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別哭


    擔心方存生等太久,她也沒有泡多久,把頭髮洗幹淨就出來了,她在中衣外麵套了一件寬鬆的外衣,披著頭髮去開門。


    她一開門方存生端著托盤正好出現在門外,看到慕蓮的那一刻他直接呆愣住了。


    慕蓮披著頭髮,一身素淨寬鬆的衣服,臉上身上什麽裝飾都沒有,臉上因為泡了熱水澡的關係微微有些紅,像熟透了的桃子,身後橘色的油燈在她的身上罩著柔色的光,她看向方存生的眼神不再嫵媚妖嬈,而是純淨,眼睛裏沒有任何的愛恨情仇,就是幹幹淨淨的望著他。


    方存生突然就想起來一句他前不久才學的詩句:「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


    以前慕蓮是美的,但是那是動人心魄美艷的牡丹,現在卻是宜家宜室的百合。


    慕蓮奇怪的歪了歪頭:「怎麽傻站著,進來啊」


    方存生這才反應過來:「哦,哦」


    他跨進屋,把托盤放下:「小二煮的麵雖然簡單,但是看著很香,還有這兒的特色驢肉,醬黃瓜,你嚐嚐,看好吃不」


    慕蓮坐下拿起筷子,今天一天她就沒怎麽吃東西,確實是餓了。


    方存生準備走,慕蓮拉住他:「你不吃去幹什麽」


    方存生:「你先吃著,我去把浴桶裏的水倒了」


    慕蓮拉他坐下:「先吃,那些放著明天小二弄」


    她都很餓了,這麽個大男人因為她一直睡也一直沒動,肯定早就餓了。


    方存生確實也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看到慕蓮動了筷子,他才呼嚕呼嚕的吃了起來,幾口就是一碗麵。


    慕蓮給自己的碗裏夾了幾塊肉和幾塊醬黃瓜就把剩下的都推到方存生麵前:「我這些就夠了,剩下的都是你的」


    方存生也不客氣端起第二碗麵又開始吃,剛吃了一口看到慕蓮吃的慢,也放慢了速度,這是他第一次和慕蓮單獨吃飯,感覺就像是老夫老妻一樣,他很珍惜這種感覺,所以他想這種感覺維持的長一些。


    兩個人也不說話,就這麽默默的吃著,吃的再慢也吃完了,方存生看到慕蓮放下了筷子才把最後一口湯喝掉,站起來收拾碗筷。


    慕蓮:「放著明天讓小二收拾吧,你累了一天快休息吧」


    方存生嘿嘿一笑:「我不累,在車上我也睡了會兒,我娘說過,活不能攢當下得幹完」


    他說完就端著托盤出去,又回來把水倒了,慕蓮就這麽側躺在床上看著他進進出出的忙碌,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他們在一起生活了好多年,他們的日子一直是這麽過的。


    方存生拿著盆在灶房洗漱,還泡了腳,從軍營裏出來的他可是知道他們這種大男人一天不洗腳,腳有多臭,他可不想第一天就把慕蓮臭著。


    他光著腳拎著鞋回去,把臭鞋放在了門外。


    看到慕蓮睡在了裏麵,外麵給他留了很大的空地他的心就忍不住的砰砰砰直跳。


    他坐在床邊,用布巾把腳擦幹淨,脫了外袍小心翼翼的側躺在床邊不敢往裏靠。


    在馬車上空間小,不舒服他都差點撐了小雨傘,現在躺在舒舒服服的床上他可不敢保證能控製住自己,有些事不是自己想控製就能控製的,有時候兄弟也不聽指揮。


    慕蓮麵朝裏睡,回頭看到他睡在床邊都快掉下去了,這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被子還就一條,離這麽遠他也蓋不上。


    看到他冷的縮成一團,慕蓮於心不忍:「你往後靠靠,蓋上被子」


    方存生背對著她甕聲甕氣的說:「小蓮,我不是個正人君子」


    當了快四十年的光棍,身邊睡個美嬌娘,你這讓他怎麽忍。


    慕蓮又不是小姑娘,知道他說的什麽意思。


    她開口問道:「你為什麽喜歡我」


    她長的好看,吸引男人,她自己知道,但是那種男人不過圖美色,也覺得她不是良家婦女能玩,像方存生這樣認真的還真沒有,他追來京城的時候就很意外了,現在跟著她回了藥王穀,回了慕家莊,見到了她曾經最不堪的過去,看到她瘋魔一樣的殺人,沒有被嚇走,反而更加細心的照顧她。這讓慕蓮很好奇他這到底是為了什麽。


    聽到她這麽問方存生回過頭,看著慕蓮,深夜中,他的眼睛明亮真誠:「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你很漂亮,很特別,渾身都是活力讓人覺得很美好」


    慕蓮聲音有些低落:「可是我並不美好,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我會發瘋,我揮霍殘忍,肆意妄為」


    方存生看著這樣的慕蓮心疼的伸出了雙手把她的手握在了手心裏。


    「我十四歲參軍,這麽多年我砍的人數以萬計,要是按你這麽說走豈不是也是雙手沾滿了鮮血,冷血沒人性,嗜殺成性的人」


    慕蓮:「你那是為了國,不一樣」


    方存生:「一樣,我為國,你為家,家國天下,家在前,連家都保護不好,怎麽談大義,你的內心是幹淨的,你沒有濫殺無辜,沒有大開殺戒,按法把他們送上了斷頭台,也確實是他們做錯了事才應該付出這樣的代價」


    從來沒有人跟慕蓮說過這樣的話,她一直覺得自己是罪惡的,身上背了很多人的命,不是她慕家莊不會被滅,慕淳輕不會經歷那些痛苦,現在也不會死那麽多人,她一直認為自己很邪惡,現在有個男人肯定的告訴她,她的內心是幹淨的,她所做的一切是正確的,應該的,她突然鼻子一酸,眼角流下了眼淚。<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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