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兮!”他聽見她的叫喊聲想要衝上去解釋,但是卻不知道究竟該解釋些什麽。


    馬仔帶著人追上來之後,形式發生了逆轉。


    秦南爵不再腹背受敵,很快就上了樓。


    腳步沉重的邁完了最後一節樓梯。


    不等他踹門,顧北城已經從裏麵將門打開,他手中拿著紗布,深色幾分疲憊,“她現在不想見你,你也聽到了,聽到你的聲音,她反射性的就想要逃……”


    想著花兮的慘狀,顧北城眼中泛著仇恨,“你當年做下那樣的事情竟然還能逍遙整整五年,我會讓你為曾經的事情付出代價。”


    秦南爵猛然朝他靠近,用手肘將人卡在門上,眉眼中流痞不再有的隻剩狠厲,如同撲食的猛虎,眼中嗜血:“她要是出了什麽事情,我弄死你!你那醃臢的心思,最好給我收好了!”


    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指責他,不過是為了掩藏他齷齪的心思。


    他秦南爵做錯了事情,他認。


    她要殺要刮,他眼皮都不會皺一下,可他顧北城是個什麽東西,碰什麽在這裏指責他?!


    “秦南爵,你該死!”顧北城眼睛赤紅,“她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這話無疑是在秦南爵的心口上刺了重重一劍,他此刻的腦海中甚至湧現出一種危險的念頭——殺了他。


    殺了他,就沒有人再阻礙他。


    如果他早點一點弄死他,今天花兮根本就不會變成這樣。


    隨後上來的馬仔看著秦南爵眼中的殺意,臉色頓時一變,從後麵死死的拖住他,“三爺,三爺冷靜。”


    “他是小嫂子的親人,你動了他,小嫂子那裏該怎麽交代。”


    馬仔知道花兮就是秦南爵的休止符,隻有她才能讓他冷靜下來。


    果然,花兮的名字一出,秦南爵眼中的殺意淡了些。


    他不能讓她再恨他了。


    “砰,砰——”臥室裏傳來撞擊牆麵的聲音。


    秦南爵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煞白。


    顧北城也是一震,然後急匆匆的甩開他的手衝了進去,“兮兮不要傷害自己,你聽我說,這裏很安全,沒有人能傷害你……”


    “你睜開眼睛看看,臥室小舅舅啊,兮兮不是說過最相信小舅舅嗎?”


    顧北城像是哄孩子一樣的輕聲安撫著,“不要撞牆……兮兮不是說過自己很堅強,任何磨難都可以走過去。”


    秦南爵在門口聽著,整個人像是一塊被釘住的鐵板,神情僵硬。


    馬仔隻看著都覺得心裏堵得慌,“三爺咱們要不先回……”


    “三爺!”馬仔話沒說完,就發出一聲驚叫。


    他看見那鐵骨錚錚大殺四方的男人,竟然像是失去魂魄一般倒了下去


    馬仔想要扶他起來,卻被秦南爵揮手打開,“你去……看看她的情況……”


    他的嗓音幹涸的不像話。


    馬仔踏進這扇門之前已經給自己做了足夠的思想準備,但是當他真的看到裏麵的情況後,還是忍不住呼吸一滯。


    臥室內淩亂不堪,地上滿是破碎的玻璃片,地板上嫣紅的血刺人眼球。


    那血不是流淌出來的,而像是被什麽東西劃出來的。


    角落裏披頭散發的縮著一個弱小的身影,她的指尖陷入胳膊,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


    手臂被她抓的血肉模糊,血沾滿了長裙。


    馬仔被眼前這一幕駭住,他完全不能將眼前這個自殘的女人與他那個鮮活的小嫂子當成一個人。


    當一個人太過痛苦的時候,總是會無意識的傷害自己的身體,試圖以身體的疼痛來緩解心裏的痛,醫學上叫它——應激性障礙。


    有些傷痛或許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減弱,但當有人將它重新揭開的時候,所造成的傷害或許比之第一次原生傷害還要重。


    五年前的那場意外,她失去了一切,那時也許她還可以安慰自己說沒關係,上天給她生命不能承受之重,隻是一場考驗。


    可如今,她陰差陽錯的愛上了當年摧毀她一切的禍首,她又該如何自我寬慰?


