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進攻受重挫,死傷了百多人不說,還沒有取得任何戰果,安珠護驚怒之下,又不得不在對撤退回來的軍隊進行了救治安撫之後,稍事休息,又開始組織新的一輪進攻,畢竟,隨軍而來的幾個大莊子的管事兒們的代表都在營裏看著,若是不能讓他們感到自己作戰的決心和看到勝利的希望,後續的軍糧也無處著落,到時候不待城裏的匪軍出來,恐怕光是下麵的大頭兵自己就亂起來了。


    所以,稍事休息之後,安珠護又是威脅,又是許諾重賞,終於再次湊齊了幾百人向蛟河城起進攻。


    這一次,由於昨夜逼著木匠連夜砍樹鋸木造出而來的盾車在剛剛的進攻當中,一是被擊毀了一部分,二來沒有被擊毀的盾車雖然最終如願推倒了義勇軍陣前填了第一道壕溝,可是跟著盾車行動的披甲步兵們卻沒有起到作用,根本連被填平的第一道塹壕都無法逾越,反而後續的騎兵也一起死傷慘重,匆忙撤退的時候連死者的屍體都沒來得及帶走,更何況笨重的盾車。所以,第二批進攻的士兵,便沒有再使用笨重的,拖累移動度,實際上為義勇軍炮擊目標起到了聚集士兵便於炮擊作用的盾車了。


    相反,由於聽到撤退下來的士兵紛紛哭訴敵軍火銃犀利,火炮不少(由於清軍的炮兵缺乏訓練,並且沒有走專業化正規化的道路,導致其射極慢,清軍將領將心比心,以己度人,也認為蛟河城的義勇軍炮火眾多,這雖然不能說是不對,蛟河城中的確有包括臼炮在內的一共十門火炮,可是實際上除了操作簡單一學就會的臼炮之外,能夠操縱加農炮的炮兵組卻隻有四組而已),為了能夠安將士的心,同時減少傷亡,安珠護決定派出紅衣大炮助戰,以壯清軍聲威。並且搜集了軍中不多的火槍集中到一起,又遴選出會使用火槍的士兵以操作。


    這樣才拚湊起了一支近代化科技化程度稍微高一些的進攻部隊來。


    這一次進攻,由於沒有了盾車的拖累,步兵們很快就接近到了義勇軍六磅加農炮的射程範圍之內。(.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隨著義勇軍炮隊把總們的一聲“點火”令下,四門火炮同時威,四顆鐵球飛了過去,不過這次卻戰果寥寥。原來,經過了上次的進攻中遭受的慘烈炮擊之後,清軍明顯的吸取了教訓,再加上安珠護此時已經意識到蛟河城是一根難啃的骨頭,心中對短時間的勝利已經不太報希望,隻盼望著派寫士兵敷衍著攻擊一下,讓隨軍觀戰的這些個皇親貴人們也曉得自己盡力了,早日鬆口答應送糧草來就好。


    作為將軍的安珠護都不報信心,那自然上行下效,下麵參與進攻的人也就紛紛隻想著如何保命才好。由於心不齊,軍官也不用心賣命,沒有多加約束部屬,這些清兵在進攻的過程中由於度的快慢自然就散開了,若不是因為清軍畢竟屬於政府軍,朝廷的威嚴在這些旗丁心理還是存在的,因此不敢擅自逃離,換成別的軍隊,恐怕早就得跑的四散了。


    饒是沒有跑崩潰,清軍不過幾百人的隊伍,兩三裏的距離跑下來,隊伍稀稀拉拉的竟然散亂得前後拖了近半裏長。


    這些人的隊伍是如此的鬆散,以至於無意中達到了幾百年後近現代國家興起,國家和民族的榮譽感支配下的軍隊使用的散兵線的程度。


    這樣一來,原本遠遠領先中世紀奴隸封建軍隊過一個多世紀程度的義勇軍炮兵就不管用了,一連兩輪炮擊下來,碩大的鐵球竟然兩三炮沒有擊中任何目標,而是落在了空蕩蕩的地上彈跳的幾下之後,就不得不得停了下來,而另外的幾次炮擊效果不理想,大多都算在彈跳過程中擊傷了閃躲不及的清兵,且幾乎沒有人是直接斃命的。


