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小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哦?送別?好像唱的沒這麽快啊。”


    身後的學姐宛如十年前的背著小書包的少女,乖巧的靠在我身後,擺著小腿,歌聲輕快如小鳥。


    熟悉的民謠響起,被她唱得愉悅,原本淡淡憂傷的《送別》,從學姐唱出,一句一跳,仿佛在放學回家的路上。


    誰說追憶青春就要憂傷矯情,顯然這輛自行車給了學姐一段愉快的回憶,我算不算歪打正著?


    想到這,我大步騎著自行車,跟著她輕快的節奏,一人一句,一起唱道。


    她:“天之涯。”


    我:“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馬路上,突然冒出兩個神經病,騎著自行車,高唱民謠,呼嘯而過,路人紛紛側目,還以為在拍電影呢。我們的確在演,演的也許是曾經的自己。如果生活能像電影那樣,能讓我們隨時把控,那該多好。


    到了餐廳,門麵奢華,可這麽大場麵,居然沒有我的停車位,我很生氣要找保安理論,學姐拉住我,我才放棄,保安小哥看著我的自行車也是一臉懵逼。


    “你真夠無聊的,是不是想搞事情。”學姐嗔怪我,我回笑道:“今天我們倆不就是來搞事情的嗎。”


    她笑了笑,很美。


    我發現她下班之前,居然補了妝,烈焰紅唇不是誰都能駕馭的了,她整了整衣服,挽著我進了大廳,挺胸束腰,氣場對比之下,哪是青梅竹馬啊,完全是女王帶著小男人遛彎。這我不開心了,伸手摟住她的腰,真軟。


    我問她,為什麽答應吃飯,她略帶無奈,因為之前合作對方讓利不少,不好推辭。我說這不是擺明著讓利想泡你嗎?學姐撇了我一眼:“我能不懂嗎?公司困難,能接一個項目算一個,你真想公司倒閉啊。”


    我肯定道:“想。”


    “找死。”


    她狠狠瞪我一眼,李淩峰迎麵走來,學姐瞬間轉怒為笑,演的收放自如,我懷疑她上學時候,沒少蹭表演係的課。


    吃飯的時候,李淩峰言談之間,風度優雅,不是二世祖的樣,更像是富貴的世家子弟,有涵養又謙遜有度,他長的也不差,我都想給學姐做媒了,這麽優秀個男人,有什麽理由不要?


    結果腳下突然一疼,一口水差點噴了。學姐立刻親昵道:“看你急的,慢點喝。”


    表明微笑魅人的學姐,高跟鞋已經踩在了我腳上。低聲說:“別裝死,給我說話啊。”顯然她是不滿我一言不發,讓她自己應付李淩峰。


    我看了眼李淩峰,淡定自若,我二話不說,對著學姐的臉蛋就親了一口,我明顯感覺學姐的手抖了一下,瞪大眼睛呆滯了一秒。


    靠,演啊!別穿幫啊。


    我笑嘻嘻的接過戲,說道:“你今天真漂亮,忍不住親了一下。”她聽見漂亮兩字,又是愣了一下,恢複狀態拍了我一下:“難得聽你誇我漂亮。”


    是啊,她一直責怪我不誇她漂亮,終於說出簡單的兩個字,讓她意外了,更意外的是,她也對著我的臉親了過來,我激動的夠嗆,她沒生氣?早知道剛才親你嘴了,豈不是美滋滋。


    結果她剛貼近我的臉,就冷聲說道:“待會再跟你算賬。”


    我聽的汗毛顫栗,伸手摟住她,硬拉進我懷裏,反正橫豎都是個死,老子寧願做鬼也風流。


    一旁的李淩峰保持風度,不打擾,我才開口:“我替桐桐謝謝李總,我雖然沒錢,但是架不住認識桐桐時間久,她呀,就是死心眼,跟了一個就不放了,我撿了個便宜,羨慕不。”


    我的話簡直low穿地心,簡直像城鄉結合部來的直男癌,學姐聽的狠狠掐了我一下,連李淩峰也尷尬的笑了,“梧桐看來你也遵從儒家傳統,從一而終啊,這可不像獨立女性的你啊。”


    學姐賠笑道:“他就是長不大的男孩,我照顧他好多年了。”


    “誰說的,小時候二狗追求你,不是我用搬磚把他拍走的?”我頻頻反常規,今天就沒按套路出牌,以往都是學姐主導戲份,這次我玩性大發,不聽她的了,反正一會都是死。


    哪智學姐靈機一動:“是啊,我當然記得,那次你連褲子都沒穿就追出來了,全村人都看見你光著屁股。”


    臥槽了?