    無數個午夜夢回,她哭著從夢中醒來,她發誓這輩子要讓當年的那個人繩之以法……


    可那個人是秦南爵。


    不知不覺中將她的心偷走的秦南爵……


    那個她的母親,她幸福的生活一並帶離的秦南爵。


    馬仔看著她,似乎看到了一隻嬌豔的玫瑰正在慢慢的枯萎,根部已經衰亡。


    他感受到她的痛,卻無法感同身受,因為這世界上本就沒有感同身受一回事兒,針紮不到誰身上,誰就不可能感到痛。


    “小嫂……”


    馬仔試圖跟她對話,但是卻被顧北城打斷,“這裏不需要你,出去。”


    馬仔沉聲開口:“我來看看小嫂子的情況。”


    “不需要。”顧北城防備的攔著他,“從今以後兮兮跟秦南爵再無關係,如果真的要有那也是受害者和施暴人的關係!”


    馬仔眼神微變,“你什麽意思?”


    什麽叫做受害者和施暴人?


    難道他還準備將這件事情捅到法院不成?


    “什麽意思?”顧北城冷冷一笑,“回去告訴秦南爵,讓他等著把牢底坐穿!”


    “顧北城如果不是你根本就搞不出這麽多事情,小嫂子是你外甥女,你讓她再經曆一次當年的痛苦,你的心腸是黑的嗎?!”馬仔怒不可遏。


    他的質問讓顧北城一怔,看著花兮現在的模樣,他或許在某一個瞬間後悔過,但……


    相比於讓花兮就這樣跟了秦南爵,他寧願狠心一點。


    想到這裏秦南爵冷冷譏誚,“我心腸黑?難道是我逼他秦南爵做了豬狗不如的事情。”


    “你!”


    “這裏不歡迎你們,如果你想要再給秦南爵再多加一條私闖民宅的罪,大可以試一試。”


    “馬仔,我們走。”門外傳來秦南爵寡淡的聲音。


    馬仔狠狠的甩了下手,離開。


    車上,馬仔想起剛才顧北城的態度還是有些激動和不甘,“三爺你放心,我回去就找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小嫂子給你帶回來。”


    秦南爵目光陰鷙的看著窗外,“不行。”


    馬仔驚詫,“為什麽?”


    秦南爵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道:“待在顧北城身邊,或許能讓她快點走出來。”


    即使不願意承認,秦南爵也不得不正視一個問題,花兮的內心深處其實對顧北城有著深深的依賴和信任,當年她受難之後將她拉出火海的第一個人,會在她的心裏埋下可靠的種子。


    這也是花兮為什麽在得知真相後大受打擊之後,第一時間就聯係顧北城的原因。


    馬仔擰了擰眉,不甘:“難道就這樣任由他囂張下去?那小子可是準備起訴你。”


    起訴他?


    秦南爵目光一暗,“隨他去。”


    “三爺!”


    “去把那個叫林思婷的找過來。”秦南爵說道。


    馬仔不明所以,“這個時候不應該把花城宇找來?”


    提到花城宇的名字,秦南爵下意識的就想到了他與花兮那個沒能出生的孩子,嗓音有些幹涸,“不用了……”


    這個時候把花城宇找來有害無益,隻會讓花兮更加的痛苦。


    顧北城寸步不離的守在房間裏,生怕她傷到自己。


    在秦南爵走後不久,花兮就發起了高燒,巨大的心理負擔,讓她這場高燒來勢洶洶。


    顧老太爺看著他整天圍著花兮轉,耐心很快用盡,“你準備守到什麽時候?!我早就說過不讓你跟這個掃把星挨得太近,你什麽時候能聽進去!這整天不是撞牆就是割手腕,哪天人死在家裏,你晦不晦氣。”


    “夠了!”顧北城怒吼一聲,“就是你這種自私的想法,我姐才會年紀輕輕的就死了,兮兮是她唯一的女兒,你難道想她死不瞑目嗎?!”


