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班的時候, 坐在行政部附近的發行部，有兩個人吵了起來。
是辦公室內前所未見的衝突。
畢竟, 大多數辦公室爭執, 都隱在暗處, 不見刀光劍影，隻見血的那種。
這樣敢於在辦公室裏直接吵架的, 的確很神奇。
許多悄悄偷看鞠靖的人, 也轉移陣線, 跑去看吵架的熱鬧。
吵起來的是發行總監王一曼和副總監鄭子夏。
據說是為《兵王》的發行而吵架, 兩個人都想搶這個項目的網絡平台發行工作，又各執己見不願合作。
一個想將電視機發行到大胖鵝平台, 一個想發行到愛果平台，不知道怎麽爭執爭執就變成了人身攻擊。
當鞠禮聽說吵架由頭是《兵王》的發行工作時, 立即來了興趣。
這似乎跟小秘書係統發放的任務【2艱巨的發行任務】有關。
不過, 等她想跑過去看熱鬧的使喚，人家早吵完了。
畢竟不是街頭大媽, 能吵一天……
這一天鞠禮按時下班，工作也準備拿回家做, 因為家人在等她。
挎上小包包離開辦公區時，轉頭見高薔還在埋頭工作, 鞠禮感到無比滿足——
看，是她，拯救了高薔，讓這個被其他部門嫌棄的人, 找到了自己的定位，擁有了996福報的幸福。
年輕人，實戰讓人成長，工作使人快樂，加油吧！
當鞠禮跨著輕快的步子，走出幾米遠後，高薔雙眼迷茫的抬起頭。
“……”她轉頭看了看身後窗外k11大廈的曼妙身姿，深吸一口氣，又恢複了埋頭工作的狀態。
一邊整理表格，根據鞠禮的需求調整和統計，她一邊想：
鞠秘書交給她的工作，全是她技能範圍內能駕馭的，讓她完全沒辦法推脫。
而且，她不過是在剛才走神兒發呆看了會兒手機，逛了會兒某寶，就沒能在下班前完成工作，導致需要加班——
鞠禮說了，要在今晚23點之前將完成的工作通過郵件方式提交。
她真是……一點不能偷懶。
這跟在ip采購部門時完全不同，之前可清閑多了……
以前這些工作，難道都是鞠秘書一個人完成的嗎？
這怎麽可能？
高薔苦悶的撓了撓頭，一邊工作，一邊感慨鞠秘書的可怕。
這個仿佛對自己的能力和狀態了若指掌的鞠禮，讓高薔入職占雲幾個月來，第一次避開了下班高峰期，品嚐了加班的滋味。
……
這邊高薔的狀態，鞠禮基本早就猜到了，一切盡在掌控。
從休息區接了弟弟出來，兩個人如朋友般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
不過，在許多人眼中看來，他們卻更像情侶——
畢竟兩人長的不太像，又關係很好的樣子，第一反應當然是情侶。
遂，四周盡是豔羨目光。
小秘書真是天命之女啊，工作能力強，又有這麽漂亮的男朋友。
劉婷盯著鞠禮和鞠靖的背影，直歎氣——
工作能力和漂亮男朋友，她有一個就行了，真的，她一點兒不貪。
淡然承受眾人羨慕目光，繞過前台櫃桌時，從另一邊走出一個人。
這人高高瘦瘦的，身材很好，細腰大i胸，款款婀娜。
打扮也很出眾，染成墨綠色的長發披肩，穿著時尚又盡顯身材。
雖然長相不算頂漂亮，卻勝在自信張揚，整體看來非常惹眼。
這人穿著長風衣，走路帶風，雙目炯炯，一看就是職場上事業心很強的人。
正是發行總監王一曼，跟發行副總監吵架的那個妹子。
氣場的確挺剽悍，像是很會吵架的人。
鞠禮打眼一看，就覺得這女人很了不得。
僅28歲就當上核心部門發行部的總監，果然非善類。
鞠靖也轉頭看了王一曼一眼，目光裏有打量。
王總監恰巧也瞟過來，看見陌生大帥哥，本能的降低了步速，目光流轉，剛吵架後帶著火氣的表情，都變得柔和了。
三人互相打量幾眼，十幾秒鍾內便擦肩而過。
各懷心思。
王一曼甚至還回了下頭，目光有些不善的上下掃過站在大帥哥身邊的鞠禮，嘴角扯出個有些輕蔑的弧度，這才昂著頭轉身走過。
走出辦公室感應門的鞠禮心裏卻在想著別的事兒。
新的二級任務涉及到的是《兵王》的發行工作，到時候免不了要跟王一曼接觸。
因為高層例會，王一曼沒有參加資格，她上麵還有個發行副總作為發行部的老大，參與會議。
所以鞠禮沒怎麽跟王一曼接觸過。
但發行部的發行工作，發行副總主要負責的是麵向電視台銷售電視劇。
而王一曼和鄭子夏等共3個發行副總監及總監們，才是向網絡平台銷售電視劇的。
當下一個照麵，她多看了王總監幾眼，便覺得對方的聰明和厲害都露在臉上，顯然是個非常不客氣的人。
抿著唇，尚不知道這個任務到底會如何展開的鞠禮，已然開始了有了一絲擔心。
走進電梯間，鞠禮心裏揣著事兒，便顯得有些魂不守舍。
直到鞠靖探前一步，伸長手臂按住電梯常開鍵，她才抬頭回神。
入目是穿了見鐵灰色改良中山裝外套的鍾老板，打眼身姿筆挺，氣勢逼人。
“老板~”鞠禮立即挺直了背脊，仰頭微笑招呼道。
鍾立言點了點頭，目光在她麵上掃了一圈兒，才轉向站在她身後的高大年輕帥哥。
洛紫薇已經在郵件裏詳細向他匯報過了，叫鞠靖，22歲，的的確確是鞠禮的弟弟。
貨真價實，親生的。
鞠靖也在打量鍾立言，見對方看過來，便挑唇如鞠禮般也給了個微笑。
鍾立言本來冷著臉，可瞟見對方笑容，便忍不住想起自己之前麵試鞠靖時說的話。
他抿著唇，神色複雜了下，隻沉著臉朝著對方點了點頭，然後便欲轉身背對二人站立。
卻聽鞠靖率先開口道：“謝謝鍾總~”
“……”鍾立言眉心抽了下。
他自認知道鞠靖在謝什麽，他向對方開放了a級合同簽約權限，這樣的看重，這樣的大方，理所當然要被感激。
可不知怎麽的，他莫名有種惱意。
電梯門合上，空氣瞬間有些凝固。
