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耀祖站在新近完工的棱堡炮台上審視整個塹壕城牆係統,夯實的後土台麵還呈現著被水浸潤的色澤,雖然這些台子也都經過了張耀祖親自的監工,眼看著一層層的活著石灰的粘土被堆積上去,然後又被數十個滿身肌肉疙疙瘩的漢子喊著號子甩動這木石結構的夯土石柱撞擊著鬆土百十次,然後又是一層土堆上去,如此反複,最後才造成了這堅固的土台子,可是他仍然有些心有疑慮,這些並不高大的土台真的有司令說的那麽的威力無窮嗎?


    經過了足足五年,張耀祖已經從李滿江那裏接受灌輸了許多的知識,他知道了這個世界是圓的,人們是站在一個叫做地球的大球上,南轅北轍不一定是錯的,因為如果有那麽一條一直延伸的路,最終向南的車子也一樣能夠到達北方,雖然時間久了那麽“一點點”,他一直到了火槍和火炮已經能夠完全的越長弓,插在槍口的那根並不那麽長和堅韌的短劍也能夠勝過寶刀寶劍,他還知道了什麽叫做火力壓製,什麽叫做塹壕棱堡防禦體係……可是,知道並不代表完全的相信,就像後世人人都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沒有神仙上帝的,可是依舊有無數的人,甚至是科學工作者信仰者不科學的東西,因為,教授學習而來的知識,都隻是他人的經驗總結,對於許多人來說,他們都沒有機會去驗證出唯一的答案,也即是說,我們可以驗證出神是不存在的,但是對心存疑慮的人來說,我們卻無法驗證神是存在的,所以才有不可知論的生產土壤。(.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同樣的,對於張耀祖而言,李滿江教授給他的東西,許多的出了他之前二十多年的常識經驗積累,兩者生衝突,雖然因為李滿江在這五年多以來一直沒有錯過,但是對於更多的還沒實踐過的問題,張耀祖也無法確定他是對的,所以,這次,當李滿江讓他以區區4oo義勇軍(雖然張耀祖是名義上和事實上的義勇軍第二營營長,下轄一千多人,但是此時人員吃緊,張耀祖肯定不可能帶走一半的軍隊離開李滿江數百裏之外,所以張耀祖隻有4oo人)駐守這剛剛修繕改造,甚至城牆上的泥土都顯得濕漉漉的蛟河城以抵抗可能出現的兵力過他十數倍的寧古塔副都統安珠護所部,他心裏實在難以不忐忑不安。


    蛟河城的地理位置,正好處於了拉法河中遊,又兼地勢突起,坐落在小山包上,一旦有大股人馬要通過這一地區,基本上是不可能不被蛟河城的守軍現的。而根據當時李滿江給張耀祖的分析來說,寧古塔副都統安珠護名為副都統,可是在寧古塔將軍巴海尚遠在北京城協助小麻子康熙抵抗攻勢越來越強大的吳三桂的軍隊,這樣一來寧古塔作為將軍衙署所在之地,又屯有寧古塔將軍轄區規模最大的八旗軍隊(過5ooo人),事實上就是此時本地區的最高長官,守土有責,此番情況突變,整個寧古塔轄區一片糜爛,吉林副都統被殺,吉林烏拉以及多個邊門軍所被占,他是有最重大的責任的(原本最重大的責任是薩布素的,喪師丟城,罪不可赦,不過薩布素人已經死了,也就隻能把家屬配予披甲人為奴——如果等清廷有機會處理這個事情的時候還有寧古塔披甲人的話),如今擺在他麵前唯一的選擇就是戴罪立功,剿滅李滿江的義勇軍勢力,收複所有淪陷的土地,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因禍得福升官財呢。


    同時,李滿江在此前的蛟河一役中,幹淨利落的打敗了薩布素的近三千人八旗兵,加上之後的節節勝利,尚且未嚐一拜,因此安珠護隻要還不想就這麽白白送死,必定會帶上盡量多的軍隊來參戰——不會少於他本部所轄的數量,甚至可能更多,因為他暫時是不用擔心羅刹人趁他兵力空虛攻擊寧古塔的——羅刹人雖然凶悍,卻主要是求財,加上人少,短時間之內不成問題。


    這樣數量的軍隊自然屬於大隊人馬的範疇了。正所謂人上一萬,無邊無沿。量變就會引起質變,數千人行軍,就會把最基本的問題用放大鏡放大到極大。


    人的基本生理活動可以總結為吃喝拉撒,軍人自然不會例外,當數千人需要喝水的時候,就絕對不是像當初李滿江一行幾十人那樣偷偷摸摸的,找個山間泉眼也能湊合,而必須要一條足夠大的河流,在蛟河地區,在寧古塔至吉林最近的平坦陸路上,唯一的選擇就是法拉——鬆花江,蛟河城,正好就扼守在這個管卡上。隻要蛟河城中還有守軍,就仿佛卡主了安珠護的脖子,他就斷然無法順利通過。至少,不會像幾十年前的某個魔導師一樣在更加險要的關卡讓人家幾萬人“潛越”了——天知道,作者讀小學的時候,千把名學生組織去看電影,排隊出校門從1年級到六年級也需要接近2o多分鍾才能有序的完全走完,這還是大白天,隻需要老師稍微注意小孩子不要散了,要是在沒有電燈的古代,又不能點火把(點火肯定不能算潛了吧?),康麻子的祖先是怎樣保證著數萬人馬在這樣漆黑的夜晚,在隨時可能遭受攻擊的情勢下一點不緊張和擔心的沒有走散和生任何混亂的潛越過了天險似地關卡。不過,這種可能也是存在的,畢竟大魔導師都出現了,滿洲人集體變身暗夜精靈盜賊或者是德魯伊也不是不可能的嘛。


