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陳識隨便說幾句話也能把我噎死,但他這樣沉默不語的,我反而更沒底氣了。


    他走了好久,我依然在打蔫兒。


    又過了一會兒,展會的負責人來找我麻煩了。


    說是麻煩,也並不是不能解決那種,應該是和許易打過招呼了,所以口氣上是比較強硬,但實質上也沒要求什麽補償。我們這幾天的錢也是直接轉到許易那裏,交代了這麽幾句,就讓我走了。


    可是,我忽然不知道要去哪裏。


    站在公交車站發了一會兒呆,下一輛來的車剛好是去樂隊練習室的,我想,陳識他們這會兒應該是去那裏了。


    我要不要去,算不上一個問題,現在的身份和關係來說,我去那屬於自討沒趣。可我不去不代表我後麵的那些人不上車,猶豫的時間,我被大隊伍擠了上去,甚至沒來得及投幣,人已經到了車廂的後半截,這會兒是下班的高峰時間,我喊了幾聲,司機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不願意再特地為我停車。


    到練習室也就兩站的距離,我一直站在比較靠近後車門的位置,也就跟著又下去了。


    於是,剛好碰到另一邊從出租車上下來的陳識和許尼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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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帶的那些樂器比較寶貝,所以特地打車過來。許尼亞看我,也是笑嘻嘻的走過來,故意去回避展會上的事。


    至於陳識,淡淡的掃了我一眼,繼續走自己的路。


    很奇怪,他這樣的態度,我反而有點不想走了,跟著許尼亞一起回到練習室,裏麵就隻有司辰一個人,又抽煙,地下室不通風,房間被他搞的烏煙瘴氣。


    我過去搶他煙頭,差點被燙到。


    司辰皺眉把我手扯過去,檢查了一下我的手指,“鬧什麽?”


    我和司辰曾經是“男女朋友”,在一些小的舉動接觸上,他習慣了沒什麽避諱,但被陳識看到了,又把小臉兒繃起來了,他緊緊抿著嘴唇,眼睛用力盯著地毯,大概想在上麵鑽出一個洞。


    司辰這會兒是幸災樂禍的,故意又來捉我的手,被我躲開了。


    我問,“陳湘呢?她不是和你一起走的嗎?”


    這一次,司辰也不說話了,應該是他們又吵架了,總之是不太愉快。司辰轉過身,自己去練琴了。


    陳識也在彈,他們彈的是不同的曲子,相互之間又沒有配合,聽起來真的特讓人頭疼,唯獨許尼亞這會兒哭笑不得的丟給我一個理解的表情。


    我待不住了,想走,走到門口的時候被突然衝過來的陳識給拽回去,他就是不想和我說話,但大概因為他不爽,所以這會兒就想折磨我。我要走,他偏要把我留下,也不用捆的不用綁的,陳識知道,他這麽一拉,我就會乖乖的被他安置在一個小角落裏。


    我坐下,陳識又遞過來一個飯盒,也沒說話,意思就是讓我吃唄。


    飯盒裏也沒什麽,就是和展會裏其他姑娘們吃的一樣的飯,我沒敢說我和陳湘比她們吃的都好,但是從中午到現在,我確實有點兒餓了。


    陳識這份完全沒動過,他應該也餓了。


    但是他會把人家發的盒飯帶回來,其實就和從前的他很不一樣了,我們認識的時候,他還是個挺有錢也挺拽的人呢。


    這會兒我再看看他,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原本幹淨挺拔的一個男孩子,如今看著依舊白淨挺拔,卻多了些傷痕。


    這些傷,有這個社會摧殘的,有他親媽摧殘的,有唐思摧殘的,其實也有我,我也是罪魁禍首之一。


    看著陳識,我隻能默默的心疼。


    見我發呆,陳識特地走回來瞪我,“不吃?”


    我搖頭。


    他把手伸過來,隔著飯盒摸了下,“等下就涼了。”


    我點點頭,可憐巴巴的望著他,“你還沒吃呢。”