鞠禮挑眉轉頭看了弟弟一眼，她還不知道弟弟和鍾老板之間曾有過一次不歡而散的會麵，隻猜測弟弟是謝謝老板通過了洛紫薇申請簽約的流程。
轉臉又看看老板的背影，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老板怎麽不搭理弟弟呀？
雖然他很少言，但最近已經不會老是不搭理人了呀……
攥了攥拳頭，她開始有些焦灼，因為老板從頭到腳難以忽視的拒絕和排斥。
往日裏，她已經習慣了老板的淡漠。
可……卻在弟弟被冷漠以待時，突然覺得有些不好受。
正當她感到尷尬，心情愈來愈翻湧時，鍾立言終於回頭了。
他朝著鞠靖臉上盯了一眼，見對方表情溫和，眼神真誠，這才勉為其男的朝著對方點了下頭，算是禮貌回應。
視線收回時，在鞠禮臉上停留了幾秒，見她露出個如釋重負的神態，他這才抿著唇轉過身。
麵向著電梯門，鍾立言眉心緊鎖，盯著鐵門上自己模糊的影子，無聲的歎了口氣。
……
……
晚上回家，姐弟倆一起忙活了一頓很豐盛的晚宴。
吃到兩個肚皮都圓溜溜的，才滿足。
小沙發上看了會兒電視，又下樓在周圍散過步，欣賞過江海市夜景，再回到家後，才圍著小桌，一起看合同。
鞠禮對占雲足夠了解，一看合同就知道的確是a級合同——
這是經紀約中的次頂級。
s級合同是要真的大紅到足以跟簽約公司談條件後，釋放的平等合約，甚至地位優勢合約。
現在鞠靖是不可能簽到這樣的合約的，走到哪裏都簽不到。
兩個人反複對過合同，鞠禮又打電話給公司裏接觸比較多的法務小姐姐，谘詢了幾個疑惑項，最後確定這份合約沒問題。
平靜的夜晚，鞠禮捧著這份6年合約，轉頭問弟弟：
“你想好了嗎？”
鞠靖低頭沉默了好久，才抬頭對她說：
“我想試試。”
“不要考慮哪份工作更賺錢，專注考慮自己更想做什麽吧。”鞠禮聲音很溫和，有種撫慰人心的力量。
弟弟這些年走過來不容易，她希望他接下來的人生，能活的更自由。
“鞠禮，你喜歡你現在的工作嗎？”鞠靖避開了自己的話題，反而詢問起她來。
“我？我挺喜歡的啊，現在做的如魚得水。”她笑著自得到。
現在她連下屬都有一個了呢，好開心的。
剛剛高薔才將工作通過郵件方式發給她，她還沒來得及檢查。
“……”鞠靖盯著她的表情看了半晌，才似乎完全相信了她的話，進而笑道：
“那就好。”
在鍾老板那樣嚴格、那樣陰晴不定的人手下工作，一定很辛苦吧。
一定很難吧。
一定受了不少委屈、不少欺負吧？
要常常努力讓自己變得堅強，才不會被踐踏了尊嚴，才能堅持的下去吧？
她真的很厲害啊。
在鍾立言手下，居然能打開現在這樣的格局……鞠禮，真的很厲害啊！
懷著這樣的想法，鞠靖無限憐惜的望著鞠禮，直看的鞠禮心裏發毛，才收斂了目光，笑著道：
“我很想去試試做演員，發自內心的感興趣。”
鞠禮望著弟弟的表情也不似作偽，同樣放下心來。
姐弟倆相視而笑，又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即便是夜晚，對於他們來說，也仍是充電和努力的時間。
姐姐檢查過所有郵件，有的通過，有的打回修改或重做，隨即在網上找到一些關於愛果視頻平台的帖子，開始深入研究起來。
弟弟則在網上買了一些專業書籍，同時通知洛紫薇自己下了決定，願意簽約。
這一晚，溫馨的小屋裏時不時響起書籍翻動，和敲擊鍵盤的聲音。
忙碌中的鞠禮發現，還是弟弟在家的時候好。
過一會兒他會上來檢查下她有沒有熱水喝，還切水果給她吃。
幸福中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弟弟眼中，是曾被鍾老板壓榨欺負的小白菜。
……
……
隔日一大早，鞠靖就出發去見洛紫薇。
鞠禮要開車送一送，他笑著拒絕，一身運動服，拎著份合同模板，就走了。
看著弟弟的背影，鞠禮發現，這些日子以來，他身上也發生了許多許多變化。
不能說翻天覆地，但也令人欣喜。
他更開朗了，也更從容自信。
事業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如此的重要。
而現在，他終於又找回了可以竭力奮鬥的方向，步上了他更熱愛的路。
開車3公裏抵達香港廣場，停在公司提供的珍貴車位裏，鞠禮拎著自己裝了各種東西的lv買菜包，踩著小高跟鞋坐上電梯。
雖然並非每身行頭都價值不菲，但工作至今，她也拿著老板的黑卡，購置了好幾身時尚工作裝了。
今天要跟老板去見客戶，她專門打扮了下。
在電梯裏轉頭看見鏡中自己的身影時，她忍不住朝著自己微微笑了笑。
時光匆匆，催生著許多許多變化，無聲無息，潤澤了她原本平凡的生命。
出了電梯，在前台將提早訂好的早飯拎上，利落走向大辦公室，擺擺好，保溫處理後，再走向休息區為老板衝泡溫牛奶。
最近老板似乎不愛每天喝咖啡了，倒是對牛奶情有獨鍾。
在休息區，周玲然堵住了她，熱情的招呼後，便悄悄的跟她八卦起高薔其人。
“進采購部幾個月，從不主動向盧丹姐匯報，問一句答一句，交代一件事就幹一件事。”
“交代給她做的事情，她即便不會做，也從不問人。就自己默默埋頭瞎做，最後交的全是錯的。”
“部門總監看不上她，經理看不上她，大家都煩死她了。她好像也無所謂，大家不跟她說話，她就不說話。大家跟她說話，她就侃侃而談聊自己全家老小有多厲害……”
“鞠禮你怎麽把她要過去了？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兒嘛？”
鞠禮默默聽著，心裏忍不住慶幸，還好昨天她給高薔下達工作任務時，全選擇了覺得對方能做的事。