    麵對顧北城的質問,顧老太爺心虛,卻不肯服軟,“當年要不是她執意嫁給花國道那個窮小子,會落到那步田地?”


    顧北城冷笑一聲,“就因為姐姐沒有聽從你的安排,為你的利益嫁人,你就跟她斷絕關係,死都沒讓她再進家門?!”


    “顧北城!”顧老太爺怒不可遏,氣得發抖,“你要為了這個小賤種跟我翻臉不成?我把你養這麽大,是為了讓你跟我作對?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顧北城望著他,“五年前我就說過,誰都不能動她,否則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顧北城,你想要威脅我不成?!”顧老先生滿臉的不可置信。


    顧北城默然無視,“我不想走到不可挽回的一步,但是也請您不要逼我,不然……”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完,但想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清楚。


    顧老先生看著他上樓的背影,氣的將拐杖敲的“砰砰”響。


    上了樓之後的顧北城按壓著腰腹部的傷口,疼的他直皺眉,傷口剛縫合一周,還在恢複期,當時不顧醫生的反對堅持出院,現在想必是又裂開了。


    打開門走進去,想要看一下她的情況,但是還沒有來得及靠近,花兮就像是受了驚嚇一樣,一下子從床上爬起來縮到了牆角。


    顧北城看著她恐懼的模樣,眼底閃過憐惜,“兮兮是我……我是小舅舅……我會保護你,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花兮緊緊地貼著牆,完全聽不進去他的話,雙臂抱著頭,將自己蜷縮成一團,似乎這樣才能讓她感到安全。


    顧北城喉嚨發幹,給她倒了一杯水,遞到她身前,“兮兮,喝點水吧。”


    花兮很久很久才抬起頭來,先是看著他手裏的水,然後目光又漸漸地移到了他的臉上。


    顧北城露出溫潤的笑容,一如五年前,“兮兮,你發燒了,需要多喝水補充水分……”


    手掌嚐試性的摸向她的頭頂,“兮兮,忘了嗎?我是小舅舅啊……來,把水喝了。”


    花兮睜著眼睛望著他,目光有些渙散,似乎是在回想什麽。


    半晌似乎是認出他了,這才慢慢的接過了水杯。


    顧北城看著她的動作,提到嗓子眼的心這才慢慢的落了下去。


    喝完水後,她似乎清醒了一些,疲憊的靠在牆上,半眯著眼睛,聲音像是破鑼,“小舅舅,幫我把思婷叫來吧……”


    “叫她來幹什麽?”


    “小舅舅,把思婷叫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自己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顧北城狠狠的握了握拳,點頭:“好,你躺到床上,我馬上去聯係她。”


    花兮張開眼睛,掙紮著站起身體,但是由於蹲的久了腿已經麻了,一個踉蹌差一點摔倒在地上。


    顧北城想要去扶她,卻被她不經意的躲開。


    顧北城看著自己僵直在空中的手,眼神變了變。


    目光逡巡在她的臉上,看到她臉上幹涸的血跡,轉身去向洗手間拿了塊濕毛巾出來,“兮兮,我給你擦擦臉,好嗎?”


    花兮盯著他的手,一動不動,連眼神都沒有轉動。


    顧北城見此心中閃過微痛,語氣更加的輕柔:“兮兮,這裏沒有人會傷害你,我是小舅舅啊……”


    她的瞳孔遊離,好像什麽東西都進不到她的眼中。


    就在顧北城以為她不會再說話的時候,她幹涸的嗓音悶悶的又說了一句:“思婷呢?”