    這讓在城樓上觀察戰果的義勇軍軍官們大為惱火,甚至百姓們也不由得出失落的歎息。


    正好這時候傅山叉從城裏過來,好不容易才讓張耀祖同意見他一麵好親自乘上自己的儀呈,剛上城樓就見到這番情景,讓傅山叉原本心中的信心又低了幾分,神情有些失落。


    張耀祖卻是神情自若,他剛收了傅山叉的銀子,心情不錯,就給他解釋了一下:“傅老大啊!”傅山叉連忙打斷他的話,誠惶誠恐到:“營座折殺我也,還是請直呼我賤名罷了。”


    張耀祖心理也很享受這種恭敬,這與在軍中那種上下級之間的統屬關係帶來的尊敬不同,軍中的大小軍官對他更多的是處於禮貌和軍規,他們自內心尊敬和崇拜的人隻有李滿江一個人。從李滿江起事以來,這是張耀祖第一次單獨主持一方,傅山叉表現出來的這種由他的地位和權力帶來的近乎諂媚的恭敬,他已經很久沒感受過了。於是他就不客氣的說:“拿好,我以後就叫你老傅得了。”


    傅山叉臉上露出喜色,符合道:“正該如此!”


    張耀祖嗬嗬一笑,說道:“老傅啊,別看你生意做得大,也在江湖上廝混過,這帶兵打仗啊,你們就差遠了。別看這些清兵韃子這會兒四散得跟驚鳥似地,讓咱們的火炮沒什麽效果,可是若是他們還這樣稀稀拉拉的就敢來衝擊咱們的陣線,那就白白讓咱們以眾淩寡,來一個死一個,成了添油戰,隻是徒增傷亡而已。可若是他們不想這麽白白送死,當官的還有點能耐的話,就得集結兵力到一處,然後一齊衝鋒,以期突破咱們陣線薄弱之處,一舉建功,可是集結兵力到一處,不就是咱們的活靶子麽?所以說啊,有我在,有司令的義勇軍在,安珠護想拿下咱們蛟河,那就是癡心妄想。”


    傅山叉也不知道聽懂沒有,就跟公雞啄米似地狠狠的點著頭附和稱是。


    果然如同張耀祖所說的,清軍就這樣散亂著衝到義勇軍陣前,被壕溝攔住了繼續前進的道路。有些膽大不要命的清軍見一路都沒什麽阻礙,似乎紅匪的伎倆止於火炮,於是就高喊著:“都統打人說了打下蛟河,任咱們洗城了!”就提刀開始衝擊塹壕防線。


    這時候後麵的清軍也在逐漸匯聚,各個把總紛紛下令射擊,由於之前近距離上顯現出了可觀威力的而臨時增加了幾門的臼炮也一同威,槍炮一陣轟鳴之下,好不容易匯聚到陣前的清軍又是死傷慘重。


    後麵還在向前衝的清軍一看這情況,立刻就放慢了腳步,向兩翼安全處溜去。


    樸正熙就混在後麵的清兵之眾,他是被特意遴選出來放鳥槍的士兵,起初他還沉浸在對安珠護許諾的破城獎賞的想象以及對升旗之後對未來的憧憬之眾,隨後見識了義勇軍毫不含糊的槍炮之後,他也就絕了那點心思。


    沒錯,他是不介意拿命去拚搏一場富貴,可是拿命去拚搏不是把小命拿去白白送死。迄今為止,兩撥人馬先後衝到了紅匪的陣前,可是卻沒有一人真正的突破到第二道壕溝之後,不過六尺深,一丈寬的三道幹壕溝,竟然如同天塹無法逾越。