而且一個個的工作計劃，工作時長，工作方式和成果樣板等，全都詳細轉達，保證了高薔絕對不至於完全不會做和瞎做。
不然……可能真的會如盧丹一般，要給高薔收拾爛攤子。
鞠禮不記得是誰說過，世界上沒有不能用的員工，隻有不會用的領導。
這話絕對是雞湯，但她覺得自己已然隱約摸透如何用高薔這個人了。
跟周玲然又閑聊了兩句，鞠禮端著熱牛奶從休息區出來時，正好遇到鍾老板。
打過招呼，她跟著他走進他辦公室，開始一樣樣擺開早飯，並將牛奶推到他左手邊。
陽光明媚的早晨，剛到公司便有熱騰騰的早飯吃——
而且是絕對一周內不重樣的食物。
抬頭是低頭專注幫他布置杯碗的小秘書，牛奶般的皮膚，粉撲撲的麵頰，垂眸時長而卷的睫毛。
坐在電腦椅上後，他放鬆的舒展了下肩膀，輕輕呼出一口氣。
拿起筷子時，覺得內心很平靜。
鞠禮抬起頭時，便瞧見了他放鬆的表情，汲取了小小的成就感。
跟老板做了所有當日郵件預審匯報，和基礎工作預處理匯報後，她微笑著轉身出了大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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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薔已經到了公司，正坐在電腦前玩兒手機。
鞠禮習慣每天上班第一件事，是規劃今天要完成的工作任務，並做簡單的規劃。
當她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結束，抬起頭時，發現高薔仍在玩兒手機，仿佛個雕塑一樣。
她發現，高薔眼裏沒活，自己忙前忙後，高薔一點反應沒有。
既沒有想跟著她學東西，也沒有主動詢問有什麽事可以幫忙。
這種人一看就沒有經過社會的毒打。
如果沒有人去教去提點，混上三四年，空有學曆，工作能力和經驗遠遠落後於同齡人，心氣兒也散的差不多，如果又不能自省發奮，基本上也就廢了。
鞠禮將今天要做的任務，以郵件方式發放給高薔。
她已經做好準備，隻要對方問詢她，為什麽要做那些工作，她就趁機訓斥加點撥一番。
結果……高薔p都沒問，收到郵件就默默幹活了。
不給發放任務，就呆著。
給發放任務了，就幹。
好像也沒毛病，但……總覺得有點兒說不出來的不對勁。
鞠禮盯著高薔的背影望了一會兒，真是……讓人沒脾氣。
她讓高薔整理了許多關於愛果平台的信息收集，包括用戶畫像收集，付費模式整理，電視劇流量狀況、類型狀況等的分析等等許多文件。
鞠禮一份份仔細閱讀，一邊看一遍抱著專注力保溫杯猛灌水。
喝了無數杯熱水，跑了若幹次衛生間後，她對愛果視頻平台有了非常全麵立體的了解。
然後便開始了解市場上各個電視劇的售價狀況，搜集能搜到的所有電視劇銷售發行現狀。
又依靠自己做總裁秘書的便利，調取了公司內部的電視劇網絡平台銷售發行合同，一條條看合約條款，努力分析每一條中體現的甲方乙方需求。
整個一上午除了工作，就在為二級任務【2艱巨的發行任務】的解決做準備。
能了解多少了解多少，能學多少學多少。
午飯後，是鍾老板會參加的發行專項會議——
會議主要議題，就是《特種兵王》的發行工作。
時間是鞠禮安排的。
如果高薔足夠聰明，就會明白為什麽，鞠禮上午要那麽緊急的，讓她整理關於愛果平台和一些同發行工作相關的文件。
一切都是有規劃的。
……
當高薔終於完成了今天鞠禮交代的工作的二分之一，伸個懶腰準備睡個午覺時。
就見鞠禮抱著筆記本電腦，拿著許多提前準備了不知道做什麽用的文件，跟在鍾老板身後，表情淡然的穿過辦公區，慢慢隻剩一個筆挺的背影。
那文件上布滿了筆記，密密麻麻像高考生畫了滿屏重點的教科書。
……
當鞠禮跟在老板身後，踏入會議室大門時，就感覺到了空氣中看不見的刀光劍影。
四周彌漫著一股蕭殺之氣。
她睜著眼睛，好奇的左右環顧時，便見發行總監王一曼，和副總監鄭子夏，坐在長桌兩邊，皆麵色不善，眼神如刀。
他們誰都沒看對方，卻已然向對方掃射過好幾輪冷暴力了。
轉眸再看向鍾老板，卻見對方似完全感受不到會議室中氣場一般，表情淡然，穩坐如常。
她立即反省自己，瞧瞧，鍾老板這才是真正的大佬做派。
無論牛鬼蛇神各路小妖們怎麽鬥的飛起，他都高居穩坐——
震的住場，壓的住局，可以說是公司裏的真·鍾如來！
也因為是鍾老板在場的會議，鄭子夏和王一曼哪怕恨不得立即朝著對方猛開嘲諷，也都壓著情緒，忍了下來。
平時可以吵，但在老板麵前，必須展現專業和理智。
沒別的，就一個字：忍。
可忍了半場，到後半場聊到正題上時，王一曼還是和鄭子夏吵了起來。
“大胖鵝是當下視頻平台中，資金最厚，用戶流量來源最穩的平台，我們為什麽要舍最優選擇，去屈就愛果視頻？”王一曼眉頭一豎，說話時語速並不很快，但語氣卻很不客氣。
“用戶多就能代表什麽？幼兒園裏人還多呢，你是不是要把我們的電視劇投放到幼兒園去？”鄭子夏也不遑多讓，咄咄逼人道：
“任何內容的投放發行都要考慮的一點，就是要選擇合適的用戶。我做了用戶調查，愛果視頻平台的用戶構成，與我們做的《特種兵王》傾向用戶畫像完全一致。這個專業知識，你該不會是第一次聽吧？”
王一曼氣的渾身發抖，便欲開口駁斥。
鄭子夏見她一副還想反駁的樣子，張口準備搶先說點兒什麽堵住她的嘴。
結果，正此時，鍾立言伸手捏起桌上的杯子。
兩個人瞬間一驚，全都閉嘴瞠目，本能的向後閃了下。
