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方白整個晚上都不能睡,一遍一遍的翻看著兩人的婚紗照。兩人平時都不愛拍照,除了這套婚紗照,就再沒有了別的可以想念的依據。


    腦海裏回響起吳洋歆的聲音:“我給秦總造成了困擾,我很抱歉。星光女孩的拍攝,大約再有兩周就能殺青,不會煩擾秦總太久。”


    她要走了,連和她有著相似身影相似聲音的女人也要離開了。可這到底是他想要的。


    外婆早上起來就到處找吳洋歆。她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每天早上吳洋歆要陪著她一起吃早餐,然後由外婆送她去上班,一直送到小區門口。


    可今天起來,吳洋歆不在。任憑她怎麽大喊大叫,次臥那邊都沒有人下來。倒是秦方白下來了,可又有什麽用,他不是她的恙恙。


    秦方白沒見過外婆生這麽大的氣,摔桌子摔椅子絕食痛哭,跟孩子似的。他把徐玲叫來,可徐玲也沒有辦法。


    徐玲看外婆這樣也不是辦法,提議道:“要不,還是讓吳導回來?”


    秦方白淩厲的視線掃過來,徐玲立即就噤了聲。她大約明白自家老板的心情,隻能上前去勸慰外婆。


    外婆誰都不理,繼續大吵大鬧,甚至驚動到了鄰居,物業都引了過來。


    秦方白剛出差回來,時差還沒倒過來,被外婆這麽一鬧,就有點頭疼,隻得輕哄道:“你把飯吃完,我帶你去見她。”


    秦方白帶外婆出現在星光女孩的片場,此時正拍攝的是夢心在開一場演唱會。


    夢心因著身體原因,最終與演員無緣,但機緣巧合,她的聲音條件加上在音樂方麵的天賦被一個老牌經紀看中,他讓她參加了歌手選秀節目,最後脫穎而出,成為一家娛樂公司新簽的實力小天後,這是她的第一場巡演,整個氛圍烘托得十分熱烈。


    吳洋歆關注著鏡頭裏舞台上的那個女孩子,眉頭緊皺:“卡!”


    她幾步跨上舞台,對林君蓓道:“你是盲人!是盲人!你能看到眼前的燈光,能特意繞過去?”


    舞台的射燈有些刺眼,林君蓓在表演的時候幾乎是出於慣性,躲開了燈光。


    吳洋歆聲音有些嚴厲。雖然她一直對所有的演職人員都要求嚴格,但講戲也好,平時的安排也罷,她都溫和可人,今天不知道什麽原因,整個人顯出了幾分暴燥。林君蓓一上午不知道被ng了幾次。


    整個劇組從六點多開始開工,林君蓓也從沒這麽努力過,可偏偏自己的努力到了她這裏就百般不是,林君蓓也覺得委屈,辯了一聲:“燈光實在太刺眼了……”


    “那也不能躲過去!你一躲,觀眾怎麽想?”


    “那你當時就該直接找個盲人來演!”林君蓓將麥一摘就要走,被吳洋歆拉住:“罷演?”


    安芬看這邊情勢不對,立即就搶了過來:“吳導,怎麽了?”轉向林君蓓道:“小林,跟吳導道歉!”


    “我憑什麽道歉?整個劇組六點多就來了,她ng了我多少條?”這邊鬧起來,劇組其他人也停了手裏的工作,紛紛看過來。


    吳洋歆不想和她爭辯,張口就要說話,便聽一道男聲插了進來:“她是導演,你是演員,是你在ng她!”


    秦方白推著外婆過來,淡淡的望著林君蓓:“我就事論事!作為演員,要有專業態度!”


    林君蓓一看見他,本還以為他會為她說話,哪料到一出口就是指責,登時更怒了:“連你都護著她……”


    “林君蓓!”吳洋歆深深吸了口氣,轉向其餘人道:“休息十分鍾!”


    她手裏還拿著劇本,對林君蓓道:“你跟我來一下。”


    秦方白打斷她們:“外婆找你很久了。”轉向林君蓓:“蓓蓓,我有事找你。”徑直拉著林君蓓就走了。


    兩人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十分鍾後,吳洋歆和外婆聊完,外婆一再叮囑她晚上要回家時,就見林君蓓歡歡喜喜的進來了,還跟吳洋歆道了歉。


    吳洋歆也不是記仇的人,跟外婆說了兩句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就想重新去工作,那邊秦方白攔著了:“外婆還在等你回答。”


    她抬眸掃他一眼,明明是他說,她給他造成了困擾,所以現在,他想她怎麽回答?


