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早點休息,媽……我先出去了,晚安。」葉夫人站在門口,為自己一時不注意又差點脫口而出的稱呼而懊惱。


    她剛準備轉身離開時,洛楚抓著門把手,咬唇小聲:「晚安……媽媽。」


    葉夫人眼前一亮,激動地捂住了嘴。


    洛楚已經趕快關上門了,第一次改口還有點不太習慣。


    新的房間很好,床也很軟很舒服,但是洛楚就是躺在上麵翻來覆去沒能入睡,可能是他傍晚在裴見公司睡太多了。


    「叮咚」,手機響了一聲。


    洛楚爬起來一看,是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


    楚楚,當你看到這條簡訊的時候,我已經準備離開了。或許我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見麵,如果你還沒有厭惡我到看見我的消息都心情不快的程度的話,我希望你能看完。


    我從小生活在孤兒院中,因為長相像個女孩子,小時候還是很討喜的。我被一家人收養,可惜沒過一年,那家的女主人就有了自己的親生孩子,也不再關注我,甚至對我動輒打罵。最終,我在一次吃飯不小心打翻水杯後,被那家人退回到了孤兒院裏。


    被領養後又退回,我算是最特別的異類,那些年孤兒院資金有限,經常會有大戶人家捐贈衣物,男孩子的衣服少,他們就將女孩子的裙子給我穿。


    也是因為這樣,我遇到了葉夫人,你的……母親。


    葉夫人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她資助我上學,給我關心和照顧,帶我離開了孤兒院,我很害怕再次被拋棄,所以在察覺到葉夫人喜歡看我穿裙子後撒謊說我自己也喜歡,甚至將所有的衣服都換成了裙子。


    我知道,葉夫人對我的那一點點關愛十分微不足道,我也知道葉夫人的孩子丟了,她十分思念她的孩子。


    不管你信不信,最初的幾年,我真的在盡全力幫忙找你。


    隻不過……我遇到你的那天,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實是在遊樂園看到的你。


    你騎在你養父的脖子上,你的養母在幫你買想要的棉花糖,你笑得那麽開心,那麽高興,羽 煙紗你的父母那麽恩愛,我也不知道我怎麽想的,我沒有上前去。


    那時候的我覺得……你反正都有父母了,我晚一點告訴他們也預y眼 u設沒事,我隻想再多有一點點關愛,再多一點點就好。


    可就是因為這樣,我越來越控製不住我自己,越來越難以開口向葉夫人解釋。


    我得到的越多,就越害怕失去,我每天心驚膽顫,害怕你的出現會讓我再次被拋棄。


    可是同時我又控製不住自己對你心懷愧疚。


    你真是個傻子,我搶了你的東西,還害你們母子分離這麽多年,你到最後居然還不曾怨恨我。


    楚楚,我已經失去了全部,唯有你對我的這點舊情,是我如今僅有的東西。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


    洛楚擦幹淨眼淚,穿著睡衣赤腳踩在地板上,推開門,直直穿過走廊來到一扇門錢。


    【睡了嗎?】


    裴見收到消息時剛躺下,正打算回復,突然聽見有輕微的敲門聲。


    一下一下,很輕,不仔細聽甚至可能錯過,像是怕打擾到裏麵的人。


    裴見下床去打開門,猛地被洛楚一撲,撞得踉蹌了一下。


    扶穩他之後,裴見摸索著想去開燈,被洛楚打斷,「別開。」


    聽見他聲音中帶有明顯的哽咽,裴見一愣,「怎麽了寶寶?怎麽哭了?」


    「你個騙子。」


    洛楚張嘴一口咬住了裴見肩膀,眼淚止不住一顆一顆往下掉,「你騙我……」


    「怎麽了?」裴見手忙腳亂,「你別哭。」


    洛楚纏在裴見身上不肯下來,裴見抱著他坐到床上想要給他擦一擦眼淚,被洛楚兇巴巴打開。


    「是你……一直都是你,你個混蛋,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洛楚不肯讓裴見看見他哭的滿臉都是眼淚的樣子,「葉繁因已經把什麽都告訴我了……」


    裴見略頓,默然片刻,「別哭了,這不是好好的嗎,沒有那一重身份,我們一樣會在一起。」


    洛楚一想到自己從前誤會的一切,再想到裴見默默在旁關注了自己多久,心口就像被一隻手抓著,痛到難以呼吸,「如果不是他告訴我,是不是你根本就沒打算說?」


    難怪從前那麽多可疑的地方,難怪每一次的相處中總透露著異樣,難怪裴見能知道自己那麽多的事情……


    那麽他這麽多年,一直看著自己把別人當成他,並且將本該對他好的那些感情全都給了別人。


    隻要一想到那時候的裴見該有多難過,洛楚的眼淚就怎麽也止不住。


    洛楚擦了一把臉,揪著裴見的衣服問:「你老實交代,還有沒有什麽瞞著我的事情?」


    「沒了……」


    洛楚腦子及時上線,靈光一閃,「那個叫『前男友』的,是不是你?」


    裴見一啞,被問得無言以對。


    剛才還信誓旦旦說沒了,下一秒就被洛楚抓了個現行,裴見難得噎住,「好吧,也是我,但是真的就這個了,沒了,我發誓……」


    「你壞死了。」


    洛楚用力將裴見往後一推,主動親吻他,「以後再也不許騙我。」


    「……好。」


    裴見按著他加深了這個吻,半晌後翻身反客為主,聲音沙啞:「你不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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