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笑得眉眼彎彎,端端正正地一揖:


    「在下時攸寧,星闌命行的總管,受命來與將軍交接剿滅叛軍一事。」


    燕安楠一揚眉毛:「殖殖其庭,有覺其楹。噲噲其正,噦噦其冥……君子攸寧?」


    時攸寧微微一愕。


    ——嘩!


    猩紅的刀光倏然一閃,橫在了時攸寧喉間;燕安楠反手握住弧刃短刀,把時攸寧逼得靠在了牆壁上。奈何燕安楠生得確實短了點兒,隻能仰起頭來看人——


    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時攸寧往下蹲了蹲,給足了燕安楠排麵。


    「我書讀得沒你多,但是常識還是有的。」燕安楠踮了踮腳,企圖讓自己的氣勢躥起來,「我信不過你們,別給我耍花招——明白了嗎?」


    時攸寧舉起雙手,連聲稱是。


    燕安楠奇道:「你笑什麽?」


    時攸寧眉眼笑得彎彎,少年人本就姿容上等,眼下眼角眉梢似乎都泛著華彩:「『以月為神,以玉為骨』,今乃得見,何嚐不喜?」


    燕安楠聽得莫名其妙,眨了眨大眼睛:「……」


    哈?


    我不害怕,你正常點,不然我可能會打你。


    ……


    (本段出自《說第一百一十一:極夜?炬火為我(四)》,章節號117。)


    ?


    ?


    薄燐可是老江湖,轉瞬便想了起來:


    ——時攸寧?


    不是,等等,越來越離譜了,星闌命行怎麽會出現在上京天都?


    「以後再說!」時攸寧急急道,「薄爺,別接近她!!!」


    她?


    薄燐知道時攸寧指的是黃鸝。不管如何,時攸寧此時出現,決計不是為了上門拜年,薄燐當即向後飛撤而去;


    黃鸝則靜靜地站在原地,並沒有追上來的意思,甚至都沒有偏頭去看時攸寧,隻是直直地盯著薄燐看。


    場麵登時弔詭了起來。


    時攸寧取出了一個造型奇詭的機關:


    漏壺倒懸,下置羅盤。


    滴答。


    這是時攸寧在炎虎關時,為了對付人皮偶,祭出的奇特引導機關。


    如今這滴紅墨,砸在羅盤的正中央,並不斷地拉伸成詭異的一線!


    如果此時有人拿著羅盤對照,定能發現,這顆紅墨拉伸成的線,正是薄燐和黃鸝二人……


    「來不及了!」時攸寧沉聲厲喝道,「現在!開!!」


    隨著這聲喝令,一道道明悍無比的光束,從四麵八方陡地亮起,交織著撕扯開了這場浩蕩的夜雪!


    遠處半死不活的雲雀,此時也不由得抬了抬眼皮:


    「……『仁王無相』?」


    ?


    ?


    ……


    一具人皮偶被「仁王無相」終型機當場貫穿,胸腹間呈出一道焦黑的大洞。幾縷詭異的青煙上攀,人皮偶痙攣著焦曲起來,像是被烈火焚燒的紙張,不消片刻,地上便隻剩一堆不辨形狀的餘燼。


    ——這便是「仁王無相」終型機的威力,能對人皮偶造成毀滅性的打擊,是時家又一個禁忌機關。時家人似乎非常喜歡搗鼓出威力恐怖的玩意來,再讓他們相生相剋、彼此掣肘。


    ……


    (本段出自《說第一百一十二:第一夜?自剝人皮》,章節號118。)


    「仁王無相」,本是當年在炎虎關,為了對付人皮偶,星闌命行從地底運來的神兵利器。


    而現如今,這些殺意森然的機關火/器,居然出現在了上京天都的錦繡城池裏。


    時攸寧並不是一人前來,能說出「火力就是正義,口徑就是真理」來的時大偃師,顯然更認同群毆這一戰術智慧。


    時攸寧照例帶著一大幫的偃師,在四周布置好了仁王無相終型機,團團圍住了最中央的黃鸝。


    咕嘰——咕嘰——


    ?


    ?


    ?


    此時此刻,上京天都,宰相府邸。


    夜雪撲簌,冷露無聲。書房內燭火如豆,滿室靜默,白雪樓席地而坐,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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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註:白雪樓,雲秦女宰相,首次出現在《說第八十五:吾愛?九霄環佩》(章節號91),個人番外《狼宰》(章節號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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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天溪太白?白家的女兒,當朝女相白雪樓,依舊是不折不扣的美人。白雪樓眉目柔婉,唇色嫣紅,肌膚賽雪,長長翹翹的睫毛上飽蘸著一整個春天的嫵媚。


    歲月似乎不曾光顧過她的眉眼,白雪樓依舊是赫骨可汗完顏骨心中,最美麗的女人。


    她麵前放著一把霞色古琴,一隻駭人斷手。


    此琴,乃是天溪太白?白家的鎮門神器,偃師業內公認的第一音殺機關,「九霄環佩」。


    此手,乃是辰海明月的主人,昔日權傾朝野的宰相,先帝周火的心腹,海月的遺體。


    當年沁園春天眼,海月主動向天挑戰,便隻留下方圓百裏的巨大天坑,一把古琴,一隻斷臂。


    ——毫無疑問,他失敗了。


    「……連海月都沒辦法解決的敵人,」白雪樓喃喃自語,「雲秦還有何人能夠相抗?」


    難道靠那個雲雀麽?


    她甚至連海月都打不過,如何能夠擔此重任?


    白雪樓心中鬱結難平,猛地掩口嗆咳起來,她看著手帕上淋漓的血跡,發出一聲幽然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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