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0-06-01


    盛京城裏的情況,實際上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當然這是指城裏的局勢,而不是治安。由於義勇軍還沒有正式進攻盛京城,並且也沒有攻破城池,城內的清廷各種機構還算完整――由於義勇軍進展神速,一路攻城拔寨,竟然也僅僅用了區區十日就從威遠堡深入到了盛京城下,而各家王公貴族都是家資豐厚,財產眾多的大戶,從他們接到消息,直到義勇軍達到城下封堵了四麵,根本沒有給他們足夠的反應時間來收拾細軟,因此也一並被堵在了城裏。


    原本在理論和實際上,盛京城裏最有權勢的,主持大局的人自然就是禦封的盛京將軍倭內了,因為他不僅肩負著整個奉天府和錦州府的防務,統領兩府所有的八旗駐防軍隊,同時也監管著奉天府尹和錦州府尹,可謂集文武大權與一生,可稱為遼東王亦無不可,而他還隱隱的肩負著監視壓彈城內的諸位鐵帽子親王的職責,畢竟,雖然清朝對諸侯王的表麵防備不像明朝那樣變態到隻能在城內活動而城門都不得出,但是也是千方百計多加防備的,盛京將軍就肩負著這樣的職責。所以,如果倭內還在城內,這時候盛京城可能已經完全動員起來,用磚石封堵城門,城樓上拜上擂木滾石,燒上開水熱油金汁砒霜,以作防備了。


    可惜,這個壓在所有人頭上的大山,同時也是所有勢力的粘合劑卻在他的轄區之外,早早的就被義勇軍打敗,從此不知所蹤,既然到現在也沒有出現,那麽自然可以當做他已經死了。


    於是盛京城裏就是一派群龍無首,群魔亂舞的景象。


    一方麵,各家鐵帽子王公在地位上,無疑是滿清王朝中除了皇帝之外,最為尊貴的一群人了,這些人都是愛新覺羅家的子孫,每一個的父輩祖輩的地位都並不下於黃太雞(皇太極,是乾隆欽定的翻譯屬於音譯,在乾隆之前,各種書籍上對此翻譯從來沒有過固定規定,包括滿清自己的書中也往往寫作黃台機,洪太極,至於民間的書,寫成黃太雞的也是不少的,咱這本書既然是反清的,自然不用鳥乾隆那個二貨美化他家野人祖宗的文字獄規定,咱以後就寫作黃太雞),甚至如果不是順治的便宜“老爹”多爾袞,年幼即位的福臨也必然受到這些鐵帽子王的擺布,也就是所謂的:貴族議會製(清稱八王議政)。所以,當盛京將軍沒了之後,這些人頓時就沒有了壓製他們的力量,各自開始了爭權奪利,至於奉天府尹,並沒有被他們看在眼裏。


    另一方麵,奉天府尹按照清朝的政治製度,理論上屬於除了盛京將軍之外的第二大官,那些鐵帽子王,固然地位尊貴,可是朝廷的製度,並不允許他們插手軍政事務,此時整個奉天的防務基本都控製在了奉天府尹的手中。可是,如果製度就能解決一切東西,那麽中國從秦朝就進入法製社會了,哪裏還會有陳先生和吳先生在史書上留下一筆的機會。所以,當沒有了倭內之後,奉天府尹,並不能把這些王爺們視若無物。特別是當他手中的掌握的兵力和衙役等僅僅能夠勉強維持城裏的治安,一旦城外的義勇軍真的大舉攻城的時候,他還是需要依靠這些王爺家裏蓄養的私兵等生力軍來維持城防。同時,作為一個漢人,雖然已經被抬入漢軍旗,屬於旗人了,但是他自己心裏知道,在這些真正的旗人,滿人中的王公們的眼裏,無論是漢軍旗還是漢人,都沒有區別,無非都是他們的奴才而已―――國家發改委的小科長不過是處級,而普通的市長至少是個副廳,可是誰又能說這個小小處,就不如廳呢?當然不是。所以,奉天府尹無法真的忽視這些王爺的意見和情緒。


    而各家王爺之間也不是那麽的和睦,在一個地方呆久了,難免就沒有些齷齪,有些利益衝突演變成了仇恨也是很自然的。所以各家王爺之間也不是一股繩的。


    所謂蛇無頭不走,盛京城裏此時的狀況,就是這樣。失去了倭內之後,暫時還沒有一個有足夠威望和能力的人站出來主持大局。不過也正是因此如此,李滿江派到城裏的使者才活了下來。


    否則,若是按照有幾個親王的意思,拉出去砍了把腦袋掛在城樓上,正好震懾不臣的宵小。這些親王都是沒什麽見識,平日裏也就呆在城裏,最多秋日到獵場去騎騎馬,射下狐狸,打個獐子,根本沒什麽見識,比起明代的那些藩王來說,雖然自由點,卻是差不多的愚蠢和目光短淺――他們不能隨意離開奉天和錦州兩府的範圍,未得康熙的召見,也不能入關進京,而在關外,也就隻有盛京城還談得上繁華,所以這些人實際上也沒有太多見識,和明朝藩王也就是肥豬和野豬的區別,反正不少都是豬腦子。不過奉天府尹自然就不會這樣的蠢貨了,無論他的能力如何,能夠從一介漢人做到府尹,特別是能夠安排到奉天府這個被滿清視為退路的陪都,自然不是蠢貨,屬於儒家的精英。


    儒家精英的特點就是軟弱,怕死,至少在眼前的情況下,他們是拍死的。


    對於城外的紅杉義勇軍,奉天府尹已經是早有耳聞了,知道他們火炮犀利,乃是攻城利器,況且雖然看上去對方人馬不多,卻是覆滅了奉天和科爾沁蒙古一共斤三萬大軍的殺神,若不是朝廷規定的地方官員守土有責,逃跑全家抄斬的話,他或許早早的就聞風而逃了。