    一邊說著,我鼻子一酸,唉。平時我是個很好強的人,但在陳識麵前,總會莫名其妙的表現出一些小女生的心態和姿態,我心疼他,於是自己也跟著白癡起來。


    我不知道陳識看到這樣的我會是什麽樣的想法,以前的話,他大概會笑笑,然後就不和我生氣了。這一次,他沒說什麽,站起來,轉身回去和他們練習了。


    他們三個練習的很認真,我決定不打擾。


    陳識讓我吃飯,那我就乖乖的吃,至少不讓他擔心。我這樣安安靜靜的吃,盡量展現一種乖巧的姿態,陳識偶爾會看我兩眼,但是不笑,也沒什麽表情。


    陳識這樣疏遠的態度,一時半刻我會小憂鬱,時間久了,我就會不開心。我會回憶起我們已經分手了的事兒,是我提的,所以這會兒陳識不想理我我也沒有理由去怪他。


    分手,原本我是鐵了心的,卻在沙灘上想起陳識,從開始想念的那一刻,我就明白我栽了。又比如現在,明知道自己栽了還沒有理由的呆在這個練習室,我想我不止是栽了。


    我會覺得自己很沒骨氣,但又覺得我的骨氣並比不上兩個人的幸福寶貴,萬一我和陳識是應該在一起的呢。


    如果我說我後悔了,算不算很丟人?


    分手的氣話,談戀愛的人都說過吧,我這樣的安慰自己,也時不時的朝著陳識投過去一個加油鼓氣的眼神。但他,還是不理我。


    許易是在這時候打電話過來的,應該是為了展會的事。


    但是地下二層信號不好,接近全無,他打了幾次,我的手機才響了半聲,剛想接,就又斷了。


    剛好這時候他們練習也要休息了,我做了熱水,泡了羅漢果什麽的去給他們喝,陳識雖然不理我,但還是把杯子接過去。


    我手機又響了,這一次是放在桌子上的,四個人同時往屏幕看,許易那兩個字有點兒顯眼。


    甚至刺眼。


    我沒有反應,陳識冷哼一聲,“接啊。”


    我還是沒動,他直接按了接聽。


    許易的聲音傳過來,斷斷續續的,第一句說的什麽也沒聽清,然後我把手機拿過來,放到了耳邊。


    司辰這會兒還在彈琴,有音樂聲。許易聽到了就問我是不是在練習室。


    我看了看陳識,他已經轉過頭去了。


    我說是,許易就沒再問什麽,讓我掛電話了。


    這通電話前後不到三十秒,但殺傷力很強,陳識的心情我猜不透,隻知道是很糟糕吧。許尼亞這會兒想開導開導我們倆。


    但他開導的並不好,比如一張嘴就說這事兒是不是許易安排的。


    許尼亞的本意是幫我洗脫罪名,壞事兒都丟許易一個人頭上,但陳識聽了,就覺得我和許易之間有些貓膩。


    等許尼亞反應過來這一點的時候,又開玩笑說,許易應該看不上我,估計是對陳湘有意思。


    於是,司辰也聽見了。


    司辰又去點煙,然後陳識和司辰吵。吵著吵著,司辰遞給陳識一支煙,兩個人一起抽煙,練習室裏煙熏霧繞的跟一仙境似的。


    許尼亞望著我,很抱歉的神情。


    我說要不我走吧,在這裏都呆了幾個小時了,外麵應該也天黑了,再不走就要沒有公交車了。


    許尼亞說行,然後要送我上樓。


    我看看他們這的情況,就說不用了,讓許尼亞還是去管管那兩個人吧。就這樣,我自己去開門。


    然而開門的那瞬間,許易出現在我麵前。


    我抬頭,看清他。忽然覺得事情又要沒完沒了了。


    許易是很有自信的人,在他眼裏,我們這群人連小孩子都算不上,哪怕這會兒我們四個的表情五彩繽紛的,他還是大大方方的走進來,隻是拿陳識吉他彈了那麽兩下。


    陳識的吉他是他的寶貝,許尼亞都不讓碰的,這會兒卻被許易碰了,不止碰了,還是碰了兩下後就放好回原處,並沒有什麽話要說。


    我以前也見人評價過陳識的吉他,用詞天花亂墜的,但在許易眼裏,其實也就是個普通的玩意兒。


    大概這就是差別,許易和我們的,許易和陳識的,看不清摸不到,用感受的,就很明顯。


    陳識旁觀著這一切,感受到了輕視,他走到許易麵前,問,“你還會彈嗎?”


    會彈嗎?


    許易是會彈吉他的,從我最開始聽他的歌的時候,他也和陳識一樣,有著一支自己的樂隊,在樂隊裏,許易也是吉他手,甚至主唱都另有其人。


    許易也是從樂隊裏脫離出來之後才成名的,知道他曾經是個朋克樂手的,大概隻有我這樣的特別忠實有很早就開始關注他的歌迷。


    然而這些年,許易作為一個獨立的歌手出現,他身後不再有什麽樂隊,我也很久沒見過他在live上彈吉他。偶爾一些綜藝節目裏倒是表演示範過。


    許易輕笑,朝著陳識瞟了一眼,“你想和我比一比?”