然後才發現，老板就是舉杯喝水，並沒有準備潑他們倆，或者打他們倆。
尷尬過後，兩個人還是都閉了嘴。
剛才衝動了，氣急敗壞的忘記了在場還有可怕的老板。
鍾立言見兩個人都很自覺的閉了嘴，他準備喝完水摔掉的杯子保住了，又完整的、穩穩的落回了桌上。
眼神不善的掃過王一曼，王總監立即轉開視線，正襟危坐。
他又將這目光投向鄭子夏，鄭副總監立即屏息垂眸，噤若寒蟬。
“大胖鵝和愛果的報價分別是什麽？”鍾立言沉聲開口，打破了爭執過後的安靜空氣。
“……”
王一曼和鄭子夏都沉默了下，他們都還沒有得到報價。
害怕白跑一趟，他們甚至還沒開始全心投入到這個項目的發行工作中，現在的爭執，是想在工作前，搶到發行權。
王一曼張了張嘴，她想隨便開個口，假裝自己已經要到報價。
估一個差不多的數字，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但目光對上鍾立言那雙陰沉沉的黑眸，她又閉上了嘴。
她不敢哄騙老板。
隻怕公司裏，沒有人敢冒這樣的風險。
鍾立言突然冷笑一聲，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他才能壓下自己的火氣。
占雲怎麽也算的上國內數一數二的電視劇製作公司。
因為這樣的光環，外界都覺得，這棟樓裏工作的人，都是聰明絕頂的精英。
他也常常用‘聰明人’去期待這些人，卻常常如此失望。
在為這些雞毛蒜皮的眼前利益爭鬥不休時，他們虛張聲勢的樣子，真令人厭倦。
格局果然是個很珍貴的東西，不是每個人都有。
十億左右的項目，他們沒有為此奔走過，沒有認真做準備工作，就想靠吵架拿下這個項目的發行權。
這麽兒戲的邏輯，真是一個公司裏的精英人才，一個二三十歲的成年人，想的出來的？
“房豔，你的意見？”他黑著臉，看向發現副總房豔。
房豔轉眸想了想，才開口道：“我更傾向於，與大胖鵝平台合作。把更多的精力和資源，都服務於‘與大胖鵝談成合作’這個目標比較好。”
她的出發點，更傾向於‘利益’考量。
一家公司，不管售賣售賣產品，首要目標都是賺錢。
而大胖鵝在資金上，的確更充足，也更大方。
如果是普通項目，她會更願意拆分人力，同時與兩家平台接觸。
可《特種兵王》這個項目是年度大項目，她更傾向於集中人力和各種資源，去與大胖鵝談。
深入的，耐心的，舉發行部全力的，談一份大合同。
王一曼聽到副總房豔的話，唇角一挑，眉飛色舞的朝著對麵得意一瞟。
鄭子夏瞬間鎖死眉頭，無力的長歎一聲，無奈的閉上了眼。
鍾立言手指在桌上點了點，也開始思考最核心的發行傾向。
在定製發行策略前，發行方向，各類資源預算等，都是必須先確定的核心內容。
鞠禮見鍾老板陷入沉思，她抿了抿唇，看了看自己手邊放著的一疊文件。
這是她對三家大視頻平台，和關於發行收集的資料。
上麵寫下的文字，都是她研究過程中的分析結果。
係統既然會發放任務，讓她促進《兵王》成功發行至愛果視頻平台，就必然有其理由。
鞠禮根據自己查看的內容進行猜測，可能是因為愛果的用戶構成，的確更適合《兵王》。
可以在播出後，通過用戶投放的精準到位，將《兵王》的播放成績推至極限高度。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在於，愛果平台能不能出的起購買《特種兵王》這部劇的錢。
或者說，能不能開出高於大胖鵝平台的價格。
查過資料後，鞠禮雖然不敢給出肯定答案。
但，至少不是絕無可能。
遂，在她發現鍾老板結束思考，準備開口時，她率先開了口。
坐直身體，她捏了捏自己通讀過好幾遍的那些資料，自信的展開雙肩，微微抬頭，聲音清晰道：
“老板，我有不同於房總和王總的意見。”
話音方落，辦公室裏所有人都朝著鞠禮望了過來。
一道道目光有疑惑，有詫異，也有嘲諷和敵意。
鍾立言同樣朝她看過去，他目光如炬，在她臉上仔細打量。
掃過她表情，又沉沉探入她眸中，仿佛想看透她這堅定從容表情下，最真實的內心和想法。
下午江海市的陽光熾烈，會議室裏的氣氛卻有些凝滯，冷清。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12點更~
【小劇場】
電梯裏勉為其男回應了下鞠靖的鍾老板，回身後無聲的歎了口氣。
“……”他太難了！
……
【進入職場後，常常感慨，為什麽有的人可以這麽厲害？也常常感慨怎麽會有這麽多人這麽不專業？為什麽總監、副總，甚至是老板，會犯這麽奇怪的錯誤？
慢慢的，慢慢的，不得不承認，都是人類。
有時候，一個人看起來強到觸不可及，其實也許隻是某些特質上，比普通人高出一點點而已。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並不大，但天時地利人和，可能拉開的差距，卻是無限的。
於是，漸漸變得既不盲目苛責別人，也不會盲目崇拜別人了。】
……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勤奮彥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燕清決 2個；勤奮彥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何年 91瓶；pangxuyan 25瓶；唯顧 21瓶；透心涼、sure、冰月、她的習慣 20瓶；一點一點兒 17瓶；風楓、艾芮、jonquil-醬醬醬、xxxmpsi 10瓶；來日方長 8瓶；無關風月、薩莎、喵~小祺、aifei44 5瓶；厭世.、28591501 4瓶；九九如·雅、不成熟的女孩、21785478 3瓶；某條豬、快樂書蟲 2瓶；蘊卿、slove5566、賣麥賣萌、林00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是辦公室內前所未見的衝突。
