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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識打來電話的時間是早上九點,特別準,幾乎秒針剛經過十二的時候手機就開始響了。


    我看著他的名字楞了楞,沒有及時接電話。


    大概響了兩三聲,阿姨從廚房跑出來問我怎麽了,我才解釋說沒事,按了接聽。


    他的聲音傳過來,淡淡的,淡我已經覺得陌生了,才一個月而已,卻像經曆了幾個春秋。


    他說,“聽說你找我。”


    我說是,然後又說其實沒什麽。


    他楞了楞,說,“那好。”


    我也嗯了一聲。


    阿姨端了水過來,告訴我要喝藥了。我還是身子繞,醫生開了一堆中藥,每天捏著鼻子喝下去,跟受刑似的。


    陳識也聽到了,他問,“你生病了?”


    我說是,小毛病。他也就沒在繼續問下去,或者說,沒什麽好問的了。


    “那就這樣吧。”


    “好,下次……”


    我打斷陳識,我說,“不用,再見。”


    說完我沒給他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順便刪掉了他的號碼。


    大概在失去那個孩子的時候,我已經徹底對我和陳識之間死心了。那一種情緒並不是絕望,而是真的打心底就不想了。


    不想再想他。


    喝藥,我還是捏著鼻子忍著一陣陣的惡心,我真不喜歡這些苦的東西。好在許易喜歡甜食,我在他的櫥櫃裏翻出兩盒曲奇。


    電視裏正重播昨天的娛樂新聞,天後的專輯已經發行了,對唱歌曲當做是第一主打,隻不過男聲成了一神秘的存在,在發布會上沒路麵,前兩場的簽售也都沒出麵。


    這可能是唱片公司的一種包裝手法,陳識的名字也沒有印在歌詞頁上,而是用了化名。但是mv裏的男主角確實是他,穿著一件白襯衫,基本以側臉和背影出現。他在整首歌裏重複了五六次跳水的動作,頭發上滴著水滴,皮膚細膩,挺帥的,有種年輕人的韌性。


    也有一種落寞的感覺。


    媒體稱他是神秘男聲。


    那就神秘吧,我不太想看到他,看到了心裏會難過,好像我拚命埋的很深很深的記憶被人用力的挖出來曬在太陽下麵一樣。


    瑞瑞也打電話告訴我找到陳識了,他還不知道我要找陳識幹什麽呢,就嘰嘰喳喳的和我說陳識最近怎樣怎樣。


    說他前陣子不知道去哪兒了,昨天半夜才回了廣州,專輯的宣傳工作都錯過了。


    我說好。


    瑞瑞說好什麽。


    我說,他怎麽樣你跟我說幹嘛啊,我不想聽。


    又過了幾天,有人在網上傳了段兒陳識在大街上唱歌的小視頻,說找到天後歌裏的神秘男聲了。視頻裏是那麽一副畫麵,陳識背著一把吉他站在台階上唱歌,裝吉他的那個套子擺在他前麵一米多的地方。


    類似賣唱的性質,有人經過了會站下來聽一會兒,心情好,就往裏麵扔個五塊十塊的。


    視頻的評論轉發很快破萬,陳識真真正正的火了一次,距離上次的緋聞已經過去了一年,加上公司有意去抹掉那些東西,現在已經沒人記得我們這些小透明了,陳識的出現,還是一個全新的存在。


    接下來,被采訪。


    采訪裏他講了從高中起學吉他的往事,一路走來從在街邊唱歌到站上舞台的種種經曆。


    講到了**,講到了在北京時住的隔板間和每晚三場的演出。也說了初戀,然後有人問那現在呢?


    陳識搖搖頭,露出略帶苦澀的笑容。


    再後來,他有了後援會,跟著團隊出去宣傳的時候,總有那麽一小片的人在下麵陳識陳識的喊著。這一切,也不過是半個月的時間。


    我休養的差不多了,許易也回北京了。


    他之前是在辦全國的巡回演唱會,最後一站在北京。瑞瑞跟我說有票,要不要去看,我拿學習忙這個借口推掉了。


    其實我現在該回去了,但總覺得得和許易交代一下,他雖然沒親自照顧我,但是給我提供了地方又找了阿姨。


    貿貿然的走了,好像不合適。


    我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就等許易演唱會結束回來,跟他正式的道謝就走了。


    等到十二點,等到一點,他還是沒回來。


    我想過先回去下次再找機會謝他,但又覺得既然已經等這麽久了那就在多等等。


    許易在五點多才回來,天都亮了,我躺在沙發上也快睡著了。


    他走過來,推推我的腦袋,“忘了你還在呢。”


