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哥還是山哥,沒有變心,也沒有被鬼上身,雖然打算瞞著大家獨自承擔風險的做法並不明智,但還是那個熱血而忠誠的漢子。


    也不枉自己在南雲麵前為他極力辯護。


    所長也放下心來,吩咐為萬山鬆綁,換了語重心長的語氣說,“你這孩子,雖然你出發點是好的,我還是得批評你,你有沒有為小南想過,她被你蒙在鼓裏,心裏該有多難過?”


    “我怎麽可能不為她想。”萬山說,“相比難過,她的安全更加重要。”


    “回雲南就一定安全嗎?”所長說,“黑子如果真想要她的命,難道不會去追她或者買通別人去追她嗎?”


    “這個問題我已經考慮過了。”萬山說,“黑子現在已經自身難保,南雲又不是大張旗鼓的走,他不可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哈爾濱到昆明的飛機隻需要五個小時,等他知道的時候,南雲已經到家了,他有多大的能耐,能追到版納去找南雲的麻煩?


    退一萬步講,即便他真的找過去,不正好暴露出自己的目標嗎,我已經和支隊長聯係過了,他會派人暗中保護南雲,也會密切關注黑子的動向,黑子雖然常去那邊,但絕不會像在本地一樣如魚得水,抓捕起來會更加容易。


    至於他買通的殺手,也不過是些地頭蛇,在本地橫行霸道耍陰鬥狠可以,哪一個敢冒險跨越大半個版圖去殺人,即便他們真敢,我也不是毫無防備,我有一個戰友正在動身往這邊來,到時候他會暗中護送南雲回家。”


    萬山一條一條分析完,大夥無不震驚,原以為他是一時衝動,沒想到他早就想好了萬全之策。


    果然是山哥,從不打沒準備的仗。


    “可是山哥,既然你能計劃的如此周全,就不能想個不讓嫂子走的辦法嗎,我們舍不得她走,也不忍心看她帶著怨恨走。”馮浩說。


    “耗子說的對。”所長沉吟道,“你考慮的確實周全,可是咱們所裏這麽多人,難道就保證不了小南的安全嗎,何苦讓她傷心離去,千裏萬裏的,真有什麽事你趕都趕不到。”


    “是啊山哥,咱們再想想辦法,讓嫂子留下吧,大不了我們每天輪換班陪著嫂子,直到抓住黑子為止。”小常也幫著勸。


    “山哥,別讓嫂子走,我們能保護好她。”大夥都跟著勸阻。


    萬山的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掠過,看到大家都這麽熱心地為他和南雲著想,感到非常安慰,但他不能因此而改變主意,他心裏還藏著一個非這樣做不可的秘密。


    “兄弟們的心意我都明白,你們先出去吧,我和所長單獨說幾句話。”他說道。


    “山哥,我們是一個集體,有什麽事是所長能知道我們不能知道的,你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不好嗎?”馮浩想留下來聽他怎麽說。


    “不行。”萬山果斷拒絕了他,說,“是兄弟就不要讓我為難。”


    馮浩不情願地撇撇嘴,“好吧,那我們先去幹活。”


    “去吧!”萬山說,“拜托各位,剛才的談話務必為我保密,不能往外透露半個字,尤其是對南雲,一定要守口如瓶。”


    “知道了。”


    “知道了。”


    大夥答應著離開了審訊室。


    門關上,屋裏就剩萬山和所長。


    “你要和我說什麽?”所長問。


    萬山起身反鎖了門,拿出手機,打開一段視頻給所長看。


    所長從審訊室出來,什麽也沒說,隻是交待所有人要保守秘密,不許對南雲透露任何口風。


    很顯然,所長已經默認了讓南雲回家的事。


    大夥也沒辦法,隻能各自做好自己的工作,對這件事緘口不言。


    南雲在陳嬌嬌家住了一天,眼看著天將黃昏,萬山還沒有來找她,心都涼透了,更加確定了要回雲南的決心。


    以她的個性,換作別的時候,昨天晚上就連夜走了,隻是現在肚子裏多了一個小人兒,才給了她短暫的羈絆和猶豫的時間。


    但是要想她像別的女人一樣為了孩子委屈求全,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寧願獨自生養,也不會向誰低頭。


    她也完全有能力自己撫養孩子。


    至於萬山,隻要她踏上西雙版納的土地,他這輩子休想再見到她,更不要說孩子。


    陳嬌嬌看南雲一整天都沒怎麽說話,以為她在傷心難過,晚飯特意給她做了好多好吃的,安慰她說,“你別急,山哥一定會來接你的,也許是有什麽事忙住了,等馮浩晚上回來,問問就知道了。”


