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修景心中燃起千萬個陰暗想法,也有能力去實施並且達到目的。


    可最終, 他還是坐在車裏。


    一言不發地坐在這。


    抖出一顆煙咬在嘴裏, 深深吸了一口再吐出。


    周然也將剛才的一幕幕攬進眼底,從後視鏡看了又看,猶豫了十幾分鍾還是開口:「您為了南先生做這麽多,為什麽不肯告訴他呢?」


    應修景一滯,抬眼瞧他。


    周然又補充:「您為了讓南先生的工作室能運營下去, 偽裝成新人買家高價購買南先生的詞這件事, 為什麽不告訴南先生呢?」


    「……我可以嗎?」應修景問他。


    這下輪到周然語塞:「您……為什麽不可以呢?」


    「不可以。」應修景眼底剛剛復燃的光急速黯淡褪去, 他搖頭:「南瓷不願意見到我,見了我隻會讓我走。」


    周然臉上有明顯的驚訝略過,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 老闆居然變得這麽畏手畏腳,這不像曾經的他。


    當初南瓷剛出現在應修景身邊時, 輕聲細語,而周然的快節奏生活早已刻在骨子裏,見不慣做事不緊不慢的人。


    再加上應修景並不重視他,周然理所當然地以為, 南瓷不過是應修景生命中的過客, 如煙花一般, 絢爛過後就不見蹤跡。


    可卻不曾想, 就是這麽個不爭不搶的人,骨頭比鋼鐵還要硬。


    如果說從前南瓷給他的印象是無能, 如今便是刮目相看。


    這份韌性與毅力, 以及對新環境、新人的適應程度, 遠遠超過他們每一個人。


    應修景久久沒再說話,第三支煙抽完後,他又望了眼南瓷家的窗戶,沉聲吩咐:「回去吧。」


    這一遭折騰非但沒能讓他心情好一些,反倒是增添了不少鬱結。


    帶著這樣的情緒,他們回到陵市。


    車停在家門口,周然還想說什麽,應修景已然下了車。


    陵市氣溫驟降,有殘葉墜落在地。


    應修景背景高大,卻顯得蕭條。


    他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許久,腦海中浮現出的全都是南瓷在這個家生活的痕跡。


    電視櫃兩邊擺放著兩個水晶燈,會與電視自動感應變換顏色。


    南瓷買回來時,興奮地告訴他:「以後看電影會更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落地窗窗簾是南瓷在網上訂購的,買回來覺得顏色不對還跟他抱怨想退掉,但那時候他忙於工作,隻是淺淺瞥一眼隨口說了句不錯,窗簾第二天就掛上了。


    包括麵前的茶幾。


    那晚他們激情相擁,應修景扯下皮帶的動作過大,皮帶扣甩出去一個不小心擊碎了玻璃茶幾,嚇得南瓷一顫,半天都沒緩過來。


    他把人抱在懷裏哄了兩句,第二天下班回家就看見一個嶄新的茶幾出現在客廳。


    目光所及的一切都與南瓷息息相關,想要撇去這些記憶不是容易的事,唯有專注於另一件事才能讓欲碎的心得以短暫地醫治。


    可此時此刻,應修景卻不想做其他事。


    他得記住這種痛。


    隻有這樣才能激勵他勇往直前,才能叫他在麵對南瓷時,心中的愧疚不至於讓自己自慚形穢。


    在別人麵前他是說一不二的應總,可在南瓷麵前,他隻是個一事無成、三心二意的男人。


    顧行野的電話在這時候打過來,應修景垂眸看了幾眼,還是接起來。


    「喂,修景啊,有空沒,出來喝幾杯啊?」


    應修景攥著電話的手指蒼白:「不了。」


    「你怎麽了 ?」聽出他的聲音不對勁,顧行野問:「上次咱倆打電話的時候我就覺得你不對勁,怎麽了這是,生意上出問題了?」


    「沒有。」


    倆人認識十幾年了,雖說不是日日聯繫,但一方有事,另一方保準幫忙。


    顧行野說:「你現在在哪呢?我拿著我新買的酒過去看看你啊!」


    應修景闔著眼躺在沙發上,無力地說了句:「家。」


    緊接著又補充:「別帶些不三不四的人過來,我煩。」


    「放心吧,我還不知道你嗎!」


    不到半個小時,顧行野來了。


    開門一見應修景的表情,『謔』的一聲:「怎麽了你?臉色那麽不好?」


    顧行野和應修景的性格恰恰相反,兩人能成為朋友完全是因為顧行野性格好,做事隨意不羈。


    對誰都好。


    這人不像是別人光動嘴,有事找他,真有事了就不見人影。顧行野這人對朋友真心實意,他算是應修景在生意場上唯一能說上幾句話的朋友了。


    不過很顯然,感情上的私密問題,應修景不打算跟他說。


    隻是藉口公司最近事多,加上他頭痛症犯了。


    顧行野就問他:「你是缺人陪了吧?」


    說完,跟他碰了下杯:「我認識不少,各種各樣的類型都有,保準能讓你滿意,或者你看上那個小明星了,明晚我就能給你送到床上。」


    應修景沒想到竟然會被他一語道破,眼底晦暗加深,手裏的半杯酒一飲而盡:「不用。」


    顧行野皺了皺眉,突然想起什麽,問他:「我記得你之前包了個大學生是吧,那我再給你找個類似的?」


    應修景心頭一顫,原來所有人都認為他和南瓷的關係是包.養,而非交往。


    他心裏的創傷加深,鮮血止不住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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