即有人建議劉邦趕緊召回陳豨,因其門下賓客眾多,定然將皇帝暗查他的事告訴他,若他心裏害怕必定鋌而走險學韓王信舉兵而起,抑或其直接反入匈奴。劉邦蹙眉不語,踱步大殿。樊噲始終一臉疑罔之色,摸著後腦勺思忖半晌,對劉邦道,“代地時,臣也未聽陳豨及其賓客做過那麽多錯事嗬。”劉邦不喜不怒的瞧他一眼而繼續踱步沉思。樊噲退回臣列,灌嬰與他小聲耳語,“君家常在馬邑巡視,陽夏侯常在晉陽巡視,您當然不曉得此人的細膩活動。”


    七月中旬,長安再次炎熱起來,殿外被炙熱的陽光曬得晃眼,樹上的蟬‘嗡嗡’直叫,吵得殿裏的劉邦煩心不已,‘啪——’的一聲重錘在案子上。劉邦黑著臉細細思忖了一番,且踱步且對大臣們道,“陳豨無視漢律縱容賓客行下違國法之事,聲名響徹代地,其勢如虎而又掌管趙代兵權,若朕即刻撤銷他的兵權,陳豨必若驚弓鳥而內心起疑,以致未存反逆而被逼反。”劉邦最後站到台邊沉默了一下,千思萬想之後卻隻不痛不癢的吐了六個字,“此事暫且為止。”話罷便甩了大袖欲往後殿而去。


    “皇上——”禦史大夫趙堯急忙出班,喊住了已進後殿的劉邦,趙堯一臉沉著的對榻後的劉邦拱手一揖,話語竟是生脆急切,“何不以為太上皇祈福為由召回陳豨?且說太上皇病篤,王國列侯皆赴長安祈福而以迅雷之勢逮捕陳豨。”諸臣一片嘰喳輿論,有讚成有反對也有皮裏春秋的不表態者。劉邦也不表態卻皺著眉頭緩緩重返台上,頓時一雙淩厲睿智的老眼便落在一人身上,“陳平,你意如何?”陳平眼前一亮便立即出班,初次聽聞陳豨及其賓客之事後,陳平心裏早已有了自己的看法,便微微一拱手隻話裏有話道,“為虺弗摧,為蛇將若何?”群臣皆瞪圓了雙眼且看陳平且看劉邦。“為虺弗摧,為蛇將若何?”劉邦皺眉輕聲念叨此句,卻是陷入深思之中。


    “皇上——”殿外一聲尖銳脆亮而急促顫抖的宦官聲音順風入殿,震得殿內嗡嗡亂響。劉邦方在低頭思忖陳平那句話,待他抬頭時卻見一宦官從殿外急急的趨步而來,神色慌張的宦官離劉邦十米遠便早已‘噗通’一聲跪地,顫抖著高舉雙手吞吐道,“太上皇……太上皇……駕鶴了。”說罷眼裏早已流出兩行淚。


    “什麽?”劉邦大驚失色怒瞪宦官,眼裏也早已暗藏淚花,腦中一片慌亂,右手顫抖的指著群臣,微張著嘴巴卻並未言語一字。劉邦慌忙撂下剛才的政事,甩開寬袍大袖一步下了台階急匆匆的奔著殿外而去,險些將其絆倒在門檻上,幸而門口侍衛的扶起了劉邦。劉邦甩開侍衛的手便小跑著往櫟陽宮趕去,老遠才聽到劉邦問宦官,“太醫令皆在不?”“皇後娘娘早傳了他們。”


    劉邦迅速趕往櫟陽宮,剛進殿便見宮人宦官腰間已係白,臉色嚴肅而悲,甚是不大對勁。待他急匆匆進殿,諸姬站成一排皆掩麵小聲哭泣。劉邦三步便到太上皇榻前,榻上的太上皇臉色慘白,嘴角殘留涎水,麵容似有不安痛苦之狀。“父親——”劉邦握著太上皇的手,卻感覺分外的冷而粘,劉邦早已熱淚滾滾,泣不成聲,想他戎馬一生的剛爽男兒,此時竟也抑製不住失去老父親的悲痛而失聲痛哭,兩旁人等莫不為之泣下。


    “太上皇有何話留下?”劉邦跪在太上皇榻前問呂後,卻並未回頭看她。


    “沒有。”呂後話裏有哭過的痕跡,卻是回答的幹脆,一雙微紅的眼眸裏卻顯現著不安。


    劉邦鬆開太上皇的手,再次感覺到太上皇的手冷而粘,心中突閃一念:太上皇剛離世不足一個時辰,身子因何冷粘?劉邦撫著老父親的一頭銀發,再瞧那滿臉的皺紋竟將老父親最英俊的麵容遮擋了數十年,眉心始終緊皺著,似有不安,下唇微張而口角多有涎水,臉色竟白的瘮人。劉邦立即止住悲傷渾身一個激靈便回頭直勾勾的盯著呂後,“太上皇歸去的時辰在哪時哪刻?”呂後道,“癸卯日巳時一刻。”“此時巳正三刻,不過一個時辰,太上皇身子為何早已冷粘?”劉邦‘唰’地站起來怒視呂後,呂後俱不能言而咬牙躲了劉邦怒熱的目光。