    想到未來可能麵對的5ooo甚至更多的滿清披甲八旗軍隊的圍攻,而自己僅有區區四百人以及大炮數門和一套新建成的不知道實際效用如何的棱堡和塹壕,張耀祖巡視的眼光就變得有些迷離,眉頭也皺了起來。


    “營座,莫非這望樓修的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還是上麵的小子做的有上麵不好的?請您示下,屬下立刻去改正過來。”


    張耀祖手下的一個副千總小心的問道。


    “恩。啊?”


    張耀祖被他這麽一問,立刻從紛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這才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麵朝城外變成麵朝城內的高塔望樓,那上麵安排著一個士兵不停的用望遠鏡巡視遠方,觀測敵情。這個副千總見自己麵沉如水,更是對著望樓皺眉,還以為自己有什麽不滿呢。


    於是搖搖頭道:“沒有什麽不對的問題,我隻是在想上麵那麽樓高風疾,這鬼天氣還是有點冷,怕是瞭望的上去之後就凍得抖了,說不定會影響工作啊,這樣吧,你等下去安排人給上麵那個士兵送件厚衣服,再送點熱菜給他驅寒,酒就不要送了,免得喝多了誤食。”


    那副千總連忙應是。他也是義勇軍老人了,跟著李滿江好幾年,做起這些關心下屬推心置腹的工作來也是輕車熟路了。


    這次被派到蛟河城的四百人中,共計是7個步兵小隊,一個炮兵小組,由於不足一個大隊,因此才排他這個副千總來當蛟河城中的二把手。李滿江考慮到蛟河城可能承受的壓力,四百人中有近百人都是從山裏帶出來的義勇軍老兵骨幹,其餘的也都是那批被收編的販賣到蛟河來的農民,最起碼也是蛟河之戰中被俘虜改編的表現較好的在吉林有家眷前清軍,其中沒有一個滿人,至於後來在吉林和其他地方收編的新附軍,卻是一個沒有。


    不僅如此,隨軍還來了幾百個壯丁,也都吉林城裏有家有眷的坐地戶,而蛟河城內原本沒有被編入軍隊的壯丁,則是被集體帶到了吉利城裏,為的就是避免某些地頭蛇還效忠清廷,到時候串聯起來在關鍵時候背後插守軍一刀就麻煩了。


    如此異地用“工”,實際上還是學自歐洲人在美洲的殖民方式。


    在歐洲人開拓美洲殖民地的初期,他們也曾大量使用印第安奴隸,然而一方麵印第安人對舊大陸許多傳染病抵抗力都極差,另外一方麵,印第安人畢竟是土著,因此多次生印第安奴隸殺傷殖民奴隸主逃入他們熟悉的荒野中再也無法找到的事情,於是,白人們幹脆就黑下心來,殺光印第安人,缺乏的勞動力則從非洲進口黑人來補充,黑人遠道而來,人種又是如此的顯眼,根本不可能和印第安人混到一起,甚至會受到印第安人的攻擊,因此雖然黑人相對於印第安人來說又蠢又懶,但是卻更加能聽命令。至於懶和蠢得缺點,皮鞭和絞繩可以保證懶骨被剔除,而蠢一點的奴隸反正都是幹簡單的粗重體力活,也就無所謂了。


    同理,這些壯丁被被從一個城市帶到了幾百裏外的另一個危機四伏的城市,家人在另外一個城市,義勇軍的控製之下,也就是說,都成了被牽著線的風箏,為了不至於被剪斷風箏線,這些青壯至少在短時間內不會起異心,更容易驅使了。


    張耀祖交代之後,又恍然想到:“早知道這樣,前年就跟司令一起去北麵那個什麽雅克薩城看看了,聽說蛟河城差不多就是照著哪裏改的,當初曾經多次擊敗數倍的清軍進攻,要是看過實例,我心中也會安定了,有底氣了吧?”


    想到這裏又輕笑著搖搖頭,當初李滿江去雅克薩交易兼打探學習,張耀祖作為二號人物自然必須留守穀中維持穩定以防萬一,他也就隻能想想罷了。


    正想著,衛兵來報:“報告營座,北麵的偵察組有消息回來了。”


    張耀祖連忙下了城牆,騎上戰馬幾步跑回了城裏的前佐領府,現在的蛟河城指揮部中。


    遲了點,這是十三號的更新,不是十四號的,十四號依然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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