    一旁李淩峰忍不住笑了,“你們倆的童年還真有趣,原來是青梅竹馬呀。”


    學姐開心的點點頭,她是開心自己反擊成功,我順勢接話:“光屁股能怪我嗎?當時二狗拿著一坨屎,說你不答應就把屎扣你臉上,我哪顧得上那些,總不能讓你初吻交給屎吧。”


    正喝水的李淩峰一口噴了出來,徹底沒法優雅了,笑得別提多燦爛。


    學姐咬牙瞪著我,“你還敢說,當時你追著二狗子,板磚沒拍到他,還被潑了一臉屎,全村人都知道你嘴裏進了屎。害的我現在都不敢親你,初吻都沒交出去。”


    蕭梧桐!你又來惡心我!上次吐到我嘴裏的事,還沒跟你算賬呢!想想都惡心!


    我氣的沒心情吃飯了,反擊道:“我犧牲這麽大,不都是為了你,二狗子當時被我抓到毒打,他才認輸,說你不答應,就打算把你推他家屎坑裏去,我是救了你一命,除了我,誰能為你這麽犧牲。”


    “可最後掉屎坑裏的人是你啊。”


    “嗯?”我一愣,沒反應過來。


    學姐笑眯眯的說:“你忘了嗎?最後你打完他,被他偷襲推了屎坑了,到現在村裏都記得你,光著屁股掉進了……”


    “你當時為了救我,你也掉下去了,你別賴賬。”


    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從一個惡搞的開頭,我和學姐臨場發揮編劇水平,居然完成了整個故事,各種轉折高潮,雖然重口味點,可這不能掩飾我們的編劇才華,當著李淩峰的麵,寫了一出青梅竹馬的重口味故事。


    “你們倆,小時候的事,還真是豐富啊。”李淩峰作為觀眾,一直在笑。


    而一頓飯,也就此吃的差不多了,學姐才反應過來,驚訝的看向我,按照正常來說,這頓飯,主角是李淩峰,聊的內容,無論聊什麽,他都會有機會展現豐富的閱曆涵養,我怎麽演也比不過,如此一來,沒法打消他追學姐的心情,名花有主就不敢追?也許他就喜歡挑戰呢?我把話題落在青梅竹馬的童年,強調感情深厚,他不知難而退,也該善良點,別破壞這份感情,雖然是假的。


    最後,李淩峰說很欣賞學姐的能力,羨慕我們青梅竹馬的深厚情感,表示還會繼續合作。


    我無疑是幫學姐給公司續命呢,她還不饒我一命?


    回去的路上,我問學姐,李淩峰什麽來頭,明顯是大公司的老總,怎麽會看上咱這業務水平一般的小公司。


    學姐歎了口氣,李淩峰是本地一個世家出身,頗有影響,當然看不上咱們小公司,是她叔叔做的中間人,幫忙合作到的項目。


    “叔叔?哪個叔叔。”


    她板著臉:“就是你看見那個!”


    “我記得你那叔叔長得其貌不揚,也不像有錢人啊。”


    “什麽意思!嫌我叔長的醜是吧!”


    “這可是你說的!”


    “高尼!剛才你親我的帳還沒算呢!”


    “喂,誰知道今天的戲這麽長,我為了逼真,主動獻身啊!”


    “獻你媽個頭!占我便宜還找借口!”她跳下自行車,已經氣炸了。


    “學姐!你來大姨媽了,不宜劇烈運動。”


    “我讓你也變成能來大姨媽的人!”


    媽的,又要斷我命根!


    我騎上自行車,頭都不會的跑了,身後學姐氣呼呼的,卻追不上我,諒你武功蓋世,能跑得過自行車?也許你覺得我做的過分了,大晚上的,把學姐丟在路邊,不懂憐香惜玉,嗬嗬,誰敢接她誰去吧,我還是想做個完整男人。


    蕭梧桐跑了幾步,就捂住肚子,蹲了下來,疼痛難忍,她氣的解開頭繩丟在一邊,長發淩亂的披散開,有一種肆意的美,低聲罵道:“混蛋高尼!騙子高尼!”


    看著遠遠騎行的背影,想起了某些相似的畫麵,肚子的疼痛,讓她一步都不想走了。


    呲!


    刺耳的自行車刹車時,驚的她猛抬頭。


    “我是騙子,你以為我跑了?我騙你的。”我對她晃了晃手裏的奶茶,她又氣又笑,伸出白嫩的手,“扶我。”


    重新坐上自行車,她比之前安靜了很多,月明星稀,晚上的馬路,好像專門留給我們兜風一樣,安靜的一個人都沒有,我想起了送別的歌詞,天之涯地之角。


    我問她,李淩峰到底是誰介紹給的,她想了一會,“叔叔沒和我說,我猜是楚店長,畢竟他們都是朋友。”


    “楚店長還有這本事?他真是神棍局的?”


    “別胡說。”


    她拍了我一下,安靜的靠在我後背上,我是能聞到她的發香,印在了我的衣服上,她打開了我買的奶茶,我告訴她,專門買來緩解痛經的。


    “嗯?什麽奶茶?怎麽沒有味道?”


    “哦,我讓店裏給我灌的熱水。”


    “熱水和痛經有什麽關係!”


    “誰說沒關係,沒聽說過嗎,最真切的關心就是,多喝熱水!”


    “啊!你氣死我啦!”


    “哎!別打我,翻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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