畢竟, 大多數辦公室爭執, 都隱在暗處, 不見刀光劍影，隻見血的那種。
這樣敢於在辦公室裏直接吵架的, 的確很神奇。
許多悄悄偷看鞠靖的人, 也轉移陣線, 跑去看吵架的熱鬧。
吵起來的是發行總監王一曼和副總監鄭子夏。
據說是為《兵王》的發行而吵架, 兩個人都想搶這個項目的網絡平台發行工作，又各執己見不願合作。
一個想將電視機發行到大胖鵝平台, 一個想發行到愛果平台，不知道怎麽爭執爭執就變成了人身攻擊。
當鞠禮聽說吵架由頭是《兵王》的發行工作時, 立即來了興趣。
這似乎跟小秘書係統發放的任務【2艱巨的發行任務】有關。
不過, 等她想跑過去看熱鬧的使喚，人家早吵完了。
畢竟不是街頭大媽, 能吵一天……
這一天鞠禮按時下班，工作也準備拿回家做, 因為家人在等她。
挎上小包包離開辦公區時，轉頭見高薔還在埋頭工作, 鞠禮感到無比滿足——
看，是她，拯救了高薔，讓這個被其他部門嫌棄的人, 找到了自己的定位，擁有了996福報的幸福。
年輕人，實戰讓人成長，工作使人快樂，加油吧！
當鞠禮跨著輕快的步子，走出幾米遠後，高薔雙眼迷茫的抬起頭。
“……”她轉頭看了看身後窗外k11大廈的曼妙身姿，深吸一口氣，又恢複了埋頭工作的狀態。
一邊整理表格，根據鞠禮的需求調整和統計，她一邊想：
鞠秘書交給她的工作，全是她技能範圍內能駕馭的，讓她完全沒辦法推脫。
而且，她不過是在剛才走神兒發呆看了會兒手機，逛了會兒某寶，就沒能在下班前完成工作，導致需要加班——
鞠禮說了，要在今晚23點之前將完成的工作通過郵件方式提交。
她真是……一點不能偷懶。
這跟在ip采購部門時完全不同，之前可清閑多了……
以前這些工作，難道都是鞠秘書一個人完成的嗎？
這怎麽可能？
高薔苦悶的撓了撓頭，一邊工作，一邊感慨鞠秘書的可怕。
這個仿佛對自己的能力和狀態了若指掌的鞠禮，讓高薔入職占雲幾個月來，第一次避開了下班高峰期，品嚐了加班的滋味。
……
這邊高薔的狀態，鞠禮基本早就猜到了，一切盡在掌控。
從休息區接了弟弟出來，兩個人如朋友般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
不過，在許多人眼中看來，他們卻更像情侶——
畢竟兩人長的不太像，又關係很好的樣子，第一反應當然是情侶。
遂，四周盡是豔羨目光。
小秘書真是天命之女啊，工作能力強，又有這麽漂亮的男朋友。
劉婷盯著鞠禮和鞠靖的背影，直歎氣——
工作能力和漂亮男朋友，她有一個就行了，真的，她一點兒不貪。
淡然承受眾人羨慕目光，繞過前台櫃桌時，從另一邊走出一個人。
這人高高瘦瘦的，身材很好，細腰大i胸，款款婀娜。
打扮也很出眾，染成墨綠色的長發披肩，穿著時尚又盡顯身材。
雖然長相不算頂漂亮，卻勝在自信張揚，整體看來非常惹眼。
這人穿著長風衣，走路帶風，雙目炯炯，一看就是職場上事業心很強的人。
正是發行總監王一曼，跟發行副總監吵架的那個妹子。
氣場的確挺剽悍，像是很會吵架的人。
鞠禮打眼一看，就覺得這女人很了不得。
僅28歲就當上核心部門發行部的總監，果然非善類。
鞠靖也轉頭看了王一曼一眼，目光裏有打量。
王總監恰巧也瞟過來，看見陌生大帥哥，本能的降低了步速，目光流轉，剛吵架後帶著火氣的表情，都變得柔和了。
三人互相打量幾眼，十幾秒鍾內便擦肩而過。
各懷心思。
王一曼甚至還回了下頭，目光有些不善的上下掃過站在大帥哥身邊的鞠禮，嘴角扯出個有些輕蔑的弧度，這才昂著頭轉身走過。
走出辦公室感應門的鞠禮心裏卻在想著別的事兒。
新的二級任務涉及到的是《兵王》的發行工作，到時候免不了要跟王一曼接觸。
因為高層例會，王一曼沒有參加資格，她上麵還有個發行副總作為發行部的老大，參與會議。
所以鞠禮沒怎麽跟王一曼接觸過。
但發行部的發行工作，發行副總主要負責的是麵向電視台銷售電視劇。
而王一曼和鄭子夏等共3個發行副總監及總監們，才是向網絡平台銷售電視劇的。
當下一個照麵，她多看了王總監幾眼，便覺得對方的聰明和厲害都露在臉上，顯然是個非常不客氣的人。
抿著唇，尚不知道這個任務到底會如何展開的鞠禮，已然開始了有了一絲擔心。
走進電梯間，鞠禮心裏揣著事兒，便顯得有些魂不守舍。
直到鞠靖探前一步，伸長手臂按住電梯常開鍵，她才抬頭回神。
入目是穿了見鐵灰色改良中山裝外套的鍾老板，打眼身姿筆挺，氣勢逼人。
“老板~”鞠禮立即挺直了背脊，仰頭微笑招呼道。
鍾立言點了點頭，目光在她麵上掃了一圈兒，才轉向站在她身後的高大年輕帥哥。
洛紫薇已經在郵件裏詳細向他匯報過了，叫鞠靖，22歲，的的確確是鞠禮的弟弟。
貨真價實，親生的。
鞠靖也在打量鍾立言，見對方看過來，便挑唇如鞠禮般也給了個微笑。
鍾立言本來冷著臉，可瞟見對方笑容，便忍不住想起自己之前麵試鞠靖時說的話。
他抿著唇，神色複雜了下，隻沉著臉朝著對方點了點頭，然後便欲轉身背對二人站立。
卻聽鞠靖率先開口道：“謝謝鍾總~”
