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燒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麽,且不打算停下來。


    盛霜序慌張地搖著頭,生怕梁燒要說什麽不該說的話:「梁燒,你喝醉了,我是你的朋友,你不能這樣抓著我……」


    梁燒不說話,攥著他的手越發用力,惹得盛霜序手腕鈍鈍地痛。


    盛霜序掙紮不開,又狠不下心下手去打他,梁燒就越湊越近——正在此時,盛霜序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梁燒猛地回過神,他在盛霜序恐懼的眼睛裏,看到了沈承安的影子。


    ——這樣的他,和強迫盛霜序的沈承安又有什麽區別呢?


    盛霜序趁機推開梁燒,落荒而逃。


    -


    鹿燃野睡得不好,他反反覆覆地想自己為什麽不快樂,卻怎麽也找不到頭緒。


    他躡手躡腳地摸到盛霜序門口,聽見裏麵模模糊糊的說話聲,便沒有再往裏走。


    盛霜序在打電話,鹿燃野在門口等了會兒,沒見有停下來的趨勢,便隻好往回走。


    他想和盛霜序講講話,無論鹿燃野說什麽,盛霜序都會認真聽完,還會溫柔地和他講話。


    比梁燒強多了。


    一想起梁燒,鹿燃野的腳步一轉,調頭就下了樓梯。


    梁燒雖然兇巴巴的,但至少是個活人,鹿燃野也不在意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排斥自己。


    鹿燃野向來不太在乎別人對自己的喜惡。


    梁燒的房門虛掩著,屋內很安靜,鹿燃野推門時弄出了聲響,梁燒也沒什麽反應。


    沒勁。鹿燃野想。如果梁燒睡下了,他就再去找盛霜序,看看他有沒有講完電話。


    地板上堆滿了啤酒的瓶瓶罐罐,鹿燃野被滿屋啤酒的味道熏得皺起了臉,他一一避開它們,走到梁燒床邊。


    梁燒眼鏡都沒摘,也還穿著外穿的毛衣和牛仔褲,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鹿燃野湊近去看梁燒到底睡沒睡,剛傾過身,梁燒就張開了眼睛。


    梁燒一動不動地盯著鹿燃野的眼睛。


    「盛霜序,」梁燒說,「我喜歡你。」


    鹿燃野一愣。


    梁燒探出手,手指溫柔地摩挲著鹿燃野的眼角。


    鹿燃野從沒見過如此溫柔的梁燒。


    梁燒按著鹿燃野的後頸往下壓,鹿燃野也沒掙紮,就順著他的力氣,臉與他越貼越近。


    梁燒吻住了鹿燃野。


    鹿燃野自然放任梁燒吻他——他壓根不在乎梁燒把他當作盛霜序,在他的放縱之下,梁燒越吻越深,鹿燃野趁機向下摸去,解開了梁燒牛仔褲上的拉鏈。


    以梁燒此前對鹿燃野的抗拒程度,鹿燃野並沒有能做到最後的信心,但能白嫖還是要白嫖的,梁燒身材很好,多摸幾下不虧。


    鹿燃野沒來得及多摸幾把,就被梁燒捉住了肩膀,重重撂在床上,鹿燃野一陣天旋地轉,就被梁燒壓在了身下。


    梁燒粗暴地撕開鹿燃野的睡衣,睡衣上的塑料紐扣也隨之脫落,崩到了鹿燃野下巴上。


    鹿燃野下巴有點兒疼,但他不敢這時候開口。


    他吞了口口水,才發現現在的梁燒不太對勁兒。


    鹿燃野不禁為此戰慄不已,不是恐懼也不是被當作替身的悲傷與憤怒,而是激動和興奮。


    他不在乎梁燒把他當作替身,他隻想要快樂。


    梁燒醉醺醺地說:「對不起,一會兒我可能會弄疼你——」


    「但我不會再放你離開了。」


    第33章


    常人無法接受的苦痛,現在於他而言都是渴求已久的甘霖。


    梁燒掐住了他的後頸,迫使鹿燃野背對著他,把臉埋在枕頭裏——他不肯看鹿燃野的臉。


    鹿燃野不在意,盡管哪兒都痛得要死,他的內心卻很快樂,他為滿足感而感到快樂。


    鹿燃野心中升起幾分好奇,一次又一次地問他:「梁燒,你知道我是誰嗎?」


    梁燒隻會回答那一個名字:「盛霜序」。


    鹿燃野饜足地眯起眼睛,說:「我是盛霜序。」


    梁燒說:「……我愛你。」


    鹿燃野就說:「梁燒,我也愛你。」


    在這之後,不論鹿燃野說多少遍虛偽的「我愛你」,梁燒都不再回應他。


    但是時間一久,鹿燃野內心的滿足感逐漸褪去,他也不如最開始那樣興奮,他的臉一直被壓在枕頭裏,他有點喘不過氣,窒息的疼痛從胸腔蔓延,伴隨著耳鳴聲,他頭痛欲裂。


    好痛。


    窒息感痛苦折磨著他,鹿燃野嚐試抬起頭,卻被梁燒死死掐著後頸,動彈不得。


    這是一場無關情愛的交鋒。


    好痛。


    他們之間沒有接吻,沒有擁抱,隻有痛苦。


    鹿燃野也不需要接吻,不需要擁抱,也不需要愛情。


    長時間的窒息使鹿燃野耳鳴聲轉為幻聽,突兀而刺耳的鈴鐺聲突然在他耳邊炸開。


    鹿燃野厭惡懼怕這個聲音,他越是為此痛苦,鈴鐺的聲音就越是刺耳。


    ——這一刻,他的痛苦仿佛與邵清重疊。


    不,不對,鹿燃野會一遍又一遍地說服自己——他在做世界上最快樂的事兒,他很滿足。


    他寧願忍耐疼痛,也不想吃藥打針。


    邵清也應當也必須是快樂的,因為他希望邵清活著的時候什麽都快樂。


    鹿燃野試圖從梁燒的壓製下逃離,他不怕在快樂中死去,他隻是無法承受這鈴鐺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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