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不過是帶他回人間界,要走怎樣的路線,當初她來時遇見的貧民窟裏的勢力倒是好甩脫,出了貧民窟之後他們就奈何不得了。


    就是西魔君的義子燕蒼鷺有些難纏,她問小黑鳥是怎麽惹上他們的。


    夏涉一邊熟練餵鳥,一邊噓噓叨叨說著這些話。


    在他有要掙紮的跡象,手指一順鳥背,小鳥還沒炸起的毛就被她又捋平順了。


    她手心裏僵硬裝死的小黑鳥還沒有反應過來,肚子就已經被填飽了。


    這一頓比那天在他甩脫她的零時落腳點裏吃的那一頓還要滿足。


    小黑鳥想掙紮,又沉溺這溫柔,結果就這麽半推半就被夏涉完全拿捏在了手心。


    此刻小黑鳥閉眼生無可戀,耳朵裏塞著這女人絮絮叨叨的話也不理會,隻當自己完全不是個人,隻是隻不會說話的鳥了。


    而那不知羞的人族女子,竟然還用手去摸他的肚子……


    「食量倒是和從前差不多……」夏涉摸了一把小黑鳥的肚子,低喃了一聲。


    ——從前?何來從前?


    小黑鳥愣了愣,不待他細細思考,就又聽夏涉與他說道:「從雪山之境越境到人間界,禦劍而行三千裏便能到冰洲了,也不知伏鈴劍,伏鈴道友如今身在何處。」夏涉本習慣稱呼伏鈴劍仙,但話都脫出口了,又想到如今的伏鈴仙劍應當還未有劍仙之名,又改稱了道友。


    小黑鳥在她掌心雖看起來心不在焉,但耳朵也一直豎著,沒有錯過她的任何一個字句,這一點小小的「錯誤」當然也是被他耳朵牢牢抓住了的。


    但未等他思索「劍」什麽,就聽到捧著他的那人繼續說道:「到冰洲之後,我們先去找鑄劍山莊的方……引道友。」在夏涉的時代,已經沒有當年驚才艷艷的鑄劍山莊引劍心,隻有垂垂老矣的方海波。


    引劍心,已經成為遺留在修士記憶中的一顆星。


    夏涉手裏的瀧霜便是伏鈴劍仙找後來的鑄劍山莊莊主方海波打造的,但是劍胚卻是當年引劍心留下來的。


    引劍心羽化多年,但是他生前打造出來的靈劍甚至是劍胚,一直都是修士們爭搶的法寶。


    「現在鑄劍山莊做主的應當還是引道友。」夏涉記得引劍心是她出生那年前後才羽化的,數百年前——現在,引劍心應該還活著當鑄劍山莊的莊主吧。


    引劍心,小黑鳥是不認識的,但是他用他鳥類廣闊的視角偷偷觀察著夏涉的眼神,那雙貓似的黑色眼眸中流露出來的孺慕之情是不會作偽的。


    ——他是什麽人。


    「引道友也是個風光霽月的正道君子,在冰洲也是頗有名聲的人物。」夏涉道,「到時候你就暫住在鑄劍山莊。」


    似乎是怕手中小黑鳥憂懼自己的身份,夏涉手一下一下的撫摸著小黑鳥的身體。


    「你放心,到哪裏之後,不管你願意用鳥的身份,還是人的身份,他都會好好照顧你的。」


    ——照顧他,那你呢?


    黑鳥也不裝了,琥珀色的瞳孔直接與少女黑色的眸子對上。


    夏涉溫柔一笑,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我去找伏鈴道友,你安心,鑄劍山莊都是好人,他們會替伏鈴道友和……我好好照顧你的。」夏涉本隻想替伏鈴劍仙的名字,但是若把自己撇開了,她又怕小黑鳥多想。


    在弱水幻境經歷過的小孩幼年,加上和燕重鶴神交獲取的他的記憶,讓夏涉明白眼前這隻小黑鳥雖看著乖巧,卻其實是個敏感多思的。


    替……


    替?


    小黑鳥的背頂開了夏涉的手,單腿從她手心上站了起來。


    翅膀一拍,他從夏涉的手心飛到了旁邊的樹枝上,背對著夏涉不願意看她了。


    夏涉淺聲失笑,感覺好像看到了未來和她鬧別扭的小孩。


    果然是他啊。


    盡管隔著這麽多的時光,還是像的。


    「怎麽了?」她墊腳抬高了手去摸單腳站在枝頭上的小黑鳥。


    這個站的位置也和未來的小黑鳥像,如果他是真的十分生氣不想要理她的話,為什麽不站的更高一點,反而站在這種她一墊腳依舊能觸碰到的位置。


    夏涉拿捏了傲嬌鳥的心思。


    夏涉的手指才觸碰上小黑鳥的尾羽,就見這隻小小的黑鳥把自己的尾巴往旁邊撇了撇,不讓夏涉碰到自己。


    一而再,再而三,夏涉鍥而不捨後,他才仿佛放棄了一般,讓自己的一點點羽毛搭在夏涉的手上。


    「等我找到伏鈴道友……我們,就會回來接你。」夏涉話語中的停頓是因為她的不確定。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在這個時代待多長的時間,如果她還沒找到伏鈴劍仙,她就必須要回到屬於她的那個時代的話……


    夏涉咬唇。


    她要加快速度了。


    帶著小孩回去,不能讓他成為燕重鶴……


    要把他交回到伏鈴劍仙手上。


    再次意識到時間的緊迫,夏涉伸手抓住了單腳停在枝頭上的小黑鳥,再次把他揣進自己的懷裏。


    她此刻停下來也隻不過是為了給小黑鳥餵點吃食,給他的傷患處換個藥而已。


    解開結界,趁著晨光未亮,她踏上瀧霜,含了一把辟靈丹在口中,不計較靈力的損耗,用最快的速度踏劍往雪山之境飛去。


    此時的人間界結界還沒有被伏鈴劍仙破開,人間界還被籠罩的和鐵桶一般,不僅是魔族進不去人間界,人間界想要破開結界出來也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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