“……”鍾立言眉心抽了下。
他自認知道鞠靖在謝什麽，他向對方開放了a級合同簽約權限，這樣的看重，這樣的大方，理所當然要被感激。
可不知怎麽的，他莫名有種惱意。
電梯門合上，空氣瞬間有些凝固。
鞠禮挑眉轉頭看了弟弟一眼，她還不知道弟弟和鍾老板之間曾有過一次不歡而散的會麵，隻猜測弟弟是謝謝老板通過了洛紫薇申請簽約的流程。
轉臉又看看老板的背影，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老板怎麽不搭理弟弟呀？
雖然他很少言，但最近已經不會老是不搭理人了呀……
攥了攥拳頭，她開始有些焦灼，因為老板從頭到腳難以忽視的拒絕和排斥。
往日裏，她已經習慣了老板的淡漠。
可……卻在弟弟被冷漠以待時，突然覺得有些不好受。
正當她感到尷尬，心情愈來愈翻湧時，鍾立言終於回頭了。
他朝著鞠靖臉上盯了一眼，見對方表情溫和，眼神真誠，這才勉為其男的朝著對方點了下頭，算是禮貌回應。
視線收回時，在鞠禮臉上停留了幾秒，見她露出個如釋重負的神態，他這才抿著唇轉過身。
麵向著電梯門，鍾立言眉心緊鎖，盯著鐵門上自己模糊的影子，無聲的歎了口氣。
……
……
晚上回家，姐弟倆一起忙活了一頓很豐盛的晚宴。
吃到兩個肚皮都圓溜溜的，才滿足。
小沙發上看了會兒電視，又下樓在周圍散過步，欣賞過江海市夜景，再回到家後，才圍著小桌，一起看合同。
鞠禮對占雲足夠了解，一看合同就知道的確是a級合同——
這是經紀約中的次頂級。
s級合同是要真的大紅到足以跟簽約公司談條件後，釋放的平等合約，甚至地位優勢合約。
現在鞠靖是不可能簽到這樣的合約的，走到哪裏都簽不到。
兩個人反複對過合同，鞠禮又打電話給公司裏接觸比較多的法務小姐姐，谘詢了幾個疑惑項，最後確定這份合約沒問題。
平靜的夜晚，鞠禮捧著這份6年合約，轉頭問弟弟：
“你想好了嗎？”
鞠靖低頭沉默了好久，才抬頭對她說：
“我想試試。”
“不要考慮哪份工作更賺錢，專注考慮自己更想做什麽吧。”鞠禮聲音很溫和，有種撫慰人心的力量。
弟弟這些年走過來不容易，她希望他接下來的人生，能活的更自由。
“鞠禮，你喜歡你現在的工作嗎？”鞠靖避開了自己的話題，反而詢問起她來。
“我？我挺喜歡的啊，現在做的如魚得水。”她笑著自得到。
現在她連下屬都有一個了呢，好開心的。
剛剛高薔才將工作通過郵件方式發給她，她還沒來得及檢查。
“……”鞠靖盯著她的表情看了半晌，才似乎完全相信了她的話，進而笑道：
“那就好。”
在鍾老板那樣嚴格、那樣陰晴不定的人手下工作，一定很辛苦吧。
一定很難吧。
一定受了不少委屈、不少欺負吧？
要常常努力讓自己變得堅強，才不會被踐踏了尊嚴，才能堅持的下去吧？
她真的很厲害啊。
在鍾立言手下，居然能打開現在這樣的格局……鞠禮，真的很厲害啊！
懷著這樣的想法，鞠靖無限憐惜的望著鞠禮，直看的鞠禮心裏發毛，才收斂了目光，笑著道：
“我很想去試試做演員，發自內心的感興趣。”
鞠禮望著弟弟的表情也不似作偽，同樣放下心來。
姐弟倆相視而笑，又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即便是夜晚，對於他們來說，也仍是充電和努力的時間。
姐姐檢查過所有郵件，有的通過，有的打回修改或重做，隨即在網上找到一些關於愛果視頻平台的帖子，開始深入研究起來。
弟弟則在網上買了一些專業書籍，同時通知洛紫薇自己下了決定，願意簽約。
這一晚，溫馨的小屋裏時不時響起書籍翻動，和敲擊鍵盤的聲音。
忙碌中的鞠禮發現，還是弟弟在家的時候好。
過一會兒他會上來檢查下她有沒有熱水喝，還切水果給她吃。
幸福中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弟弟眼中，是曾被鍾老板壓榨欺負的小白菜。
……
……
隔日一大早，鞠靖就出發去見洛紫薇。
鞠禮要開車送一送，他笑著拒絕，一身運動服，拎著份合同模板，就走了。
看著弟弟的背影，鞠禮發現，這些日子以來，他身上也發生了許多許多變化。
不能說翻天覆地，但也令人欣喜。
他更開朗了，也更從容自信。
事業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如此的重要。
而現在，他終於又找回了可以竭力奮鬥的方向，步上了他更熱愛的路。
開車3公裏抵達香港廣場，停在公司提供的珍貴車位裏，鞠禮拎著自己裝了各種東西的lv買菜包，踩著小高跟鞋坐上電梯。
雖然並非每身行頭都價值不菲，但工作至今，她也拿著老板的黑卡，購置了好幾身時尚工作裝了。
今天要跟老板去見客戶，她專門打扮了下。
在電梯裏轉頭看見鏡中自己的身影時，她忍不住朝著自己微微笑了笑。
時光匆匆，催生著許多許多變化，無聲無息，潤澤了她原本平凡的生命。
出了電梯，在前台將提早訂好的早飯拎上，利落走向大辦公室，擺擺好，保溫處理後，再走向休息區為老板衝泡溫牛奶。
最近老板似乎不愛每天喝咖啡了，倒是對牛奶情有獨鍾。
在休息區，周玲然堵住了她，熱情的招呼後，便悄悄的跟她八卦起高薔其人。
“進采購部幾個月，從不主動向盧丹姐匯報，問一句答一句，交代一件事就幹一件事。”
“交代給她做的事情，她即便不會做，也從不問人。就自己默默埋頭瞎做，最後交的全是錯的。”
“部門總監看不上她，經理看不上她，大家都煩死她了。她好像也無所謂，大家不跟她說話，她就不說話。大家跟她說話，她就侃侃而談聊自己全家老小有多厲害……”