    “太醫令!”劉邦一聲怒喊,宋太醫早已從人堆裏擠出來哆嗦跪在地上,“臣、臣在。”“朕卯正才來看過太上皇,雖氣若遊絲卻未有駕鶴之象。說!太上皇究竟因何故去?”劉邦立在宋太醫麵前,在其頭上咆哮著。宋太醫麵顯掙紮望了望身旁不遠的呂後,呂後眼神陰鷙如鉤回了他,宋太醫支吾不敢言。


    “說!否則夷三族。”劉邦見宋太醫眼睛在呂後身上遊移,愈發惱怒的高吼一句。宋太醫稽首在地受嚇而道,“臣看太上皇的藥碗裏殘存生附子,附子煎法不當或用量過都可中毒。太上皇臉色發白、口中流涎、瞳孔散大、皮膚冷粘,皆是附子中毒之狀。”


    劉邦黑著臉走到呂後麵前生冷問呂後,“太上皇臨終前,你一直守護身旁,宋太醫的話對麽?”呂後麵容卻出奇平靜,反而如此道,“是。不僅如此,太上皇還嘔吐過,渾身發麻,呼吸困難且脈弱而緩。宋太醫早和臣妾說是附子中毒,怕陛下急火攻心,才沒給您說。”


    劉邦將殿內眾人掃視一遍,厲聲而問,“誰負責為太上皇煎藥?”眾人皆低頭不語。“櫟陽宮詹事何在?”見眾人不語,劉邦便直接叫詹事。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子畏縮出來,蚊聲回道,“臣在。”“誰為太上皇煎藥?”劉邦又厲聲問一遍。詹事躬彎身子吞吐不語,‘嗙——’的一聲,詹事被劉邦一腳踹倒在地,趕緊爬起來什麽都招出來,“前時有專職宮人負責,近二日一直都由太子殿下親自負責。”


    劉邦威嚴的龍目瞪著呂後及呂後身後低頭不敢出聲的太子,半晌無言卻一直陰鷙的盯著呂後母子。呂後眼珠流轉微咬嘴唇,覺得此時的劉邦那雙眼睛似是一把利刃在她身上深刺數刀,呂後自忖無錯便立即上前一步對劉邦道,“不是太子做的,太子素來孝順太上皇,請容我為你查清事實。”話裏竟是些商量之氣。劉邦一聲不吭,憋著一腔怒火招手躲在呂後身後的劉盈,“來來來,你來。”太子緩步移動,呂後附手太子肩上輕拍了拍安慰他,太子害怕劉邦便於老遠處停住不前。“來來來,近前近前。”劉邦招手太子離近他,太子蠕動腳步終於在離劉邦一米外站住。“你……”劉邦一步跨到太子跟前舉手欲扇他巴掌,卻見太子撇過臉一側閉眼欲強忍下這巴掌,劉邦怒而不能對太子掌摑,舉在空中的手顫抖著,呂後卻緊張不已,驚瞪明眸。“不知你能做的了什麽?”劉邦忿而放下手,將胸中怒火壓縮成此句話,怒瞪太子一步到太上皇榻前。


    “跪太上皇——”劉邦咬牙高亢喊道。殿內眾人全部下跪對太上皇行隆重的稽首之禮。


    下午,宮中便已高掛奠布,文武百官以及後宮諸姬皆來哭悼。兩日後,得知消息的楚王、梁王皆來哭悼太上皇,國遠的諸侯王便派使者進京以表悼意。太上皇崩七日,又時值夏季,劉邦便下令迅速將太上皇安葬。出靈那日,三十六人將棺木抬出櫟陽宮門,走在最前麵的是六十四位引幡人,高舉旗傘,次之乃皇帝鹵薄儀仗隊:天子出,車駕次第謂之鹵,鹵為大盾之意,是對帝王的一種防護保衛措施;兵衛以甲盾居外為前導,謂之薄,薄即冊薄之意,即將出靈的此次行動和防範措施修注典籍之中。鹵薄儀仗隊共一千五百人,舉著各種兵器、幡帛,浩浩蕩蕩威武壯觀。棺夫服孝,每班三十人抬棺,兩班輪流抬送,棺木後麵是威武的禦林軍衛隊,次之文武百官、皇親國戚以及劉氏宗族,隊伍長達數十裏。兩旁百姓亦見棺而跪且悲泣幾聲,竟也跪了數十裏人。太上皇葬入櫟陽北原,以萬年縣奉陵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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