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頭撞到玻璃門上,玻璃碎得更厲害了。


    陳禾攥住鋼管,手背暴起青筋,「靈靈姐。」


    那個叫靈靈姐的女孩爬了起來,拍拍自己身上的灰,轉頭看到陳禾,然後說:「 陳斌輝來了。」


    陳禾嗯了一聲,臉色發灰,走過去一腳把玻璃門踹碎了然後跟裏麵的男人扭到一起摔地上打起來。


    陳禾眼睛發紅,手裏一拳出去都不收著勁兒,鋼管嘩嘩下去就是好幾下。


    男人被打到地上哀嚎。


    「陳斌輝,你打女人?」陳禾難以置信道。


    「我是你老子!」那個叫陳斌輝的從地上跳起來,想去搶陳禾手裏的鋼管,「你們娘倆一天不還我錢,我就一天不安生。」


    「你不要臉!」靈靈指著陳斌輝的鼻子,「誰他娘的欠你錢了?陳禾爺爺癌晚期的時候都是春姐一個人看店借錢送飯,到去年年初安葬的時候你出現過沒有?」


    去年年初,陳禾的爺爺是那會兒安葬的?


    周牧一記得那時候陳禾確實請了一段長假,後來沈衛國問他怎麽了也隻是說家裏有人病了。


    沒想到是爺爺過世。


    店鋪最裏麵的貨架倒了,陳禾他媽縮在夾層裏,垂著頭。


    陳禾走過去,聲音幾乎在哀鳴,「媽。」


    李春沒說話,地上淌了血,她顫著聲問:「陳斌輝走了嗎?」


    「……你流血了?」陳禾看著一地狼藉。


    而那邊陳斌輝已經爬了起來往收銀台的方向過去。


    「小禾,小禾!!快過來,他要搶錢!」靈靈急得大叫,然後張開雙臂攔在男人麵前,「這錢你不能碰,陳禾還要念書的!」


    「我家的錢,你管的著嗎?」陳斌輝一腳把靈靈踢開。


    這一片都是商戶,燒烤攤也不少,一到晚上準有酒後鬧事的。


    大家都相互幫襯調節。


    隻有陳禾家不一樣。


    李春脾氣好,和氣生財,人生唯一的敗筆就是嫁了陳斌輝。別人都是很客人鬧矛盾,李春是被丈夫找麻煩。


    「你到底站哪邊的?我是你爹,陳禾你別忘了你還跟我姓的!」陳斌輝仰手扇了陳禾一記耳光。


    陳禾被扇歪了臉,耳朵嗡鳴,虎牙硌到口腔,滿嘴血腥味。


    「陳斌輝,」陳禾目光平靜,對這樣的生活司空見慣,淡然道:「我們一起坐牢吧。」


    「……什……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陳禾用舌頭抵了抵自己的口腔內壁,「你去死吧。」


    他提起鋼管猛地揮出去。


    陳斌輝躲開,罵道:「我靠?你瘋了?你是我兒子!」


    「你才瘋了?你憑什麽打我媽?」陳禾剛剛那一棍子沒打中,直直插到菸酒櫃檯的玻璃儲藏櫃上。


    陳禾把棍子拔出來,玻璃渣飛濺到他手臂上,紮進肉裏。


    小傷,但血糊出來了。


    天氣冷,凍麻了痛覺就不敏感,陳禾隻覺得心裏悶悶的不舒服,其他沒感受到什麽疼痛。


    第二下打中了,直直砸陳斌輝臉上,也不知道有沒有砸碎這傻逼兩顆牙。


    陳斌輝倒在地上,嘴裏呼著氣兒,臉扭到一塊,像是快死了。


    可陳禾知道,人沒那麽容易死。


    以前的很多次裏他也以為自己要死了,但都沒死成。


    都是李春哭著喊著把他從陳斌輝手裏搶出來再送醫院給救活了。


    「別打了別打了。」靈靈哭起來,「小禾,打死他你以後就念不了書了,你成績那麽好,還要上大學的。」


    陳禾殺瘋了,腦子裏時而白茫茫一片,時而是剛剛地上那灘血跡,還有老媽蜷縮在貨架夾層裏問陳斌輝走了嗎。


    走了怎麽行?


    走了還會來,來了就又打他媽,陳禾想,陳斌輝最好是死了。


    就在他掄起鋼管要揮第二下的時候被一個什麽人抱住了。


    那人嘴唇壓在陳禾耳骨上,哀求一般地說:「陳禾,別打了。」


    周牧一像是一根攥住瘋馬的韁繩,「求你,別打了。」


    周牧一好像比陳禾自己都害怕,哈,果然是公主……


    公主膽子小。


    陳禾手臂脫了力,鋼管掉到底是發出悶響,他低頭的時候發現眼睛裏有點什麽很燙的東西滑了出來。陳禾閉上眼,操了一聲,然後甩開周牧一,「我早跟你說不要追過來了。」


    周牧一沒說話,是陳禾從沒見過的好脾氣。


    「陳斌輝你記住,我是個心裏沒數的,下手不知道輕重。」陳禾走到男的跟前蹲下來,用手背摑了摑他的臉,「我剛是真想殺人。」


    街道這會兒沒人,城市快警的車嘟啦嘟啦到了,一起跟著來的還有街道辦事處的工作人員。


    陳禾走過去把他媽扶了出來,然後要送去醫院。


    「靈靈姐,你傷著沒,一塊去醫院做個檢查。」陳禾看著靈靈的胳膊還有青紫的臉,「抱歉,我來晚了。」


    「還行,沒事,你送你媽去就行。」靈靈捂著自己胳膊,指了指外麵的燒烤攤,「我還要做生意。」


    「不行,」一個穿製服的工作人員站出來,「這事兒你們得跟我去做筆錄,傷重的那個先縫針。」


    陳禾沒搭理那人,問靈靈,「你什麽時候給街道辦打的電話。」


    靈靈說七點整。


    陳禾借過周牧一手錶看了一眼,「七點整的電話,現在快八點了你們才到,他媽的城市快警站距離我家店才三公裏不到,你們開了一小時車?生怕出不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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