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錯小心!——」聞人珄大喊一嗓子。


    張錯側過臉,眼裏唯獨那點幽微的光泯滅。


    張錯麵無表情,伸出血淋淋的一隻手,雷厲風飛般,一把掐住「兇手」的脖子!


    而後他把「人」拎起來,卯足力氣往前一掄——


    那「兇手」在半空中翻了個滾兒,「咣當」一聲大響摔到地上。他摔地的時候團成一顆「球」,被摜出去的力道太大,活像顆鉛球重砸到地上!


    「......天......」孟弘洲看得目瞪口呆,嚴重懷疑自己在神遊,「......還能這麽摔人?」


    聞人珄也傻了眼,怔愣道:「......啊......」


    他不是第一次見張錯動手。之前在地下比這彪得多,張錯一把短刀,生生宰了鬼藤龍蟒。但這回不一樣。


    這回對象是個「人」。盡管他和尋常的人不一樣,但他還是個「人」,某種意義上的——「人」。


    張錯的霹靂手段,沒有半分拿軟。再看他渾身是血的羅剎模樣,著實可怖。


    比如孟弘洲,震驚的同時已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真虧了你敢把他留在身邊。」孟弘洲快速嘟囔一句。


    聞人珄皺起眉,心裏有股勁兒揪巴著難受。


    這時候張錯已然轉過身,隻留給聞人珄一個後背。


    「先生,你不該、來的。」張錯說。聲音涼冰冰。


    「......聞人聽行......」地上那半死不活跪了半天的宋妄終於抬起頭。


    他這一抬頭,聞人珄心裏一驚——敢情他消停這一時半刻,並不是有多懂事,而是早就成了塊妥妥的破爛廢料。


    張錯赤手空拳,也不曉得是怎麽個狠法,竟能把這貨打成這麽個歪瓜咧棗的熊樣——宋妄胸口被撕開三條大血口,胸前肋骨甚至有幾處隱約可見,他側脖頸也有一條口子,長長一道,從肩膀剌到下巴,血糊滿了整個衣領。


    「......聞人聽行......」因為受傷,宋妄的聲音也很奇怪,像垂死的老人在哼叫。


    聞人珄心髒打鼓,下意識上前一步,把孟弘洲擋在身後,作出防備的姿勢。


    「宋妄。」張錯開口了,「我留你一條命,你還、不肯走?」


    「少他媽廢話。」宋妄朝地上呸一口血唾沫,「有種你把我五馬分屍,碎屍萬段。但凡你敢留我個全屍,我就有本事蹦起來!」


    張錯說話費勁,沒再和他做口舌之辯。與此同時,宋妄踉蹌著站起來,聞人珄眼見他手裏攥著什麽白亮的東西,朝自己過來。


    宋妄已吹燈拔蠟,就連表情也被血糊得含糊不清,除了眼神兇狠,幾乎看不出什麽進攻勢態。


    但張錯沒有寬恕。他兩步上前,身體一頓,右腳往後錯一步,下一刻重心放在左腿,以左前掌為支點,快速掄起右腿——


    「噗——」


    張錯一腿掄到宋妄頭上,宋妄一大口鮮血噴出來,被橫著踢飛出去!


    宋妄的身體像隻斷線的風箏,無聲無息從天台墜落,隨後墜入江中。


    聞人珄趕忙走到天台邊,扒著欄杆往下看——江水平靜無波,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


    「那是個什麽人?」孟弘洲指著江麵,肚子裏的火一氣兒拱到頭皮。


    他看了張錯一眼,眼睛有些發紅——在他眼裏,張錯儼然比許多犯罪分子都要窮凶極惡!


    「我不知道。」聞人珄幹巴巴地回答。


    張錯收拾完了宋妄,沉默著走到那「兇手」身邊,他蹲下,手揪著「人」的衣領子,像扯一條輕飄飄的破抹布,把「兇手」薅起來。


    張錯把「兇手」推到欄杆上,直勾勾盯他的眼睛。


    那「兇手」眼裏現在布滿了紅血絲,就像剛絞殺過的蛛網,纖細密麻地交織。


    張錯看著他,他也看著張錯,他一張嘴,嘴裏流水一樣往外淌血,還「咯咯」地笑起來。


    這笑聲瘮得慌,叫人毛骨悚然!


    「你是、怎麽、變成、這樣的?」張錯一個一個字地咬,咬牙切齒。


    聞人珄明顯從張錯的語氣中聽出了強忍的憤怒。


    聞人珄猶豫片刻,往張錯那邊走。


    「小珄。」孟弘洲毫無疑問地抓住了聞人珄。他搖搖頭。


    ——在看過張錯剛才那輕描淡寫的殘殺之後,誰都不會有好臉色。


    ——沒錯,那就是殘殺,得心應手的殘殺!


    「沒關係。」聞人珄當然也隻剩下最難看的表情。但他還是控製著,把語氣放得很平穩,「我過去。」


    「放心,他不會害我。」聞人珄說。


    孟弘洲認為聞人珄在放屁,他另隻手已經握上槍。


    而聞人珄非常認真地直視孟弘洲的眼睛,再次重複:「我過去。」


    「......」孟弘洲閉了閉眼,他放開聞人珄,這才發現自己手心裏全是汗。


    孟弘洲舉起槍,拉槍上膛,把槍口對準張錯。


    聞人珄穩穩地走到張錯背後。他聽清了張錯和「兇手」的對話。


    那「兇手」氣若遊絲:「你要......繼續做噩夢......」


    「兇手」的眼睛轉動,看到聞人珄,眼底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


    「兇手」的右手抬起來,大拇指抵住自己咽喉:「他說,他七十年前能讓聞人聽行死一次。」


    「那麽七十年後......就能讓他死第二次。」「兇手」又望向張錯,流血的嘴角咧出驚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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