    不過他身份尷尬,既比普通的賊配包衣地位高,卻又不是正經的披甲旗人,而是個武裝起來的包衣兵,這次他之所以被選出來,還是托了他的朝鮮棒子祖宗的福,會打鳥槍,這一點就比那幫堅信騎射無敵論的披甲人好了許多。於是他找了個位置,看上去不遠不近,大概不會被紅匪們注意到的角落裏,找了個土包趴在後麵,然後把常常的鳥槍槍膛裏的鉛彈也不瞄準的胡亂放了,聽了一聲響,接下來就牢牢實實的趴在地上,假作添裝彈藥,以免被後麵的軍官看見了說自己畏地怯戰。


    死傷了幾十人,第二次進攻就失敗了。


    隨後由於安珠護不滿前線士兵的低劣表現,更是為了讓這幾個好像沒有見過打仗似地鄉巴佬一樣的王族貴人表現一番,他不得不得派出親信騎兵,三五一群到前麵去驅趕聚攏四散的士兵,拔出腰刀跟在後麵當做督戰隊逼迫他們繼續進攻。


    同時後方的沉重的紅衣大炮終於運到了前麵,一共三門,另外還有大小威武將軍等各式口徑的火炮,最小的是射一兩彈丸的鷹炮,說是炮,實際上卻可以說是一種大口徑的火槍,或許抬槍就是由此展而來的。


    紅衣大炮,實際上就是明代的紅夷大炮,是明代的開明官僚從葡萄牙人那裏學來的仿造的一種重型火炮,威力頗大,被後來的清軍視為神器。


    但是,由於紅衣大炮的原型本身就是艦船用的重火炮口徑大概是18甚至是24磅,又是16世紀的產品,到了17世紀後期,實際上已經遠遠落後於同時代的西方火炮了,再加上明朝滅亡之後,向西方學習的勢頭頓時停止,因為滿清統治者本身的野蠻蒙昧,懼怕文明進步,再也沒有向西方進行學習了。


    清朝的火炮,就基本上還是在明朝火炮的基礎上進行仿製,甚至,有清朝官員認為,火炮越重越好,導致到了清朝,紅衣大炮已經展到重達數千斤也就是一噸還多。


    這樣的火炮大則大矣,卻不適合野戰,因為實在是太過笨重了,從炮車上卸下來到安裝穩定可以射擊,足足需要半個時辰甚至更多的時間(一個小時以上)。


    因此,在清軍炮兵慢吞吞的安裝過程中,義勇軍經過了多次射擊,調整,之後,終於擊中了清軍的炮車。第一輪炮就把紅衣大炮周圍一群的炮兵打得或傷,第輪二,第輪三炮沒有擊中,第四炮又幸運的擊中清軍的彈藥車,火藥打翻之後,燃燒起來,最後生了爆炸。清軍的紅衣大炮,這下子即便是沒有報廢,也沒有炮兵操作了。


    而其他的口徑較小,射程較近的火炮更是沒能幸免,紅衣大炮因為射程較遠,若不是因為清軍炮手素質低劣,完全能夠依靠其口徑大,裝藥量大,射程遠的優勢,欺負蛟河城,進行單方麵射擊。須知,蛟河城裏的六磅炮,最遠有效射程不過5,6oo米,而紅衣大炮如果有合適的炮台,足可以射出2裏遠。甚至在英國,巨型岸防炮能夠射出5裏之遠,據說,這就是近代最低五裏領海的由來、


    經過四次反複的嚐試和失敗之後,安珠護再也無法壓彈住士兵,害怕義勇軍火炮勝過害怕督戰隊腰刀的士兵們紛紛逃回營地,死活不願意再去冒死進攻,甚至有一些士兵,幹脆脫離了隊伍,成為了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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