    陳識走過來,不服輸的樣子,“你不敢?”


    我覺得,他們中間有種劍拔弩張的氣勢,我想去勸,被許尼亞攔住了。


    我這樣的一個小動作,許易也看到了。


    他把臉側過去,看陳識的目光,是有些俯視的。


    我之前說過許易很高,資料裏有一米九二,而那份資料是他剛出名也就是才二十出頭時候的,這些年他是不是又長高了我不知道,但和陳識站在一起的時候,許易會顯得比陳識高。


    陳識他們也不矮,一米八幾的身高,在學校裏都是很搶眼的,但和許易比,瞬間就沒了氣勢。


    也許,他們這樣的年紀,還會再長高的吧?就算不長,也不矮啊,誰讓許易那麽高的。


    許易那樣居高臨下的看陳識,陳識當然不肯仰頭去看,距離拉開一下,十幾公分的差距,還是能夠平視的,但他的手攥的很緊。


    我看了,會擔心。


    我望著許易,希望他能看懂我的想法,我真不想許易難為陳識,雖然陳識的話有點不禮貌吧。


    我不知道許易有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反正他是沒有答應陳識的挑戰。


    他說,“你想要和我比?現在好像還不夠資格。”


    以許易的身份開說,他對陳識算不上挑釁,而是十足的輕視。陳識聽到那句話,手攥的更緊了。這一會兒,他大概不想和許易比什麽吉他了。


    是要動手的節奏。


    我看著他往前走。


    許尼亞他們也都看到了,但沒有我衝過去那麽快,我攔在兩個人之間。


    陳識要動手,許易不可能什麽都不做的,這兩個人,其實都算不上脾氣好的。關鍵時刻,我還是擋在陳識麵前的。


    不是擔心他對許易做什麽,而是怕許易真的傷害他。


    我心裏那個天平,偏向陳識這一邊不是一輕半點,我的心,也偏袒的特別明顯。我是陳識這一邊的,哪怕麵對的人是許易。我也,始終把陳識當做是我這一邊的,就像他其實會在唐思麵前維護我一樣。


    這時候,我特別能理解陳識的心情。


    許易是有點兒被陳識激怒了,但他對我大概是有一種風度在的,前一刻的氣氛真的很緊張,但這會兒,許易又是很輕鬆的樣子,好像之前什麽都沒發生。


    他問我,“有喝的嗎?”


    我點頭。


    “那去給我拿過來。”


    我看著身後的陳識,依舊擔心,但陳識可能不想被我維護,動作大了點,直接把我扯開,事後又很後悔,但我已經被許易接住了。


    許易也不再理會陳識,索性拉著我的手腕往廚房走。


    我掙脫了幾下,表麵上許易的樣子輕鬆,實際上,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我被攥疼了,卻不敢在這時候讓陳識知道。


    被他知道,事情估計又要麻煩。


    我被許易帶進了廚房,他又順手關了門。剛剛我還能表現的好一點吧,這時候隻剩我們兩個,我也在生許易的氣。


    我覺得,他不能那麽說陳識。


    但許易說,“你沒聽到剛剛是誰先挑釁的嗎?”


    這樣,其實事情又很明白,確實是陳識先不對。


    “可是,就算他不對你也不應該那樣。”


    許易笑笑,“我為什麽不能?因為他比我年紀小?可是他二十一了,大學都畢業了,他是孩子嗎?你維護他,不過是因為你喜歡他。他真正走進這個社會的時候,你能保證每個人都喜歡他?你不覺得你這樣沒有原則的維護才會讓他更看不清現實嗎?”


    許易說的對,他說的都對。


    可我未必聽的進去,我隻是覺得眼下打擊到陳識的人就是許易。


    待不下去了,我開門要出去,許易也沒有攔著我,隻是門外,就隻有許尼亞一個人了。


    我問他,“他們呢?”


    許尼亞聳聳肩,“司辰應該是去找陳湘了。”


    司辰知道許易是來找我的,當然不會和陳湘生氣了,恐怕這會兒倒是很放鬆。


    “陳識呢?”


    許尼亞看我,沒說話。


    意思就是走了,也走了,但不想司辰那樣走的時候心情還比較好,是心情不好的離開的。


    我要出去追,許易拉住我。


    “你還真把他當孩子了?”


