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大概是被狼人帶著玩的時候,每天都和毛茸茸的小雪狼相處,那段時間,賽莉婭走路都是用爬的,因為宮廷沒人擅長人類幼崽的教學,也沒有多少圈養人類幼崽的經驗,不會說話的她,就幹脆用嗷嗚嗚嗷來表達一切所感所思。


    還特別喜歡咬人。


    不知被狼人的話觸動到了哪裏,修亞無意識地摸了摸唇角,紫眸的光輕輕流轉。


    「工作……」


    陷入深思片刻後,他竟然又有開口說話的意思,這令狼人的神經不由一緊。


    他說


    「怎麽?明明你去見她的時候,還一口一個莉婭,到我麵前,就潛意識地變成了小殿下?」


    尤利西斯猛地一震,唇瓣微張,像是想要辯解:「修亞大人……」


    「噓。」


    大惡魔的輕聲細語,卻使人心頭愈加顫慄,幾乎是句句誅心。


    「不夠啊,尤利——對我來說,忠誠不夠的忠誠……」


    「依然是背叛。」!


    第36章


    惡魔輕飄飄的話,就像是鑽進耳縫,一條嘶嘶鳴叫的、陰冷惡毒的蛇。


    它曾經害得莉莉絲墮落,誘惑了亞當和夏娃,現在,又來輕佻冷酷地威脅自己——玩弄他、調侃他,然後看著他誠惶誠恐的表現,內心則偷偷地微笑著。


    覺得很有趣。


    這就是修亞·嘉科尼三世的惡魔本性。


    對殿下的一切性情和癖好相當熟知的尤利西斯聞言,他當然是馬上麵目肅正地跪地請罪,但事實上,在白薔薇長官的心裏,他卻並不覺得自己犯下了什麽滔天的罪行。


    他對大殿下忠心耿耿,這是明眼可見、誰也無可辯駁的事實。


    即便是正在逗弄他的大殿下也不例外。


    而他對小殿下摯愛非常,同樣是事實。


    這點自然也是至死不渝,哪怕終有一日,小殿下會嫁為人妻。


    修亞殿下什麽都好,但是,出於對感情分辨麻木遲鈍的緣故,他並不樂意搞懂這些複雜的彎彎繞繞,比如忠誠的對立麵不一定是背叛,它也可能是……


    害羞。


    不在大殿下麵前直諱小殿下其名的原因,不是因為忠心不夠,而是因為


    在人家哥哥的麵前,臆想人家的妹妹,他……


    好害羞哦//w/////


    和狡猾多麵的吸血鬼不同,狼人,是一個赤膽忠心的種族。


    他們不會輕易記恨,也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的心眼。


    所以在回去的路上,自覺解釋清楚的尤利西斯,隻是喟嘆修亞大人太久沒見到妹妹,又開始陰陽怪氣,神經錯亂,心想,大殿下在這些方麵,他還真是一點都不像陛下……


    惡魔就如同釀造的酒,越釀才會越醇厚,品嚐的滋味便越香。


    這句話,還是莉婭當時抱著陛下的脖子,甜甜地誇獎自己的爸爸時說的。


    而陛下一個高興,就允了她的推遲結婚和離家出走。


    甚至為了製止當時強烈反對的妻子和兒子,把他們吞進肚子裏,直到沒有異議,時隔數月,收到了女兒【一切都好】的回信,才無言地將兩人給吐出來。


    為了不聽妻子的嘮叨,陛下甚至寧願把自己裝成一枚能遮天蔽日的紫氣球,這是惡魔上萬種軀體變形之中、唯一能顯得【可愛】的變形——他還將自己懸掛在王宮哥特建築的頂端,餓成皮包骨頭也不肯下來。


    「……」


    思緒越飄越遠的尤利,憶起這些令人懷念的往事,便不禁想起賽莉婭·嘉科尼,這個人類幼崽剛出生的歲月。


    彼時的他,還隻是一隻懵懵懂懂的小雪狼,成天以咬到自己的尾巴為樂,非常愚癡。


    自我意識的第一次覺醒,是當在媽媽生弟弟妹妹的醫院追著尾巴玩耍的時候,他聽見了隔壁病房的奇怪叫聲。


    不是狼,也不是其他種族……


    而是一種痛苦而高昂的持續嚎啕,令人血液沸騰的女人的尖叫聲!


    ——有什麽改變命運的事情將要發生了。


    當時的狼人幼崽不知為何,便萌生了這般的奇異想法。


    於是,他前爪一抬,便激動地從門縫鑽了出去,試圖對那響徹整棟醫院的叫聲,發表些許自己的看法。


    一切清晰得恍如昨日,他甚至記得當溜進去的時候,一個當時正扒著玻璃門、滿臉布滿了血斑痕跡的青年吸血鬼,激動不已的他雙膝緊緊地蹭跪在地麵,身體呈現出一個扭曲的、正常血族絕對做不到的變態弧度,就像野獸那般,目眥盡裂地看著女人生產的一幕——他麵部的表情,更是猙獰得令小狼人嚇呆了。


    但是,發現了分明可以徒手扭斷的敵對種族的幼崽,看得出正常時容貌應當不錯的捲毛青年,卻並沒有殺掉他,不可思議的事,他居然還忍著噁心,輕輕地、溫柔地撫摸了一下他柔軟的毛皮,他嗓音低沉又語氣輕快說。


    「上帝萬歲!親愛的小狼人,我懇求你在此刻一定要這麽認為!上帝萬歲、上帝萬歲! 


    狀似瘋癲的吸血鬼如此手舞足蹈地叫喊道。


    「……」


    其實聽不太懂血族的震撼發言,但尤利西斯依然被他的騷操作嚇到了,迅速驚得一溜煙、就從門縫又滑了進去。


    緊接著,他就看到了人生歷史中最恐怖的一幕。


    ——人類女人的生產過程。


    噩夢,血腥,痛苦,悲壯……沒有什麽能用來形容那慘烈又偉大的場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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