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子裏有個夏司桀就已經夠讓我崩潰的了,而黎耀凡的突然到來則更具毀滅性。


    遙想十幾年前,當那一切還都沒有發生的時候,我們三個人曾一起偷偷躲進夏家的酒窖裏,瞞著大人,分完了一瓶82年的拉菲。事後,我們都被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夏司桀最慘,被他老爸用藤條抽得一個禮拜沒能出門。


    時隔數年,那一晚的瘋狂還猶在眼前,可重聚卻變得如此尷尬。


    我沒權利叫黎耀凡離開,唯一能做的隻有繼續和夏司桀演戲,而他為了一百八也早已豁出去了,演技好得令人發指。


    “寶貝,要喝水嗎,我去給你倒。”他深情地凝望著我,目光從黎耀凡走進這個屋子開始,就沒再從我的臉上挪開過。


    我有些不習慣這樣的親昵,但是為了演戲給黎耀凡看,也隻能咬著牙配合:“好啊,我要喝冷的。”


    “喝冷的對身體不好哦,要不我給你去熱杯牛奶。”


    戲是演的很投入,可是……我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小聲提醒道:“冰箱裏的牛奶已經過期快半個月了。”


    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抬頭問黎耀凡:“你要喝牛奶嗎?”


    “噗!”我忍不住噴了出來。


    “不用了。”黎耀凡麵無表情地拒絕了他的“好意”。


    “別不好意思嘛,來者都是客,冰箱裏還有串葡萄,我去拿啊。”


    那串葡萄更誇張,都在冰箱裏放了一個多月了,昨天夏司桀來的時候翻箱倒櫃找吃的,連過期的薯片都沒放過,可看了那串葡萄一眼,就默默地把它又放回了冰箱裏,可見那葡萄的殺傷力有多大。


    雖然我很想一睹夏家大少爺崩潰黎耀凡的現場直播,但是考慮到由他這樣自由發揮下去,真有可能會把洗衣粉都拿出來當茶泡。


    為了防止黎耀凡會突然暴走,把我倆都趕出去,我還是決定阻止夏司桀。


    我憋著笑,說:“親愛的,黎總才是房東,不用你招待。我困了,我們睡覺去好嗎?”


    盡管夏司桀還演的意猶未盡,但他還是依依不舍地把目光從牆角的洗衣粉上挪開了,摟著我道:“好吧,寶貝,我們去睡覺。”說完,又看了黎耀凡一眼,再三提醒:“你自便哦,葡萄在冰箱裏。”


    黎耀凡的嘴角抽了抽,我想他這段時間應該都不想再見到葡萄這種水果了。


    我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我和夏司桀是怎麽你儂我儂地走進房裏的,直到房門關上的那一刹那,我才迅速從他身邊跳開,並狠狠給了他一拳。


    “你謀殺親夫啊?”夏司桀捂著肚子,痛苦地看著我。


    “下次再敢趁演戲的時候摸我屁股,就不是打你那麽簡單了。”我壓低了聲音,揮著拳頭朝他威脅。


    “我這不是為了演的更真實一點嘛……”他一臉委屈。


    “那我也讓你痛得更真實一點好嗎?”我揮拳又要打。


    他迅速避開,蹦到了床上,朝我做鬼臉:“打不到,打不到,打不到……”


    “快從床上下來,你鞋還沒脫呢!”我急得上去扯他,可他卻像猴子似地蹦來蹦去,我一時沒站穩,和他雙雙跌倒在了床上。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我發現自己被夏司桀壓在了身下,他上身什麽都沒穿,精致的臉龐幾乎與我近在咫尺,長發垂落,觸到我的臉,有些癢癢的。


    氣氛在瞬間變得極度詭異,特別是他看我的眼神,讓我有些莫名的不安。


    我迅速回過神,將他推開,故作淡定道:“人都在外麵,你還演給誰看?趕緊睡覺,我都快累死了。”


    他愣了愣,隨即笑道:“對哦,我都忘了已經不用演了,看在我這麽入戲的份上,多加二十塊吧?”


    片刻的尷尬總算消失了,我把枕頭丟到他臉上,罵了句:“你去死吧!今晚睡地板,不許往床上爬。”


    “為什麽啊?地板那麽硬,我會睡不著的!”他哭喪著臉抗議。


    “廢話不用說了,再加你二十。”


    我說完,再看夏司桀時,人早已躺在地板上了,抱著我那兔子玩偶,笑眯眯地對我說:“晚安,老板娘。”


    我終於還是忍不住笑了:“晚安,財迷精!”


    折騰了一天,我感到又困又累,可躺在床上卻不知怎麽的就是睡不著。特別是想到黎耀凡此刻就睡在與我一牆之隔的另個房間裏,這讓我更加輾轉難眠。


    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出現,明明已經告訴我答案了不是嗎?難道是因為那個荒唐的賭局?如果真是這樣,他未免也太執著了些吧?又或者,他其實另有所謀?


    無數的問號盤旋在的我的腦海中,在這個漫長的夜晚深深地困擾著我,也使我消耗了大量的腦力,最後,我終於不可避免地感到了饑餓。


    鬧鍾在床頭滴答滴答地響著,時針剛過兩點,夏司桀睡得正熟,黎耀凡應該也一樣吧?