    我瞪許易,並不能瞪出一個結果來,發泄不滿的話,許易也並不是得罪了我的人,甚至他也沒什麽對不起陳識的。


    追根究底的,是我們現在的狀況不好,我們什麽都不對,所以在許易這樣一個天差地別的對比麵前,我們顯得更加渺小,渺小到最後一絲的底氣都接受到質疑。


    然而許易說的對,我不是孩子,陳識也不是孩子,這樣的挫折是應該麵對的。誰都擋不了,也代替不了。


    躲過了也還有下次,一直躲,就會躲成一個廢物。


    我默認了許易的看法,讓陳識自己去想,他會明白,我並不應該隻是單純的維護他縱容他,我更應該相信他有麵對的能力。


    我沒去追陳識,但是時間不早了,練習室裏最後剩下我們三個人,許尼亞和許易都說要送我回去。


    我挺為難的,其實我自己可以走的,隻是這個時間真的沒有車了,這附近都是單行路要打車又不方便,需要繞很多路,這些路,偏偏又是比較暗的小路。


    真要選一個人去送我,我是偏向許尼亞的。


    可是在我們三個上樓之後,許尼亞接到一電話,然後苦著臉告訴我,“我得先走了,哥,你幫我送向西回去。”


    又對我說,“半小時後我給你打電話,記得接。”


    許尼亞這樣,還是不放心許易。


    我問他什麽事,我以為是他那樣後宮彩蝶們又有哪個出事了,結果許尼亞說,是他媽,在家裏切水果切到手指,這會兒給許尼亞下令讓他買膠帶回去。


    許尼亞很孝順的,何止是順便買回去,他現在想立刻回去。


    我上了許易的說,問他,“你怎麽不一起回去啊?”


    許易開車,很專心,隨口回答了一句,“他媽又不是我媽。”


    這中間原來還有故事的啊,我沒繼續問,畢竟這種情況也不罕見,但是能解釋為什麽許尼亞和許易長的不是很像了。


    而且,雖然他們不是一個媽媽生的,但誰都看得出兩個人感情很好,尤其是許易,他對陳識就完全不給麵子,但對許尼亞這個弟弟,從很多小細節看,是有偏愛的。


    兄友弟恭,大概就是這樣。


    許易送我回學校,這段路其實也不是很長,但前麵說過,有單行路,所以往外開,時間還是很久的,許易常年不在天津,對這附近的路也不是很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車開的很慢。


    他這次也沒有放歌,車裏很安靜,安靜到有些尷尬。


    我和他說話,找話題。


    我問,“上次在醫院那個女孩子,是你女朋友啊?”


    許易沒看我,仍舊專心的開慢車,“你覺得像?”


    我說,“應該是啊,不然你幹嘛陪他去看病,應該不會是你還有妹妹什麽的吧,浪浪也沒提過啊。”


    “陪妹妹去看婦科?”


    許易這算是把我問住了,也提醒我,上次碰見許易的地方是婦科,我之前竟然沒當回事。


    我笑了下,安靜不說話了。


    我不說話,許易反而問我,“怎麽,覺得失望了?”


    我搖頭。


    許易繼續自顧自的說,“她懷孕了,所以去婦科。”


    我問她,“那你們,要生下來嗎?打算結婚。”


    許易笑笑,“這麽容易嗎?”


    我沒說話。


    “好了,不說了。”


    許易說不說,那是肯定不說了,哪怕我再問,他也不會再說。可我能猜出個大概,結婚是不可能的,那麽很有可能的是,那個孩子已經不在了。


    其實許易這樣也是在告訴我,不要把他當成一個好人,當然,他也不是個壞人,但肯定不是我這樣的女孩子心目中的好人。


    前不久,同樣的事情也光臨在陳識身上。


    陳識和許易,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反應和態度,最終的選擇,也是不一樣的。


    我曾經因為陳識的猶豫和他對唐思的妥協在心裏責怪過,而現在,聽到許易這麽輕描淡寫的說一個姑娘曾經為他懷孕過,心裏竟然覺得不是滋味。


    假如,陳識也是像許易這樣去對待唐思的話,我大概也不能接受。


    車開出了這邊的單行路,到了一條稍微寬的馬路上。紅燈,許易停下車,剛剛的話題讓我們兩個人都有點尷尬,我側過頭去看車窗外。


    很巧的,或者說,很不巧的,我看到了陳識。


    陳識的身邊,還有唐思。


    不是已經畢業了嗎,為什麽唐思還要在陳識身邊,即使唐思追著去了廣州,不是應該已經說清楚了嗎。難道因為陳識和我生氣了,他就又有理由去找唐思了嗎?


    陳識轉過身,是背對著我的方向了,而唐思突然過去抱他。好像,他沒有阻止。


    我這樣看著,微微愣神,完全不知道許易是什麽時候把臉湊到了我的麵前。


    他要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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