    這是花兮發病以來,第一次再三強調想要見某一個人,顧北城澀澀問道:“你很想見她?為什麽?”


    “想。”她回答了第一個問題,卻沒有再回答第二個。


    顧北城見此,知道她在有意回避,沒有再強求。


    他現在不可能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拿出手機在陽台把電話打了出去。


    林思婷接到電話的後沒有做絲毫的猶豫就答應下來。


    掛斷電話的林思婷看著十分鍾前出現在她家裏的秦南爵,很慫的問了一句:“三爺,你跟兮兮出什麽事情了?”


    秦南爵按壓著脹痛的眉心,滿身疲憊,隻說了一句話:“去了之後,幫我好好照顧她……”


    林思婷一臉狐疑的看著他,心下極度好奇,卻不敢一再追問。


    林思婷半個小時後到了顧宅,下了車她就直直的往裏麵跑。


    一開始因為太著急沒有在意,但是當她到了客廳之後,漸漸的就放慢了腳步,不解的向四周看了看,竟然一個人都沒有看到。


    如果說門衛不攔她,是因為顧北城的吩咐,但這偌大的顧宅裏麵沒有一個傭人,這怎麽看都不合常理。


    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樓梯口便出現一道人影。


    林思婷下意識的抬頭去看,看到顧北城手中拿著一個小碗,像是剛剛給誰喂完飯的模樣。


    “她在裏麵。”顧北城指著二樓的臥室說道。


    林思婷擰了擰眉,覺得似乎情況要比她想象的要嚴重的多。


    走廊內悄無聲息,林思婷不自覺就放輕了腳步。


    推開臥室的門,裏麵燈光亮的刺眼,窗簾卻緊緊的拉上,地麵似乎是剛剛清理過,可牆上還殘存著沒有來得及收拾的血跡。


    林思婷不敢相信這裏麵住的人會是花兮。


    她頓住腳步不知道該怎麽做。


    床很大哦,可她卻蜷縮在一角,即使閉著眼睛手指也死死的攥著被子。


    “她剛睡下,每天能睡兩個小時就不錯了……”顧北城輕聲在她的背後說道。


    林思婷看著花兮額頭上的傷,嗓子一片發幹,“她……怎麽會變成這樣?”


    她跟花兮認識是在三年前,那時的花兮剛剛走出曾經的夢魘,雖然沒有現在的鮮活,卻也隻是有些安靜而已。


    如今怎麽一轉眼就變成了這樣?


    林思婷的問題讓顧北城的眼睛染上了赤紅,從牙縫裏迸出那個名字,“這一切都拜秦南爵所賜。”


    “秦總他……”


    “以後不要在兮兮麵前提起這個名字。”顧北城顯然不願意跟她多說。


    林思婷聞言,目光轉而看向躺在床上的花兮,坐在床邊,準備等她醒過來。


    顧北城想要阻止她的時候已經晚了,花兮在感到有人靠近自己的時候,猛地一下子就將眼睛睜開。


    林思婷沒有想到自己一個再正常不過的舉動會引起她這麽大的反應,嘴巴動了動,試探性的喊了一句:“兮兮……”


    花兮會在第一時間睜開眼睛,完全是反射性的舉動,眼睛在短時間內還沒有聚焦,數秒之後,這才看清楚坐在床邊的人是誰,眼眸晃動了下。


    花兮掙紮著起身,林思婷急忙去扶她,在手碰到她的胳膊的時候狠狠吃了一驚,短短幾天沒見,她身上已經沒有二兩肉瘦骨嶙峋。


    林思婷急急忙忙將她打量了一遍,發現一個令她難過的事實,花兮的臉現在尖的不像樣,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頭頂竟然還生出了幾根刺眼的白發。


    像是有什麽東西死死的堵在了嗓子眼,眼眶倏地一下子便紅了起來,“兮兮……”


    詢問的話到了嘴邊,又生生的咽了下去,吐出口的是,“兮兮你都這麽瘦了,怎麽還減肥,要我怎麽活?”


