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又放了回去。


    「不好吃。」


    都沒有那天晚上剩下的好吃。


    管家大人的臉又黑下來了!


    眾傭人如小動物一般退散。


    管家耐著性子,很有紳士風度的問道:「大小姐,您不是想吃光酥餅嗎?」


    涼秋葉看了管家一眼,從她十一歲起這個家裏能說的上話的人隻有這位管家。然而除了必須的吩咐,她好像沒跟他說過任何私人的話題,他也不在意的在工作之外更加沉默。這個家裏,換過打掃女工,換過除草工人,換過司機,換過好多好多的人。除了他,這位和涼父差不多年紀的大叔。


    在前任的記憶裏,這位管家並不占什麽分量,似乎有沒有都無所謂。所以現任的涼秋葉在從醫院回來之後,就刻意的無視了他。


    是的,很刻意的無視了他,因為她怕被人懷疑。一個可以把擁有這麽多傭人的家打理的井井有條的人,絕對有他自己非常人之處。前任做了那麽多「好事」,加上後來她自己的「改變」,她不得不防。防一個為涼家勤勤懇懇工作多年的人,防一個有可能唯一能和她說的上話的人,因為她不知道他忠於的是錢、涼家、涼父、涼母、還是她。


    涼秋葉自己都覺得很悲哀。


    「管家,你來了涼家好多年了吧?」涼秋葉沒有給管家回答的時間,自顧自的說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大小姐,我是個,是老太爺收養了我。老爺成家的時候起,我就是這裏的管家了,老太爺給我取名莫言。」


    真是老套的故事,不過藝術源於生活不是麽。涼秋葉點點頭表示聽到了,然後決定以後要跟莫大叔好好套套近乎,說不定還能聽到涼父那個狐狸的一二三事,雖然她覺得可能性不大就是了。


    涼秋葉想起,如果她現在還是前任的話,也許真的會把莫大叔當父親呢。那樣的個性的兩個人,應該會很合得來的吧。對於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來說,莫大叔這麽沉默寡言,卻意外的給人感覺很有安全感呢。在現在的涼秋葉來說,安全感這種東西,跟浮雲一樣,你說它有它就有,你說它沒有,它就浮雲的很徹底了。


    不過涼秋葉還是把聚會那晚的事跟莫大叔說了,隻不過她很聰明的把抽風說成了兜風,至於怎麽會跑到春秧街則是因為涼意曾經說過荷媽做的餅很好吃,於是荷媽還是令人欽佩又和藹的荷媽,她就變成了受惡魔涼心迫害還對堂弟友愛的優質乖乖女。說到最後連她自己都被感動了,她真是個好女孩啊。


    莫言思考了一下,估計是在思考涼秋葉說話的真實性,用依舊很管家式的官方語氣說道:「這容易,讓司機去買幾盒就可以了。至於小姐想要答謝那位鍾女士,順便送上些酬金我想她應該不會拒絕的。」


    涼秋葉沒說話,她知道莫言是為她好,那晚的晚禮服雖說已經被她扭曲了很多次,但隻要稍微有些經歷的人都能看出那件衣服的價值不菲。知人知麵不知心,如果她真的隻是涼秋葉,如果她不知道《溏心風暴之家好月圓》,也許她會和莫大叔一樣懷疑荷媽的動機,甚至說不定更深切的來個陰謀論都不無可能。


    可惜,她是涼秋葉,更是譚雅。


    涼秋葉對於這樣拐著彎的說話並不在意,可她在意。如果在她沒有示好之前,莫言暗中對她的事指手畫腳,她無所謂,因為那是涼家人該做的事。


    但是現在,她決定了,莫言還是向他的名字一樣老實呆著好了。


    莫言是個很有眼色的人,涼秋葉的臉上並沒有任何變化,但他卻感覺到涼秋葉心裏的不快。心思一轉,即刻明白他多言了。


    對於涼家的傭人來說,他的態度可以決定他們的未來。對於涼秋葉,涼家的大小姐來說,他隻是個管家,也僅僅是個管家。也許是這麽多年的平安日子讓他忘了身份,他今天真的多言了。


    「莫管家你下去吧,我今天真的不餓。」


    莫言低下頭:「是,大小姐。」


    涼公館的傭人再次痛苦了,莫管家的臉色比之前黑了更多。他們今天才知道,管家大人挑起刺來比大小姐還要厲害。幾個小時內,莫管家已經訓了無數個人,所到之處人獸退散,連門口看門的幾條大狼狗今天都安靜的很,吃飯都不挑肉和骨頭了。


    晚上,涼宅裏好些人都在默默祈禱,希望大小姐和管家大人趕快恢復正常,他們還要過日子啊。


    而造成恐慌的兩個人,一個歪在豪華雙人床上可惜某人的親人夢她達不成,另一個在感慨他對不起某人的知遇之恩。


    夜,依舊。


    第6章 章六


    「喂,請問是不是家好月圓老餅家?我想找荷媽。」除了偶爾的咳嗽,休息的不錯的涼秋葉終於還是打了電話給荷媽。上次在鋪子裏的時候,涼秋葉特地記下了電話號碼。


    「我就是,請問有什麽事嗎?」


    「荷媽,我是阿葉。不好意思,明明說好要去看你的,那天晚上回家就感冒了,所以一直都沒時間去。我想吃那天吃的餅了,打電話過來問問遠一點可不可以外賣。」


    平時說話的時候,她並不是這樣輕聲細語的,可不知為什麽,麵對荷媽,涼秋葉總是下意識的軟下語氣,溫柔的不像平時的涼家大小姐。


    「阿葉啊,荷媽這邊你什麽時候來都可以,你生病了就好好在家休息。想吃荷媽做的餅簡單,多遠都能給你送過去。你怎麽樣,看醫生了嗎?感冒了要多喝水,還要注意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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