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南雲用力清了下嗓子。


    馮浩從背後一把拽住萬山的腰帶。


    “宗哥,你輕點,疼。”南雲柳眉緊蹙。


    胡光宗一愣,鬆開了手。


    “弄疼你了?”


    “嗯!”南雲點頭。


    “怪我。”胡光宗輕撫她肩頭,“我就是聽到你和我同姓,一時激動。”


    “是挺巧的,應該早聽你的,交換一下身份證。”南雲笑著問他,“現在換不晚吧?”


    “當然。”胡光宗說,“如果你願意的話。”


    “剛才我怕你是壞人。”南雲坦率說。


    “現在呢?”


    “現在不了。”南雲篤定地說,“我們姓胡的,都是好人!”


    胡光宗哈哈大笑,很自然地在南雲鼻尖刮了一下,“調皮!”


    萬山聲色不動,瞳孔卻在收縮。


    該死的笑麵虎,他居然刮她鼻子!


    老子認識她這麽久都沒刮過!


    日!


    南雲借著拿包躲開胡光宗,取出身份證遞給他。


    胡光宗伸手要接,南雲又縮回去,狡黠地眨著眼睛,“你的給我,不許耍賴。”


    胡光宗仿佛癡了,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眼睛,當真取出身份證遞了過去。


    南雲接過身份證,正反兩麵都認真看了一遍,驚訝道,“你元旦節過生日啊?”


    胡光宗沒有回應,南雲的身份證啪嗒一聲從他手裏掉在地上。


    南雲一愣,和萬山馮浩對視一眼,又很快挪開,彎腰撿起身份證,笑道,“我知道證件照都很醜,也不至於把你嚇成這樣吧?”


    胡光宗如夢初醒,看南雲的眼神茫然而癡迷,隱約還透出一抹痛楚。


    “不,秀兒,你不醜,你有世間最美的眼睛。”


    “你也是。”南雲瞥了眼萬山,說,“你的眼睛睿智而多情。”


    兩個人的互捧害馮浩起一身雞皮疙瘩,他斜眼看了看萬山,萬山麵無表情地坐著,眼裏卻有一團火。


    沒有人知道,萬山心裏在想什麽。


    他想拍案而起,拉著南雲揚長而去,去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壓住她,啃她,咬她,扒光她,狠狠打她屁股,讓她不老實,讓她和老男人眉來眼去,讓她拐彎抹角變著法挑釁他!


    對,她就是在挑釁他,在故意氣他!


    自從睡了一晚上山洞,她就變成這樣了,不但不撩他了,還開始和他唱反調,躲他,疏遠他,和馮浩一起孤立他。


    他至今都沒想通他哪裏得罪她了。


    難道是因為沒如她所願睡她?


    有什麽大不了,她想睡,那就睡好了,老子身體壯得很,一晚上睡她個七八回,可她行嗎她,她那小腰,受得了嗎?


    哼!


    萬山越想越心浮氣躁,當下決定,今晚回去就給南雲來個血染的風采。


    那誰誰說了,想要征服一個女人的心,先要征服她的蔭道。


    他煩躁地點了一根煙,兩口就下去了半根。


    青白煙霧升騰,苦澀的味道湧進肺腑,萬山驟然清醒過來。


    他覺得自己腦子肯定抽抽了,居然會為了南雲像個怨夫一樣失去理智。


    他原本就不打算對她動心的呀,所以她和誰眉來眼去,關他什麽事?


    她不撩他了,這不正好嗎,他正好可以冷冷靜靜地做自己該做的事,而不用分出精力應付她時不時的挑逗。


    他不會在這裏很久,等到應允局長的任務完成,他就要回他的黑土地,老老實實做一個拉煤司機,和老娘平平淡淡過日子。


    她縱有千般好,萬般好,可他給不了她什麽,他那麽窮,拿什麽養活她,難道他跑車,讓她跟車嗎?


    不,她這樣的人,怎麽可以把青春消磨在苦悶乏味的路上?


    她是鳳凰,應該高高棲於梧桐枝頭。


    而他,注定不是她的良木。


    他無聲歎息,重新點了一根煙,放鬆因衝動而緊繃的肌肉,繼續扮演一個寡言少語的生意失敗者。


    馮浩在旁邊,心嘭嘭直跳,和萬山在一起久了,他能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方才萬山真的很暴躁,他擔心會拉不住他,嚇出一身冷汗,還好,他最終還是克製住了,重新放鬆下來。


    馮浩抹一把額頭的汗,心說,山哥這回是真完了,遲早是南導的盤中餐。


    ……


    胡光宗醉了,醉在葡萄美酒夜光杯和南雲的眼波裏。


    他已經很久沒醉過了。


    自從幹了這一行,他每天都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即便是現在的他已經站到頂峰,也一刻都不敢放鬆。


    他不信任任何人,他不敢讓自己盡情買醉。


    他殺戮太多,他怕自己一旦醉倒,就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可是今晚,他真的醉了。


    他看著南雲的眼睛,恨不能溺死在她的眼波裏。


    “秀兒……”他醉眼朦朧地喚她名字,“你有沒有喜歡我?”