“鞠禮你怎麽把她要過去了？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兒嘛？”
鞠禮默默聽著，心裏忍不住慶幸，還好昨天她給高薔下達工作任務時，全選擇了覺得對方能做的事。
而且一個個的工作計劃，工作時長，工作方式和成果樣板等，全都詳細轉達，保證了高薔絕對不至於完全不會做和瞎做。
不然……可能真的會如盧丹一般，要給高薔收拾爛攤子。
鞠禮不記得是誰說過，世界上沒有不能用的員工，隻有不會用的領導。
這話絕對是雞湯，但她覺得自己已然隱約摸透如何用高薔這個人了。
跟周玲然又閑聊了兩句，鞠禮端著熱牛奶從休息區出來時，正好遇到鍾老板。
打過招呼，她跟著他走進他辦公室，開始一樣樣擺開早飯，並將牛奶推到他左手邊。
陽光明媚的早晨，剛到公司便有熱騰騰的早飯吃——
而且是絕對一周內不重樣的食物。
抬頭是低頭專注幫他布置杯碗的小秘書，牛奶般的皮膚，粉撲撲的麵頰，垂眸時長而卷的睫毛。
坐在電腦椅上後，他放鬆的舒展了下肩膀，輕輕呼出一口氣。
拿起筷子時，覺得內心很平靜。
鞠禮抬起頭時，便瞧見了他放鬆的表情，汲取了小小的成就感。
跟老板做了所有當日郵件預審匯報，和基礎工作預處理匯報後，她微笑著轉身出了大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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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薔已經到了公司，正坐在電腦前玩兒手機。
鞠禮習慣每天上班第一件事，是規劃今天要完成的工作任務，並做簡單的規劃。
當她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結束，抬起頭時，發現高薔仍在玩兒手機，仿佛個雕塑一樣。
她發現，高薔眼裏沒活，自己忙前忙後，高薔一點反應沒有。
既沒有想跟著她學東西，也沒有主動詢問有什麽事可以幫忙。
這種人一看就沒有經過社會的毒打。
如果沒有人去教去提點，混上三四年，空有學曆，工作能力和經驗遠遠落後於同齡人，心氣兒也散的差不多，如果又不能自省發奮，基本上也就廢了。
鞠禮將今天要做的任務，以郵件方式發放給高薔。
她已經做好準備，隻要對方問詢她，為什麽要做那些工作，她就趁機訓斥加點撥一番。
結果……高薔p都沒問，收到郵件就默默幹活了。
不給發放任務，就呆著。
給發放任務了，就幹。
好像也沒毛病，但……總覺得有點兒說不出來的不對勁。
鞠禮盯著高薔的背影望了一會兒，真是……讓人沒脾氣。
她讓高薔整理了許多關於愛果平台的信息收集，包括用戶畫像收集，付費模式整理，電視劇流量狀況、類型狀況等的分析等等許多文件。
鞠禮一份份仔細閱讀，一邊看一遍抱著專注力保溫杯猛灌水。
喝了無數杯熱水，跑了若幹次衛生間後，她對愛果視頻平台有了非常全麵立體的了解。
然後便開始了解市場上各個電視劇的售價狀況，搜集能搜到的所有電視劇銷售發行現狀。
又依靠自己做總裁秘書的便利，調取了公司內部的電視劇網絡平台銷售發行合同，一條條看合約條款，努力分析每一條中體現的甲方乙方需求。
整個一上午除了工作，就在為二級任務【2艱巨的發行任務】的解決做準備。
能了解多少了解多少，能學多少學多少。
午飯後，是鍾老板會參加的發行專項會議——
會議主要議題，就是《特種兵王》的發行工作。
時間是鞠禮安排的。
如果高薔足夠聰明，就會明白為什麽，鞠禮上午要那麽緊急的，讓她整理關於愛果平台和一些同發行工作相關的文件。
一切都是有規劃的。
……
當高薔終於完成了今天鞠禮交代的工作的二分之一，伸個懶腰準備睡個午覺時。
就見鞠禮抱著筆記本電腦，拿著許多提前準備了不知道做什麽用的文件，跟在鍾老板身後，表情淡然的穿過辦公區，慢慢隻剩一個筆挺的背影。
那文件上布滿了筆記，密密麻麻像高考生畫了滿屏重點的教科書。
……
當鞠禮跟在老板身後，踏入會議室大門時，就感覺到了空氣中看不見的刀光劍影。
四周彌漫著一股蕭殺之氣。
她睜著眼睛，好奇的左右環顧時，便見發行總監王一曼，和副總監鄭子夏，坐在長桌兩邊，皆麵色不善，眼神如刀。
他們誰都沒看對方，卻已然向對方掃射過好幾輪冷暴力了。
轉眸再看向鍾老板，卻見對方似完全感受不到會議室中氣場一般，表情淡然，穩坐如常。
她立即反省自己，瞧瞧，鍾老板這才是真正的大佬做派。
無論牛鬼蛇神各路小妖們怎麽鬥的飛起，他都高居穩坐——
震的住場，壓的住局，可以說是公司裏的真·鍾如來！
也因為是鍾老板在場的會議，鄭子夏和王一曼哪怕恨不得立即朝著對方猛開嘲諷，也都壓著情緒，忍了下來。
平時可以吵，但在老板麵前，必須展現專業和理智。
沒別的，就一個字：忍。
可忍了半場，到後半場聊到正題上時，王一曼還是和鄭子夏吵了起來。
“大胖鵝是當下視頻平台中，資金最厚，用戶流量來源最穩的平台，我們為什麽要舍最優選擇，去屈就愛果視頻？”王一曼眉頭一豎，說話時語速並不很快，但語氣卻很不客氣。
“用戶多就能代表什麽？幼兒園裏人還多呢，你是不是要把我們的電視劇投放到幼兒園去？”鄭子夏也不遑多讓，咄咄逼人道：
“任何內容的投放發行都要考慮的一點，就是要選擇合適的用戶。我做了用戶調查，愛果視頻平台的用戶構成，與我們做的《特種兵王》傾向用戶畫像完全一致。這個專業知識，你該不會是第一次聽吧？”
