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延雲這話一出口,蕭漸漓尚未說什麽,弄影卻先啊呀了一聲。


    她沒想到這畢延雲半路殺出來,竟是要跟她搶鎮魂令的,這未免大大不好。


    “其實你才是想造反的吧。”蕭漸漓突然也冷笑了起來。


    每個人都想擁有鎮魂令中蘊藏的魔力,就好比沒藏訛龐以為能讓自己掌控政權,鄢弄影這個傻姑娘以為能讓自己變成天下第一,畢延雲自然是自然以為能讓自己篡位當上皇帝。


    “你什麽時候把完整的鎮魂令給我,我就解了楠音身上的毒,你不在乎楠音日日夜夜受三屍噬身之苦,我自然更不在乎。”畢延雲眼裏露出一絲冷酷的笑。


    楠音在他眼裏,早已不是妻子。


    畢延雲轉過頭去,看著楠音“走吧,畢夫人,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呢。”他慢條斯理的將這句話說完,然後便猛地拎起楠音,翻身上馬,向南疾馳而去了。


    弄影一臉愕然,站在原地,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好半晌方回過了神來,扭頭便對蕭漸漓道“蕭公子,你怎麽就這樣讓謝姑娘跟那個壞人走了呢?”


    “他是她丈夫,我沒有資格阻攔。”蕭漸漓語調似乎又回複了平靜。


    “那種人還能算她丈夫麽?”弄影忿忿道“我知道蕭公子是有顧慮的,我卻沒有,你夜獅借我,我有辦法把謝姑娘截回來。”弄影說罷,就朝夜獅奔去。


    “回來!”蕭漸漓伸手握住了弄影的手腕,低聲道“你難道不明白麽,你帶了楠音回來,依然解不了她身上的毒,還是要送回畢府去的。”


    “我是不明白,”鄢弄影掙開蕭漸漓的掌控,麵上兀自寫滿恨意“我要是你,我就把畢延雲捉起來。拿火鉗子燙他腳心,看他給不給謝姑娘解毒!”


    “這不是君子所為,我若這樣做,與他何異。”蕭漸漓淡淡道。


    鄢弄影一臉詫異。不想此時蕭漸漓竟還要做君子,依舊不平道“謝姑娘這般對你,這份情義,就算做次小人,那又如何。”


    蕭漸漓苦笑一下,她行事毫無標準可言,自然不會在意這些。


    “走吧,”蕭漸漓邊說,邊去攜她的手,“我們先回去。”


    弄影卻急忙身子一側。避開蕭漸漓伸過來的手,正色道“正是,在下正想與蕭公子借些銀兩買一匹馬。”


    “夜獅都回來了,還要買馬做什麽?”蕭漸漓說完這話,忽然覺得哪裏不對。


    鄢弄影那張清麗動人的麵上。帶著幾分熟悉又陌生的神色。


    “夜獅是蕭公子的,我卻不想走著回莊子,還勞煩公子在估些盤纏與在下,待在下回了莊子,自當遣人一並償還。”弄影一本正經的說道。


    “弄影,你這是要做什麽?”蕭漸漓伸手扶住弄影雙肩,眼底露出幾分慌張。


    弄影急忙退開。皺眉道“蕭公子,你也聽那壞人說了,竟以為我與公子,”她卡了一下,接著道“竟、竟說什麽什麽新相好,想我與公子不過恰巧順路同行而已。若再共乘一騎,惹他人誤會,與你我都不好。”


    蕭漸漓雙眼牢牢注視這弄影,但見她神色嚴肅,並不像是玩笑。


    他心中微涼。方想起自楠音出現後,她便是這般神色,那時自己一顆心盡悉在楠音身上,且擔心自己父親,後又遇畢延雲,一翻折騰下來,竟沒有在意這一點。


    這小姑娘,難道生氣了麽。


    “什麽叫誤會,你明明知道我是一心一意要娶你的,難道你還想不嫁我不成?”蕭漸漓放軟了語氣,低聲哄道。


    “嗬嗬在下知道娶嫁這些話對於蕭公子來說不過是慣常說的玩笑話,隻是在下一介花農,是受不了這些的,這種玩笑,公子以後還是莫跟在下開的好。”弄影邊說邊袖子一拂,朝蕭漸漓作了一輯。


    “你胡說八道什麽,我什麽時候在娶嫁二字上說過笑,我怎麽樣對你的,你難道不知道麽,我若隻是說笑而已,我需要這樣麽。”蕭漸漓又急又怒,他今日遭遇事情頗多,心中略燥,隻是弄影終究是在他身邊的,她微微一笑,那再多的煩惱也不過如此,卻不想此刻弄影竟是這樣態度。


    弄影卻別過臉去,不去看蕭漸漓的雙眼。


    過了好半晌,方聽見她帶著幾分猶豫之色,張口問道“蕭公子,方才那個人的話,是真的麽?”


    蕭漸漓雙手微涼。


    “蕭公子一直都在找楠音姑娘的影子,是不是,還有那些青樓的姑娘,”弄影雖不曉得畢延雲後半截話是什麽意思,卻也知道不是好話,不願意複述,她停了一下,終還是問道“他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是不是。”


    她知道蕭漸漓為何對她這般好了。他有多愛楠音,就會對她多好。


    她今日見楠音這般尋來,方知他二人相愛有多深。他二人看彼此的眼神,仿若這天地間再無他物,隻有彼此。


    她因為某個地方有幾分似當年的楠音,於是被用來填補空白了,填補楠音離去之後的空白。


    蕭漸漓麵色鐵青,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無一語,對方樽,安排腸斷到黃昏’,蕭公子果然作得一手好詞呀。”弄影嫣然一笑。


    那時應該是她第一次遇見蕭漸漓罷,哦,不對,應該是遇而不見,隻是那時若知道這蕭公子與楠音姑娘愛得這般苦,自己該不會去拿那句詞惡作劇罷。


    不曉得以後會不會也有某個男子為她作一首這樣的詞呢。


    該死的!蕭漸漓心中怒吼一聲,卻不曉得該罵誰。


    自己到底是哪裏做得不對,怎麽畢延雲一句話,就能輕易毀掉他幾乎是拿性命換來的這一份依戀。


    他還清楚的記得她在岷江船頭唱板栗花開時的模樣,也記得她今早紅著臉將手遞與自己時的模樣。


    那種混交織了少女特有的天真與羞澀的模樣,是那樣難以抗拒的誘惑著他。


    怎麽突然就變得這般疏遠迷離了起來呢。


    今早客棧裏他為她斟的那碗茶,此刻應該還沒有涼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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