    因此,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城外的義勇軍不主動攻城反而派來了幾個“使者”,提攜莫名其妙的條款和說辭,但是他還是從中看到了“和平”的希望,哪裏肯讓幾個粗魯的鐵帽子王爺再把自己和盛京城再次置入兵戰凶危之中。當人被扣下來之後,他連忙拜訪了幾個年紀大一些,老成些的王爺,擾動著三寸不爛之舌,把其中的厲害分析如此這般說了一通,才由對方出麵製止了一場斬使者的大戲。


    這使者雖然是沒有斬,可是隨即,盛京政治圈又陷入了對李滿江提出的這些離譜的,聞所未聞的條約的爭論之中。


    以奉天府尹為代表的“鴿派”認為:大清以威德震懾天下,如今是比人強,對於叛匪的要求,不妨虛與委蛇,帶他們離去之後,再從長計議,聚集兵力徐徐圖謀,方是老成謀國的策略。因此,無論是對方提出的文書要求,還是財貨要求,不妨都拚湊一下給他們。奉天府尹還指著李滿江用上好的高麗紙(朝鮮造的一種高檔紙張,雪白平滑不會寫上去之後墨汁浸潤成一團)親筆書寫的各項條款說道:“各位王爺請看,這文書據說是匪首李滿江親筆書寫,可是放眼望去,卻多有缺筆,似草非草,壓根不知道為尊者諱,為先人諱,可見此人必定是粗陋無力,勇而無謀,貪財好色之徒(古代繁體字之所以比劃繁多,很大程度上和儒家為尊者諱,為長者諱為先人諱的習慣有關,即比你尊貴的,年長的,家裏的祖先的名字不能隨便提及,如果必須提及,要麽用通假字,要麽就把原本的字填上一筆兩筆之類的,後來這種填筆還考慮到字體結構的優美,最終演化成了繁體字,不過繁體字的標準是一直到道光年間才提出來的,在這之前無論怎麽寫都可以,無非是現實某個人的這些無用且無聊的典故的掌握情況而已,在奉天府尹看來,李滿江的簡體字雖然基本能夠辨認卻沒有顯示出像是讀書人文化人的樣子,因此斷定說他是個粗魯漢子)。據說此人以前是個山中的參客獵戶的頭子,量他也不過是個土匪馬賊,此次倭內將軍一時大意或許還中了他的詭計,方才落敗,因此我等隻需忍痛破財免災,先將他打發走,再做計議方才是上策。”這一番話,說的支持他的官員和幾個王爺紛紛點頭稱是。站在他們的角度,無論是奉天府的大小官員還是幾個王爺此時考慮到的都是如何避免兵災,免除死亡和財產損失的危險。奉天府尹也許考慮得多一些,也不過是想盡快把義勇軍哄走――武力擊退顯然是不現實的。隻要不在奉天府範圍內,自己就沒有失地淪陷的責任,至於寧古塔將軍的轄區,本來就與自己無關,他需要關注的,隻是如何避免承擔這次失敗的責任而已。而另外一些王爺和軍官則持有不同的意見。一個王爺說:“胡說八道,我大清焉能與亂賊議和,傳出去豈不是天大的笑話。再說了,城外的賊子不過區區數千人,盛京城城高牆厚,青壯眾多,隻要齊心協力,哪裏是他區區數千人能夠攻克的?隻需守上一段時日,即便是未有援軍,城外的賊軍師老兵疲,自然機會退去,說不定還能一並收複寧古塔將軍的轄區呢,到時候又是一大功。”


    這番言語卻被奉天府尹嗤笑,譏諷道:“守,怎麽守?城中城外的精銳,盡皆被倭內將軍帶走了,覆滅在了伊通城。如今剩下的,要不是老弱,就是病殘,根本不堪一戰,要不是本官發動了所有的衙役配合,說不定城裏都亂了。我不知道王爺您讀沒讀過那匪首寫的條款,裏麵他提到了一個叫做互助會的組織,要求我們承認並允許他們公開活動。據我所知,這互助會可不得了,年初的時候,本官還親自過問,抓了一批,殺了一批骨幹死忠者,即便如此,他們還是能在奉天府內拉起上萬人的愚夫昧婦來。向來這城裏應該也不算少,以往倭內將軍還在的時候,有大軍駐守,經過我幾次捕殺之後,他們自然不敢鬧事,可是此時城內兵力空虛,若是到時候城外的賊軍怒而攻城,城內的互助會裏應外合,您就能夠保證真能守住?須知古往今來,被攻陷的城池遠不及被內應打開城門而淪陷的多呢!”


    奉天府尹梁拱宸這時候已經想明白了,此時過後,如果能夠和平解決,自己的結局無非升貶兩途,如果朝廷認為自己有功,那麽賞功把自己提拔城盛京將軍也說不定,到時候這些王爺自然不用怕他們了。即便是朝廷認為自己有過,可是終究盛京城沒有淪陷,先皇(老野豬皮努爾哈赤和黃太雞)的陵寢沒有出問題,那麽也不至於被殺頭抄斬全家,至多是貶職,且還不會留在本地繼續任職,那麽自己也無需再和這些一無是處的蠢貨王爺打交道了,因此,他幹脆不再客氣,隻顧著堅持和平解決這個事情,免得城池淪陷,最終自己逃不過就身死的下場。


    誠實有信赫爾曼,說了今天開始更新就是今天開始更新。(*^__^*)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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