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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時間:2012-03-03


    點點夜色裏一條玉龍緩緩移動,漸有幾盞燈火滅去。冷風不斷襲來,眾人皆是小聲的與身旁的同伴說著話解悶兒。管岫岩獨自騎著馬一聲不吭警覺的觀察著周圍,一路上隻聞噠噠的馬蹄聲。


    剛行至上黨郡邊緣的黔壽嶺已近子時,正是應該熟睡的時辰,管岫岩他們卻是馬不停蹄的趕路。走在最前頭的管岫岩時時抬頭警覺的查看兩旁高聳的山嶺,行軍在崎嶇的山路上,望著冷峻嶙峋的山嶺卻感覺頓時一股刺骨般的竦肅之意,一股瘮人的涼意襲上後背不禁叫人打個寒顫。


    馬上的管岫岩眉心緊鎖,一副莊嚴肅穆的警覺性,也吩咐身後的眾人打起精神。大家的目光不斷的遊移在兩旁的山嶺間,越發的感覺這黔壽嶺寒氣逼人,安靜得很,山腰間兀然傳來幾聲猿叫,更叫人不由得渾身打個冷顫目不轉睛的盯著兩旁的山峰,緊張的咽起口水。


    期間盡是深沉的馬蹄聲。又往前走了不多久,身後一人忽然驚得指著山峰大叫起來,“山上有人——”馬也跟著長‘嘶’一聲退後兩步。兩旁的山峰印在黑色中,山穀的上空突然響起一陣‘撲棱’聲兒,林間眠睡的鳥驚飛起來盤旋在山穀上空。引得眾人驚慌的往山上看去,馬隊慌亂之中也換了陣型,幾十匹馬齊聲長嘶,一群人被剛才那突如其來的喊聲嚇怕了,個個麵具惶悚,舉著火把看見彼此臉上都是一片惶恐。


    “怎麽回事?”


    “不知道。”


    “山上有人?”


    “是誰呀?”


    “是山上墳墓裏的鬼魂麽?”


    “這兒離首陽山不遠,聽說當年伯夷、叔齊就餓死在首陽山,是他們的魂魄麽?”


    ……


    眾人立即嘰嘰喳喳的議論起來,你一言我一語,軍心頓失個個驚慌,流言四起,馬蹄倒退幾步。


    “大家不要驚慌,誰再散布謠言,斬無赦!”一個貌似有身份的大將手執鋼刀騎著高頭大馬衝著慌亂的人群喊道,頓時隊伍裏逐漸安靜下來。那大將叫了八個人隨自己騎馬來到管岫岩身邊,與他對視一眼,在馬上簡單的一拱手說,“管公子無須擔心,我們會護送你安全到達雁門。”八個人立即護衛在管岫岩四周嚴密保護。


    管岫岩深沉而依賴的點點頭。隨後眾人又恢複了安靜,個個心裏仍舊是裝著一絲絲疑惑和擔心,不敢掉以輕心,都提高了警覺性將腰間佩刀緊握手中戒備著。火把舉得更多更亮,大將吩咐眾人趕緊前進,把管岫岩安置在八個彪形大漢中間保護著。


    大家依舊望著嶙峋的山峰和怪竦的石林,循序前進,屏住呼吸聆聽周圍的一切,看著前麵已快到黔壽嶺盡頭,就要出嶺了,大家這才逐漸的放鬆了心緒,隊伍中間也逐漸多了話語,大家原先驚慌的麵容也逐漸被放鬆取代。


    大將將手中的酒袋給了管岫岩,“公子,前麵就要出嶺了,喝些酒暖暖身子,是我家鄉自釀的酒。”管岫岩微微一笑,對他感謝的點點頭,接過酒袋便立即豪飲了一把,又將酒袋給了大將,問道,“將軍哪裏人?”


    “長安人。”


    “家裏有誰?”


    “老母和妻子,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今年三歲。”說著大將臉上被喜悅和幸福圍繞著。


    “哦。”管岫岩又點點頭,大將把酒袋給了另一個士兵,就騎馬飛奔前方巡邏了。


    仿若已經可以看見山嶺口處傳來的暗光,大將大嗬一聲要求快速前進出嶺,山頂卻猛的一聲‘轟隆’,像是冬日裏的響雷一般,震得人心慌。大家又是像受了驚的馬慌亂一片,又是大將騎馬飛奔過來,朝著大家喊,“莫要驚慌,不過是一聲雷。”


    大家怎能不知道冬日怎麽會有雷聲陣陣?繼續驚慌著,馬匹圍轉在一起,眾人抬頭往兩邊的嶺頭看去,頓時覺得樹影朦朧中有人影閃現,並不確定是不是真的人影,也許是杯弓蛇影,眾人心裏感覺定有不好的事情出現,個個頓時口幹舌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的全軍戒備起來,個個都將腰間的佩刀取出,五個弓箭手也都拉滿弓戒備著。


    管岫岩此時卻沒有了恐懼,眼神裏透出了些許的坦然從容和空洞,不驚不懼,似有一種置生死於外的豁達,似乎對於這一列的怪事曉得發生了什麽。大將騎馬過來,瞧他如此麵容,以為他生氣,又道,“公子莫怕。”