    吳洋歆看了看整個劇組:“再說吧,大家都在等。”


    秦方白執意要她回答,吳洋歆低下頭沉默了片刻,抬起頭看著他:“你希望我怎麽回答?”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問出了這句。問完又覺得不太對勁,劇本揮了揮,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圓回來。


    秦方白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低眸看向外婆殷殷的眼神,緩緩道:“外婆希望你暫時住到家裏來,這個不情之請,還請吳導慎重考慮。”


    吳洋歆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麽來,可惜,很平靜,就如他所說,是外婆希望的,再看外婆,就像個等待大人給糖的孩子。


    她於心不忍,點了頭。


    吳洋歆再次住進了秦家別墅,秦方白卻很少回來,大部份時候,他都住在別院,兩人的交集少之又少,吳洋歆倒是住得越發自在。


    這天,外婆對於秦方白太久不出現頗有微詞,給秦方白打了好幾通電話,勒令他這天必須回來吃晚飯,甚至偷偷的問他,是不是他們吵架了,需不需要她幫忙。


    秦方白哭笑不得,卻又莫可奈何。


    傍晚回來得早了些,才一入屋,就聞見一股濃香,他熟悉的味道。


    廚房裏,吳洋歆穿一件碎花的圍裙,頭發束成了馬尾,手裏拿著勺子正在試味道。


    他定在那裏,怔怔的看著,一時忘了邁步。


    吳洋歆一回頭就看見他站在那裏,嚇了一跳,勺子裏的湯灑了,濺在腳上。漸入夏季,室內溫度不低,她沒穿襪子,熱湯燙在腳上,疼得她跳了起來,一時碰到了的鍋柄,弄出一陣乒零乓郎的聲響。


    秦方白這才回過神來,以著平淡的語調問她可曾傷到。吳洋歆搖頭,一張臉熱了起來。


    男人還是去拿了藥膏,讓她在沙發坐下。單膝點地就半蹲在她麵前。


    吳洋歆愣了愣:“我自己來。”


    “你滿手油汙,別掩蓋了藥性。”秦方白示意她將腳擱在方凳上,擠了乳白色的藥膏搽抹在燙紅的腳麵上。


    他的動作輕柔,額前的發柔軟的覆著,阻擋了他的眼睛,她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覺得這一幕在腦海裏乍醒,漸漸清晰。


    記憶中,也是這樣的情景,她傷到了哪裏?哦,腳,也是腳,有人在替她搽藥,抓著她的腳掌,溫熱的手心帶來酥麻感……


    “好了。”她的回憶被打斷,驀地抬起頭來,抓住了他的衣襟:“我們,是不是之前認識?”


    秦方白打量著她,她的眼神透著一股迷茫,不複往日的清澈與靈動。仿佛當初蘇無恙問他的那句:“鄭揚,走了,是真的嗎?”


    他有片刻的怔忡,之後緩緩拉開衣襟:“吳導不是一直生活在美國?”


    吳洋歆眸色微黯,很快就從他的話裏驚醒。她在想什麽?她現在又在做什麽?


    她訕訕的笑笑:“不好意思,剛剛在想電影裏的台詞,有點走神。”


    外婆似乎是特意想給兩人製造獨處的機會,直到她晚飯做好,外婆也沒回來。打了好幾通電話給楊姨,最後那邊回複說,她帶外婆在外麵吃過了,再散會步再回來。


    不得已,隻能兩人共進晚餐。因著方才的尷尬,席上靜默無聲。


    吳洋歆試圖說些什麽來打破沉默,夾了一筷菜道:“其實,我並不是一直生活在美國。我先生告訴我,我曾經在樂市生活,並且就讀於x大。”


    秦方白夾菜的筷子頓在半空,片刻之後才緩緩夾了菜收回。


    吳洋歆道:“秦總也畢業於x大麽?”


    “不是!”秦方白就給了兩個字,他關注到了她話裏的內容,她先生告訴她,為什麽?她有沒有在樂市生活過,她自己不知道?


    “實話說,我……忘記了以前的事。”吳洋歆幹脆擱了筷子,雙手搭在桌麵上,略顯出幾分苦惱。


    秦方白也擱了筷子,一副專心聆聽的神情。


    “五年前我出了車禍。可能車禍經曆太殘酷,以至於影響到我的急救,不得已,我先生對我實施了催眠,以前的記憶,都丟了。”


    “剛剛的那一幕,真的有些熟悉。”她自嘲的笑笑:“不過,也有可能真是我看過的哪部電影裏的畫麵。以前就有這樣的毛病,這次回來,越發厲害了。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職業病。”


    “我沒有印象曾見過你。”秦方白重新拾起了筷子,專心的吃飯。


    吳洋歆懊惱的皺眉,即便不是方才那一幕,即便就是眼前這樣的用餐,她都覺得熟悉,回到美國後,她或許該讓曲靖好好治療治療,免得這職業病越來越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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