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這樣軟倒在裴君珩的懷中的樣子著實丟人, 好像他弱的經不起裴君珩的一點靈力一般。


    向來自認為裴君珩是自己手下敗將的聞清音無法接受這樣的聯想, 他才靠在裴君珩的身上緩了一下就憋足了勁要將自己從裴君珩的身上拉開距離。


    可是柔軟的臉肉才剛撤離裴君珩的胸膛,耳邊響起裴君珩的聲音:「所幸無事。」話音剛落視野中就出現一小片陰影,聞清音一眨眼就感受到裴君珩的手指碰上自己的眼角。


    在那處輕輕揩出一點濕意。


    聞清音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何時還流出了淚。


    更丟人了。


    聞清音憤憤地抿唇,別過臉躲過裴君珩的手,「天上什麽時候落下雨來?」


    聽到聞清音的胡言亂語,裴君珩被聞清音躲過的手指一頓,被樹葉分隔落下的碎金般日暉亮的人幾乎睜不開眼,落在聞小門主抵在他胸膛的腦袋上,恰好看見那染出紅意的小巧耳廓。


    裴君珩的唇角多了隱秘笑意,「那我們往樹下再躲些。」


    說完後居然還極為真摯地拉著聞清音往裏頭走了幾步,這下反倒讓聞清音摸不著頭腦了。


    也不知裴君珩是真信了這一句鬼話還是說故意調侃他,但無論是哪一種都讓聞清音有些不好意思。


    他推開裴君珩的手,好像因為這一打岔兩人心中前麵沉重的心緒好了些。


    身後是樹林,綠盈盈的散發著清新的氣息,聞清音將自己的手收回,驀地瞥見自己右手掌心中的疤痕,聞清音眨了下眼,他想到少年劍修含著炙熱真摯的眼眸。


    掌心好似傳來溫度,這次不是多年未散的疼痛,而是熾熱的幾乎能燙進心中的錯覺。


    好像少年劍修就在他的眼前,手持著劍於風雪中朝他溫軟眼眸。


    聞清音抬起頭,看見身形頎長的劍修站在他的眼前,風吹拂額發,光斑恰好落在俊美麵孔的一側,好似不會燃燒的火焰,將這久經冰凍的冰雕都融化。


    兩個身影在眼前重合,仿佛這麽多年未曾變過。


    「裴君珩。」聞清音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劍修的眼瞳是純粹的黑,在瀛洲學院相見時這雙眼瞳是望不見底的漆黑深淵,但現在卻好似染上光芒。


    暗沉的蒼穹中有星辰點點,從此不再是純黑一片。


    他抬起手,再一次將這個疤痕袒露在劍修的麵前。


    疤痕偏粉,杏花般的疤痕已被時間染上時光的痕跡。


    聞清音眸光堅定,他問:「你還記得這個傷疤嗎?是你當年親手用劍傷的。」


    聞清音的語氣平淡,原本以為再將往事重提對他來說太難,此時說出口卻發現原來一切都隻不過被他想像的太艱難。


    說出這句話反倒心中輕鬆許多,一直以來壓在胸中的那一塊石頭跟著這句話吐出。


    他輕輕呼出壓抑在胸中的那一口濁氣,抬起眼看向麵前的劍修。


    劍修眉目冷冽,宛若冬日湖麵所結成的厚厚一層冰,但在聽到聞清音說出這句話後眼眸睜大,冰層轟然碎裂化作淩淩的碎冰。


    空氣陷入良久的沉默,凝滯的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聞清音借著衣袖藏起自己顫抖的手,他在緊張。


    緊張於裴君珩的反應,緊張於是否一切又是他自作多情。


    許久,劍修的聲音響起,宛若投石擊入平靜水麵,一聲就是萬層浪。


    「是我?」


    向來冷的聲音難得帶上純然的震驚。


    聞清音猛地抬頭,對上裴君珩的眼眸。


    這是聞清音完全意料之外的回答,他本來想的答案在「是」與「不是」這兩種之間搖擺,現在的這句疑問顯然出乎他的準備。


    如此又是什麽意思?


    難道說裴君珩對當時龍脊山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


    那當時在龍脊山與他見麵的那一位又是誰?聞清音努力回憶記憶中龍脊山發生的事情。


    往事太遠在記憶中都蒙上了一層霧,可是盡管如此,再想起來還是清晰的宛若昨日重現。


    龍脊山的大雨中劍修手中的長劍折射出懾人的光芒,自上而下俯視的是劍修的冰冷眼瞳。


    雨滴織成的細密雨簾幾乎能將人的視野全都阻擋,寒冷與恐懼撲頭蓋臉地墜下,掌心的疼痛讓他聞清音眼前發黑差點要臥倒在地,以至於他沒有仔細去看裴君珩的表情。


    「在龍脊山仙脈被奪之後,你與我在龍脊山相見,就是在那次,你用劍傷了我。」


    聞清音抬眼,眼眸清亮就像是兩汪清澈能看的到底的春水,手掌心的偏粉疤痕就像是龍脊山尚存的最後一朵杏花,含苞待放宛若下一秒就會緩緩盛開。


    他直直注視裴君珩,他在等待一個回答。


    劍修的眼睫一眨,濃密眼睫翩飛如羽蝶,輕而易舉的就撲扇到聞清音的心中,好像掀起小小的漩渦。


    「我記得我去龍脊山見了玉笛。」裴君珩眼眸微垂,聲音宛若透過遙遠的記憶而來,「但卻沒有傷玉笛的這段記憶。」


    這張冷厲的麵孔上落下陰影,「隻記得玉笛說要與我決裂,再也不相見。」


    說到這個聞清音就來氣,他瞪向裴君珩,手腕一轉,手腕上鮮紅的劍穗殷紅的驚人,一捧鮮紅的血經過時間還未褪色。


    當時他說出這句話後裴君珩明明毫無反應,完全毫不在意,冰冷堅硬的就像是無法融化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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