    他是忘了我住在他家的這事兒了,把我放在這確實是很關懷的行為,不過他走了這一個多月,開始還零星有幾個電話,後來就沒了。


    應該是忙了,所以忘記了。畢竟這不是什麽大事。


    我咧嘴,笑了下,“才回來啊。”


    “嗯。”


    許易喝酒了,演唱會結束有慶功宴,他那樣子應該是沒少喝,不過走路還是一條直線,估計是沒醉,說話也條理。


    我去泡茶,順便也給自己泡了一杯。


    這些都是阿姨買的,她照顧我的時候天天說這家裏什麽也沒有,就添置了一些小東西,什麽榨汁機啊,紙巾套啊,還有小盆栽,還有一種據說很好用的刷碗布,以及許易手上捧著的那個造型很可愛的杯子。


    杯子是一對的,我拿的是另外一隻。


    泡茶的時候被注意,這會兒看著,稍稍有些尷尬。


    許易在房間裏看了一圈兒,皺眉,“這些都你弄的?”


    我想說不是,但怕他是不喜歡會責怪阿姨,就說是我弄的。


    果然,他盯著那個紙巾套看了半天,一臉嫌棄的表情。


    我說,“那你不喜歡我就拆掉。”


    許易攔我,按著我的手,“行了就這樣吧瞎折騰。”


    我抿抿嘴巴,把手抽出來。


    指了指旁邊已經收拾好的行李箱,我說,“其實我就是跟你道謝,我得回去了。”


    許易看我,眯著眼睛,大概是困的,“這麽早有車嗎?”


    我說,“都六點了。”


    “還真是。”他從沙發上站起來,很嫌棄的在周圍掃了一圈兒,“你把這兒收拾幹淨在走。”


    我也看了看,其實沒什麽不幹淨的啊,他回來之前我已經收拾過了,我躺過的床單枕頭也全都換了,非要說亂,大概就是許易自己帶回來的那幾樣東西。


    歌迷送的禮物,大到鉑金鏈子小到玫瑰花,泡椒鳳爪,巧克力,什麽都有。


    許易從櫃子裏拿了浴巾毛巾什麽的往浴室走,還回頭看了我一眼,“順便弄點兒吃的。”


    我說行。


    也不能說許易是在欺負我,畢竟他幫了我不少,這會兒又使喚上我也是在他看出我確實恢複的不錯能使喚了的前提下。


    那我就給他收拾唄,也沒什麽。


    那些禮物,基本上都是帶著卡片的,卡片有的掉地上了,或者夾在別的縫隙裏,我一張一張的整理好,沒有特地去看,但也看見了不少我愛你。


    我一直覺得,把我愛你這三字兒說出口需要挺多的勇氣的,反正我不喜歡說。


    但是用寫的會容易,對著明星偶像什麽的,也會容易。


    許易命真好,不知道這輩子聽過見過多少句我愛你了。


    收拾完那些,我去給他弄早飯,幹貝膏蟹什麽的都是阿姨之前準備好的,囑咐我自己煮著吃,平常我就會弄些簡單的菜,什麽營養均衡我從來沒研究。


    所以這個粥熬的很香,實際上也不是我的功勞。


    弄好這些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可是許易還沒出來,我走近浴室,裏麵都沒有水聲了。


    我開始想,他不會是摔倒了,或者泡澡的時候暈過去了吧,新聞裏這種事兒沒少出過。


    “許易?你在裏麵嗎?”我敲門,沒反應。


    門沒鎖,但是我門口的時候明顯有阻力,好像是什麽東西堵在那兒一樣。


    我用力,一點點推開,從門縫裏擠進去才看到堵著門的就是許易。


    他坐在地上,把毛巾弄成圈兒掛在門把手上,脖子從裏麵套進去。他那個模樣,閉著眼,好像是睡著了。


    我推他,“許易,你醒醒。”


    “怎麽了?”


    “你怎麽這樣就睡著了,多危險。”


    許易皺眉,往前動了一下,果然感覺脖子被累著了,用力咳嗽了幾聲,我幫他把毛巾解開。


    這樣把脖子套進毛巾裏的動作我倒是不意外,陳識有時候也會這樣。樂手平時背著的那種電吉他看起來很小很單薄,其實重的有十幾公斤的,輕的也有幾公斤,經常那麽背著,肩頸都都支持不住。


    許易有幾年沒在演出時彈過吉他了,這次的巡回演唱會一共十場,聽說他每一場都背著吉他幾個小時,所以他用這種方式減壓。


    但是他就這麽睡著了,真的很危險。


    許易從地上站起來,順便把我拎起來,“要是你沒進來,明天我就是新聞頭條了。”


    可不唄,人氣歌手在浴室自殺,半裸。


    我盯著許易,有點兒不好意思的轉過身,“你先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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