    南雲說,“我沒有急,也不需要他來接我,更不會為此長時間的難過,我又不是離了他不能活。”


    “對對對,你說的對,所以咱不要胡思亂想,多吃點,別餓著孩子。”陳嬌嬌順著她的話說。


    南雲笑起來,“他現在就一粒黃豆大小。”


    “那也不能餓著,你多吃點,他很快就長大了。”陳嬌嬌笑著說,“說實話,我還真的想象不出來你大肚子的樣子。”


    “回頭我給你發照片。”南雲說。


    “發照片幹嘛,這麽近,我想看你隨時就能去。”陳嬌嬌說。


    南雲放下筷子說,“我要回老家了。”


    “你說啥?”陳嬌嬌大吃一驚,“你回老家幹啥,兩口子哪有不鬧矛盾的,過兩天氣消了,說開了,啥事沒有,你家那麽遠,你可不能任性,小心顛著孩子。”


    南雲笑著搖搖頭,“你還不夠懂我。”


    “……”陳嬌嬌頓了一下,說,“咱倆接觸時間短,我是不太了解你,可我了解山哥呀,他不是那種人,真的。”


    “別勸我。”南雲說,“兩個人的事情,隻能兩個人解決,別人說再多也沒用。”


    陳嬌嬌歎口氣,沒再說下去,給馮浩打電話,說了南雲要走的事,讓馮浩下班無論如何也要把萬山帶來給南雲陪罪。


    沒想到馮浩那邊來了一句,“山哥沒在所裏,去護林房看葉婷了。”


    他嗓門大,陳嬌嬌想捂話筒已經來不及,南雲在旁邊聽得真真切切。


    “那什麽,你別聽馮浩瞎咧咧……”陳嬌嬌忙掛了電話,訕訕地說。


    南雲聳聳肩,淡淡一笑,什麽也沒說。


    陳嬌嬌恨馮浩恨得咬牙。


    兩人吃完飯,坐著看電視,南風的電話來了。


    “姐,我明天上午出發去接你。”


    南雲從昨天到現在,一滴淚沒掉,聽到妹妹的聲音,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哽著嗓子說了一個字,“好!”


    南風在那邊一愣,“你這回怎麽這麽好說話?”


    “沒什麽,想你了。”南雲說。


    “不對,你聲音不對,是不是哭了?”南風敏銳地覺察到姐姐的異樣。


    “沒有,就是想你了。”南雲重複道。


    “少騙我,是不是姓萬的欺負你了?”南風提高了嗓門。


    “別瞎猜,來了再說。”南雲也懶得解釋。


    “肯定是這樣,姐,你等著,我去了非剝了他的皮!”南風氣憤地喊。


    南雲默默掛了電話。


    南風這邊再也坐不住,恨不得能包個飛機飛去東北。


    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就拉著行李趕往機場。


    她比南雲的行程順利,到昆明就趕上了上午的航班,隻需要五個多小時,就能抵達哈爾濱。


    唯一不爽的,是沒買到靠窗的位置。


    不管是坐車還是坐飛機,她都喜歡靠窗坐,看各樣的風景從眼前飛快掠過,她喜歡極限速度帶來的刺激。


    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個男人,正側著身子看向窗外,南風走過去,直截了當地問他,“這位先生,你願意和我換個位子嗎?”


    男人慢慢轉過身,一張劍眉星眸的俊顏映入南風眼簾。


    男人上上下下慢慢悠悠把南風看了個遍,眉峰一挑,說,“除非你告訴我你的名字。”


    南風哈一聲笑了,爽快道,“我叫南風。”


    “是‘今日南風來,吹亂庭前竹’的南風嗎?”男人問。


    “是‘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的南風。”南風說。


    “巧了,我就叫西洲。”男人食指的指背摩挲著下巴,饒有興趣地說。


    “百家姓有姓‘西’的嗎?”南風問。


    “當然,東西南北都有。”男人肯定地說。


    “那好,西洲先生,你願意和我換位置嗎?”


    “不勝榮幸。”西洲先生笑著起身。


    南風感到一種壓迫感。


    這種壓迫感,她在萬山那裏體會過,是高大強壯的男人與生俱來的氣場,不容任何人忽視。


    南風皺皺眉,因著對萬山的怨恨,對西洲先生剛剛生出的好感瞬間煙消雲散。


    “算了,我不換了!”她拉下臉,坐回自己的位子,迅速戴上眼罩,抱著手臂假睡,不再理會西洲先生。


    西洲先生一頭霧水,半晌,搖頭一笑,坐回去繼續看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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