    我躡手躡腳地起床,打開房門,輕輕走了出去。


    客廳裏靜悄悄的,我不敢開燈,怕驚動了家裏的兩尊大佛,隻好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摸索著往廚房裏走去。


    一切本來應該很簡單的,可當我走到沙發邊上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卻突然撇到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倚靠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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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嚇到了,沒想到這麽晚了,黎耀凡不去睡覺竟會坐在這裏,還是說他根本沒去睡過?我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更分辨不出他究竟是醒著還是睡著了,唯有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緊盯著他。


    時間在那一刻變得極為漫長,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站了有多久,隻覺得雙腿都快麻了,他卻還是紋絲未動地坐在那裏,雙眼緊閉,呼吸均勻,看樣子是睡著了。


    我感到鬆了口氣,看著月光灑在他的臉上,投下朦朧的側影,不禁有些失神,或許這個男人隻有在睡著時,才會露出這樣柔和的表情吧?


    那一刻,我竟對他產生了些許的同情。


    我明白,一個人要始終站在最高點是很累的。就像我父親當年那樣,既要想著算計別人,又要時刻擔心被別人算計,稍微一點個人的感情,都會被無孔不入地媒體放得無限之大,更別說想保有什麽**了。


    如果我們都能平凡一點,那該多好?


    我想我一定是被今晚的月色迷失了心智,所以才會想出這般不切實際的念想,甚至還在不知不覺中湊近他,想要看清他的睡顏。


    就在這時,那本該著的雙眼突然睜開了。


    一切發生得很突然,又好像理所當然,以至於當我們四目相對的那一刹那,我竟然沒有做出任何驚訝的反應,而是繼續盯著他看。


    凝望讓時間變得漫長,幾秒鍾都好像過了一個世紀。


    那些我們曾經在一起的畫麵,又開始在我的腦海中一幕幕地重演,不斷觸及著我心中最脆弱的地方,那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呼之欲出,但理智卻將我及時的拉回了失控的邊緣。


    我收回目光,按耐住狂跳的心,轉身想要離開,手腕卻被抓住了。


    “阿星……”他低聲叫我的名字,溫柔得如同十年前。


    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怕在他麵前暴露出哪怕一點點的脆弱。但他卻始終拉著我的手不肯放,並再一次地像剛才那樣叫我。


    這家夥到底想幹什麽?


    口口聲聲地說與我有仇,又堂而皇之地在舞會裏棄我而去,甚至還被記者拍到那樣的照片……現在卻為何要來招惹我?


    “阿星!”


    在他第三次那樣叫我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回過頭,想要質問他。


    話還沒說出口,唇就被攫住了。


    這真是不可思議,我現在甚至懷疑他是否在夢遊,如果是也就罷了,如果不是……那這種一麵冷漠地傷害我,一麵又假裝溫柔的親近我的精分行為,實在是太惡心了!


    那一刻我真的很生氣,我甚至已經決定,要不顧一切地狠狠揍他一頓,可就在我準備奮起反抗,讓他知道厲害的時候,客廳的燈突然亮了。


    夏司桀站在房門口,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目光從驚訝到憤怒,然後他忽然像發了瘋一樣衝過來將我拉開,並轉身撲向黎耀凡,猛地將他摁到沙發上,揮手就是一拳。


    我當時整個人都呆住了,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臥槽!兩百塊可以把戲演到這個地步,太tm不可思議了!


    一切並沒有因為我的驚歎而結束,黎耀凡很快作出了反擊,抓住夏司桀的頭發,毫不猶豫地回敬了他一拳。


    夏司桀最寶貝的就是他的臉和頭發,現在卻全被黎耀凡毀了,那還得了?他的眼睛都紅了,撲過去要跟黎耀凡拚命。黎耀凡當然不會坐以待斃,立刻做出了回擊。


    兩人迅速扭打在了一起,誰都不肯讓誰,我在一旁看著,驚得說不出話來。


    雖然我不是沒見過他倆打架,但是打得像今天這麽激烈還真是頭一次,我很怕再這樣打下去,他倆受傷是小,砸壞了我的家具那可就不得了了!


    想到這兒,我趕緊想去阻止,可最不想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夏司桀竟然順手拿起了放在櫃子上的花瓶,欲向黎耀凡砸去。那可是我媽最喜歡的一個花瓶,我當時心都揪了,趕緊跑過去擋在了他麵前。


    “走開,別攔著我教訓他!”夏司桀頭發亂了,臉花了,嘴角還淌著血絲,樣子看起來爺們極了。


    但是這不能成為他砸我媽花瓶的理由,我勸他:“你冷靜下,先把花瓶放下!”


    “走開,你不是很討厭他嗎?為什麽還要攔我?”夏司桀此刻已經失去了理智。


    “我沒攔你,是花瓶,花瓶……”我當時很著急,怕他衝動,沒再解釋便撲過去搶那花瓶。他自然不願給我,你搶我奪之間,他不知從哪兒來了股蠻力,將我狠狠推了一把。


    我手裏拿著花瓶,瞬間失去了平衡,眼角的餘光撇到想要衝過來扶我的黎耀凡,但已經來不及了,一陣巨響過後,我的後腦勺重重地撞在了桌角上。


    劇烈地疼痛感隨即傳來,我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後後腦勺,發現濕漉漉的,縮回來一看,滿手都是血。


    當時我就懵了,半天才回過神,傻笑著安慰自己:“幸好,花瓶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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