    往日裏調侃的話,並沒有起到活躍氣氛的效果。


    玩笑的話語更加襯托出如今的悲涼,花兮看著她,沙啞道:“……我沒事。”


    沒事?


    有事的人,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我沒事。


    明明心裏的苦已經能將自己淹沒,卻還是要雲淡風輕的對人說:我沒事。


    林思婷的眼淚再也抑製不住的流下來,“你個傻子,有什麽事情想不開的,為什麽要這麽折磨自己?”


    花兮想要衝她笑笑,但是嘴角剛剛扯上去卻又不自覺的耷拉下來。


    一個人當假笑都做不到的時候,該是多麽悲哀。


    林思婷抹了一把眼淚,聲音輕顫,“兮兮……”


    花兮衝她伸出手臂,“思婷,抱抱我好嗎?”


    一句話,讓林思婷剛剛止住的淚水再一次決堤,猛地傾身上前將她抱在懷中。


    花兮將下巴壓在她的肩頭,懷抱被充滿,冰冷的身體似乎回暖了一些。


    林思婷什麽話都沒說,就那樣緊緊地抱著她。


    好友的擁抱讓花兮找回了一些神誌,她哽咽著,“思婷,小宇呢?他還好嗎?”


    女人本弱,為母則強。


    即使那不是她的親生孩子,但卻給了她數年的溫暖,她早已經將他視如己出。


    她的話讓林思婷心下一喜,她還關心孩子就說明她還有牽掛,而有牽掛的人便不會一條路走到黑。


    林思婷握著她的手,紅著眼睛看她,“兮兮,小宇在學校很好,你……要不要見見他?”


    她以為花兮提起花城宇是想要見見他,卻沒想到花兮卻搖了搖頭,“不用……”


    她知道那孩子很好……就行了。


    林思婷揣摩她話裏的意思,如果真的關心花城宇為什麽不見?


    如果不關心,為什麽還惦記著詢問?


    “兮兮,你……”


    在林思婷說話的同時,臥室的門打開,門口傳來腳步聲。


    花兮就像是受到什麽驚嚇似的,在林思婷沒有任何反應的時候,一下子從床上彈起,跳到床下蜷縮在牆角。


    她的這一反應完全不在林思婷的預料之內,林思婷當即驚呼一聲:“兮兮。”


    顧北城聽經動靜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看到出現在門口的護士似乎明白了什麽,怒吼一聲:“不長記性嗎?進門叮囑你們幾次要敲門?!”


    女護士被他的疾言厲色嚇得不輕,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林思婷這時候才明白花兮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她是在——恐懼。


    對未知的聲音和人,來自心底的恐懼。


    林思婷沒有想到花兮的病情會嚴重到這種程度,上前抱著她,一遍遍輕哄著,“沒事的兮兮,我是思婷啊,不會有人傷害你……”


    顧北城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強製冷靜,壓低聲音對著女護士說了一句:“出去。”


    臥室裏的燈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都開著,甚至在她強烈的要求下,顧北城找人多安了幾個燈。


    為的就是減少她的恐懼。


    讓她不會產生還身在那個漆黑小巷中的錯覺。


    “兮兮,地上涼,咱們去床上好不好?”


    門被再一次闔上,花兮的神經這才慢慢的鎮定下來。


    再一次回床上,林思婷發現被子上有一小片血跡,她猛地去看花兮,一眼就看到了花兮破碎的指尖。


    都說十指連心,可她的手指已經血肉模糊,她卻感受不到絲毫的疼。


    林思婷握著她的掌心,咬住了唇。


    花兮漆黑的瞳孔見不到任何的光亮,“思婷,我很害怕……我拚命的掙紮,他就綁住我的手……我求他,求他不要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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