    管岫岩卻是木頭似的表情,一動不動停在原地望著兩旁的山嶺,自言自語道:再也看不到早晨的太陽了。大家亂成一鍋粥,管岫岩卻騎著馬出了八個彪形大漢的保護圈,將馬掉個頭立於眾人對麵,低著頭微動嘴角一臉從容的愧疚,眾人不知他究竟要幹什麽,都疑惑地看著他。


    管岫岩抬起頭看著大家,與大家的眼神一一交匯,皆是默然無聲的相互看著。忽然,管岫岩引馬掉頭,朝著兩旁的山嶺大喊,“留下我,放了他們,那件事情由我承擔。”管岫岩明白自己劫數難逃便從容起來,剛和那個大將聊天明白他們的苦處,家中亦有依靠和等待他們的人,不想因自己而牽連他們。


    山頭一陣狂風暴起,刮得枯枝作響,林間鳥兒重又驚飛,卻是無人回應。俄頃,又恢複了平靜,像是隻是刮了一陣怪異的風,再無其他。


    眾人不解,圍身過來疑惑的問管岫岩,“公子在說什麽?”管岫岩與眾眼神相視,抿抿嘴角不答話,隻是又將視線轉向了山頭,卻並未發現任何動靜,頓時懷疑自己錯了麽?


    大家對他的舉動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圍著他的人逐漸散去。管岫岩也覺得奇怪,難道不是她的人麽?還是對那瞬間充滿竦意的山頭疑惑不解。


    “好了好了,該上路了。”大將吩咐著,眾人重又整裝前進,依然議論紛紛。


    ‘轟隆轟隆——’持續不斷的聲音越來越大,且越來越離他們近了,刹那間,那聲音伴著一陣石頭的滾落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來,一陣巨大的山崩聲響徹山穀山頂。頓時亂石崩雲般從兩旁山頭滾落下來,驚得眾人又頓時慌了手腳舉著刀劍驚慌失措的做自衛,這次是真的惶恐了,人聲、馬鳴聲、風吹枯枝聲,霎時間亂得天昏地暗。


    大家一瞪馬肚子趕緊找空地兒躲避,卻躲不過亂石在黑夜間的亂撞,他們不知道山嶺的出口正是一個口袋形狀,他們正處在口袋的出口,但是出口之上已經布滿了取命的幽靈,這些石頭正是這些幽靈的傑作。


    管岫岩騎著馬被大將和八個彪形大漢護送著一路往山嶺出口處跑,身後的眾人已經死的死傷的傷,再也無力管未來的雁門郡丞,哀嚎聲、求救聲陣陣傳來。


    看著身後的士兵死傷慘重,管岫岩麵露愧疚,但不得不顧及自己的生命往前跑卻淚如雨下,知道這些人是為了自己,是自己連累了他們。心中默默祈願,若是能夠逃出生天,定要為死去的人厚葬。管岫岩確定了山頭上製造事故的人受命與誰,但是這次事故本身就是衝著管岫岩,怎麽可能讓他逃出去?大將帶著他往前奔的時候,前麵的山頭亦是有山崩地裂的聲音傳來,將前麵的路完全堵斷。被圍困在中間的管岫岩和大將停住了,大將惶恐的看了看兩旁隨時都可能崩塌的山峰,又故作放鬆的看了看身邊的管岫岩,再也說不出鼓勵他的話,顯然是害怕了,拽著韁繩的右手不停地哆嗦起來。


    管岫岩將自己的馬與他離近,撫著他的背說,“將軍,一會兒你就快跑,趕緊回長安告訴皇帝這件事,呂氏族人不允我生存,我終究看不到天明了,對於所有兄弟的死,我有愧。”眼神篤定的又對大將說,“我隻想平凡無憂的當長安街的管爺,進宮那一步我選錯了。”


    大將欲言又止的看著他,不知這一切究竟是如何發生的,對管岫岩的話更是摸不著頭腦。隻是麵帶疑惑的看著他,不等他理清頭緒,管岫岩引馬往前一步又衝著山頭道,“我會自刎於此,望你放過我身邊的這位兄弟。”趁著大將不防備,迅速的揪出大將腰間的佩劍立刻抹脖子自刎於馬上,頓時鮮血濺紅了馬背,濺紅了身邊大將的的衣服,大將目瞪口呆,愣在原地,身旁呼嘯過一陣冷風。


    山上依舊沒有動靜,想起管岫岩說的話叫自己快跑回長安,大將趕緊策馬離去,跑了不遠便聽見身後一身鳴鏑傳來,‘嗖——’的一下穿過大將的胸膛,一箭穿心從馬上摔下來,嗚呼哀哉。


    遠遠的一陣馬蹄聲傳來,似是十來人騎著馬往這邊過來,轉了彎便見十來個人手中舉著火把策馬向管岫岩自刎的地方過來,下馬來到大將和管岫岩的身邊,舉起通明的火把照著死去的二人,眾人蒙著麵看著中間最有威信的一個人,這人一身夜行服,往前一步走,拿過身邊手下手中的火把照在已經死了的管岫岩和大將身上,冷酷淡然卻又咬牙切齒的說,“以命還命天經地義。”抬起頭望著漆黑的夜空微閉眼深呼一口氣,接著便有人遞來一壇酒給了他,他將滿壇酒灑向地麵,“為你報仇了,瞑目吧。”


    停了一會兒便帶著人縱馬離去,留下一山間的屍骨被冷風侵蝕著,似是控訴人性的殘忍,似是為這些枉死的冤魂鳴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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