王一曼氣的渾身發抖，便欲開口駁斥。
鄭子夏見她一副還想反駁的樣子，張口準備搶先說點兒什麽堵住她的嘴。
結果，正此時，鍾立言伸手捏起桌上的杯子。
兩個人瞬間一驚，全都閉嘴瞠目，本能的向後閃了下。
然後才發現，老板就是舉杯喝水，並沒有準備潑他們倆，或者打他們倆。
尷尬過後，兩個人還是都閉了嘴。
剛才衝動了，氣急敗壞的忘記了在場還有可怕的老板。
鍾立言見兩個人都很自覺的閉了嘴，他準備喝完水摔掉的杯子保住了，又完整的、穩穩的落回了桌上。
眼神不善的掃過王一曼，王總監立即轉開視線，正襟危坐。
他又將這目光投向鄭子夏，鄭副總監立即屏息垂眸，噤若寒蟬。
“大胖鵝和愛果的報價分別是什麽？”鍾立言沉聲開口，打破了爭執過後的安靜空氣。
“……”
王一曼和鄭子夏都沉默了下，他們都還沒有得到報價。
害怕白跑一趟，他們甚至還沒開始全心投入到這個項目的發行工作中，現在的爭執，是想在工作前，搶到發行權。
王一曼張了張嘴，她想隨便開個口，假裝自己已經要到報價。
估一個差不多的數字，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但目光對上鍾立言那雙陰沉沉的黑眸，她又閉上了嘴。
她不敢哄騙老板。
隻怕公司裏，沒有人敢冒這樣的風險。
鍾立言突然冷笑一聲，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他才能壓下自己的火氣。
占雲怎麽也算的上國內數一數二的電視劇製作公司。
因為這樣的光環，外界都覺得，這棟樓裏工作的人，都是聰明絕頂的精英。
他也常常用‘聰明人’去期待這些人，卻常常如此失望。
在為這些雞毛蒜皮的眼前利益爭鬥不休時，他們虛張聲勢的樣子，真令人厭倦。
格局果然是個很珍貴的東西，不是每個人都有。
十億左右的項目，他們沒有為此奔走過，沒有認真做準備工作，就想靠吵架拿下這個項目的發行權。
這麽兒戲的邏輯，真是一個公司裏的精英人才，一個二三十歲的成年人，想的出來的？
“房豔，你的意見？”他黑著臉，看向發現副總房豔。
房豔轉眸想了想，才開口道：“我更傾向於，與大胖鵝平台合作。把更多的精力和資源，都服務於‘與大胖鵝談成合作’這個目標比較好。”
她的出發點，更傾向於‘利益’考量。
一家公司，不管售賣售賣產品，首要目標都是賺錢。
而大胖鵝在資金上，的確更充足，也更大方。
如果是普通項目，她會更願意拆分人力，同時與兩家平台接觸。
可《特種兵王》這個項目是年度大項目，她更傾向於集中人力和各種資源，去與大胖鵝談。
深入的，耐心的，舉發行部全力的，談一份大合同。
王一曼聽到副總房豔的話，唇角一挑，眉飛色舞的朝著對麵得意一瞟。
鄭子夏瞬間鎖死眉頭，無力的長歎一聲，無奈的閉上了眼。
鍾立言手指在桌上點了點，也開始思考最核心的發行傾向。
在定製發行策略前，發行方向，各類資源預算等，都是必須先確定的核心內容。
鞠禮見鍾老板陷入沉思，她抿了抿唇，看了看自己手邊放著的一疊文件。
這是她對三家大視頻平台，和關於發行收集的資料。
上麵寫下的文字，都是她研究過程中的分析結果。
係統既然會發放任務，讓她促進《兵王》成功發行至愛果視頻平台，就必然有其理由。
鞠禮根據自己查看的內容進行猜測，可能是因為愛果的用戶構成，的確更適合《兵王》。
可以在播出後，通過用戶投放的精準到位，將《兵王》的播放成績推至極限高度。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在於，愛果平台能不能出的起購買《特種兵王》這部劇的錢。
或者說，能不能開出高於大胖鵝平台的價格。
查過資料後，鞠禮雖然不敢給出肯定答案。
但，至少不是絕無可能。
遂，在她發現鍾老板結束思考，準備開口時，她率先開了口。
坐直身體，她捏了捏自己通讀過好幾遍的那些資料，自信的展開雙肩，微微抬頭，聲音清晰道：
“老板，我有不同於房總和王總的意見。”
話音方落，辦公室裏所有人都朝著鞠禮望了過來。
一道道目光有疑惑，有詫異，也有嘲諷和敵意。
鍾立言同樣朝她看過去，他目光如炬，在她臉上仔細打量。
掃過她表情，又沉沉探入她眸中，仿佛想看透她這堅定從容表情下，最真實的內心和想法。
下午江海市的陽光熾烈，會議室裏的氣氛卻有些凝滯，冷清。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12點更~
【小劇場】
電梯裏勉為其男回應了下鞠靖的鍾老板，回身後無聲的歎了口氣。
“……”他太難了！
……
【進入職場後，常常感慨，為什麽有的人可以這麽厲害？也常常感慨怎麽會有這麽多人這麽不專業？為什麽總監、副總，甚至是老板，會犯這麽奇怪的錯誤？
慢慢的，慢慢的，不得不承認，都是人類。
有時候，一個人看起來強到觸不可及，其實也許隻是某些特質上，比普通人高出一點點而已。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並不大，但天時地利人和，可能拉開的差距，卻是無限的。
於是，漸漸變得既不盲目苛責別人，也不會盲目崇拜別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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