    “沒有。”南雲說,“時間不早,我們該回去了。”


    胡光宗眼底流露出不舍。


    “再坐一會兒吧,喝完瓶中酒。”他抓起剩下的半瓶酒晃了晃。


    “不,再喝八瓶,你還是不會放我走。”南雲搖頭。


    “你不信我?”胡光宗微眯著眼。


    “如果你要放我走,在賭場就放了。”南雲說。


    胡光宗怔怔地看著她,歎道,“你真是太聰明了,那你猜猜看,我怎樣才會讓你走?”


    南雲笑了笑,站起身,一個手刀斬在他後頸。


    胡光宗悶哼一聲,軟綿綿地趴在桌子上。


    “臥槽!”馮浩頓時跳了起來,“南導你瘋了?”


    “我沒瘋,我困了。”南雲說,“最煩誰耽誤我睡覺!”


    “你牛!”馮浩瞠目結舌,豎起大拇指,“為了睡個覺,敢對大佬下黑手。”


    萬山本來窩著一肚子火,此刻也忍不住悶笑出聲。


    這女人,她就沒按常理出過牌!


    南雲打開門,對守在外麵的保鏢說胡光宗喝醉了。


    保鏢大驚,立刻進去查看,確認胡光宗隻是喝醉,而不是被他們謀害,才放他們走了。


    三人出了酒吧,沒敢在門口停留,打了個車拐過幾條街,才下車給摩的司機打電話,在濃濃的夜色掩蓋下回了先前入住的酒店。


    南雲沒有回自己的房間,直接跟著萬山馮浩進了他們的房間,房門一關上,南雲立刻問萬山,“你覺得胡光宗是不是胡司令?”


    “有可能。”萬山說,“又姓胡又有這麽大排場的,應該沒幾個。”


    “我也這麽認為。”南雲說。


    “你什麽時候開始懷疑他是胡司令的?”馮浩問。


    “跟著他從賭場出去時。”南雲說,“他的背影,很像我在肖勇店裏拍到的那個背影。”


    “我的天,不會吧?”馮浩驚歎道,“你不當警察真是可惜了。”


    “做記者同樣需要判斷力和聯想力。”南雲說。


    “你都已經懷疑是他了,還敢對他下手?”馮浩想起剛才那一幕,還有點後怕。


    “我對他下手,是因為我已經斷定他喝醉了,很好打暈,不然我不會出手。”南雲說,“還有一個原因,我要讓他徹徹底底認為我對他沒感覺,沒念想,沒企圖,這樣,當我們再次見麵時,他才不會懷疑其中的巧合性。”


    “服了,我服了!”馮浩佩服得五體投地。


    南雲毫不謙虛地接受了馮浩的崇拜,得意地瞥了萬山一眼。


    萬山心頭一跳,如臨大敵,集中注意力準備接招。


    然而南雲隻是一瞬,就把目光挪開了,從包裏掏出煙,慢條斯理地點著,又慢條斯理地吸了一口,再慢條斯理地吐出煙霧,萬山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她才慢條斯理地來了一句,“我先睡了,具體的明天再說。”


    萬山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說不出來是個什麽滋味,呆呆地目送她腰肢款擺出了門,暗暗把牙磨了又磨。


    誰知南雲回身關門,突然衝他眨了下眼。


    萬山猝不及防,血液瞬間衝上頭頂,呼吸都停了。


    南雲“嘭”一聲關了門,飄然而去。


    萬山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忽上忽下,跌宕起伏,好不容易平緩了,突然又被拋向空中。


    他無意識地捂著心口,仿佛下一秒心就會從裏麵蹦出來。


    這種感覺他從來沒有經曆過,哪怕是最凶險的戰場,他都不會如此失措,因為他知道戰鬥的結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從不知道,對付一個女人,比對付一群荷槍實彈的敵人還要難。


    南雲的心思,他越來越琢磨不透。


    這還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他居然想琢磨她。


    他覺得這不是個好現象,可他控製不住。


    比如此刻,他就在想,南雲為什麽要衝他眨眼睛,是在調戲他,還是在給他暗示,如果是暗示,那她在暗示什麽,會不會是要他去找她?


    想到這個可能,他的心又開始擂鼓。


    “山哥,想什麽呢?”馮浩推了他一把,“你都快把門板望穿了。”


    萬山猛地驚醒,臉上發燒,惱羞成怒地瞪了馮浩一眼,“胡說八道什麽,趕緊睡你的覺,限你十分鍾之內睡著!”


    “十分鍾都不夠我洗澡的。”馮浩委屈道,眼珠一轉,做恍然大悟狀,“噢,我知道了,你想等我睡著了去串門,對不對?”


    “滾犢子!”萬山一腳踢過去,馮浩捂著屁股逃進了洗手間。


    萬山煩躁地胡擼著頭發,拿不定主意,等下到底要不要去找南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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