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嘯頭一次生出想化作人的念頭,強烈的幾乎要將它吞沒。它看去自己的獸爪、厚重的獸毛,筋骨中流竄的欲/望洶湧澎湃。


    林白梧瞧它滾在雪裏玩的起勁兒,也玩心大起。他團了個雪球,「啪」的一下砸在貓兒的屁股上。


    淵嘯回過頭,就見小雌彎著腰笑,手裏還在團個更大的。它兩步躍過去,蹭到小雌麵前仰倒在地,肥厚爪爪伸在半空,和他鬧起來。


    一人一獸穿得皆厚,滾在雪地裏也不覺得冷,不過一會兒就弄得滿頭滿臉的雪。


    現下的淵嘯到底是幼態,又本能的處處讓著人。


    林白梧輕鬆將貓兒壓在雪堆裏,團了個半掌大小的雪球,放到貓兒的腦瓜頂。


    淵嘯看著小雌咯咯咯的笑,便沒來由的開心。


    正鬧著,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喚:「白梧哥?」


    林白梧尋聲回頭,就見鄭芷冒著風朝他這處跑過來。


    林白梧站起身,撣了撣雪,走過去:「天這麽冷,你咋過來了?」


    待鄭芷走得更近些,林白梧瞧見他手裏拎著個挺大的布包:「咋還帶東西呢?」


    鄭芷扯開嘴角幹幹的笑,將手裏東西遞過去:「我阿爹帶回來的,說是林伯叫他捎的。」


    林白梧睜圓眼:「鄭叔回來了?可知道我阿爹為啥沒回?」


    「興許……興許是店子裏忙,要年節了嘛。」鄭芷一眼瞧見了雪麵上正在舔爪爪的大貓,忙打岔道:「這是什麽啊?好大一隻貓兒!」


    ……


    咋都看不出它是虎呢!淵嘯氣的甩了甩頭,想將自己的耳朵自層層疊疊的布巾裏拽出來,可林白梧裹得太緊了,它拽了半天拽不動,隻得放棄。


    林白梧笑起來,表情帶些驕傲:「我樹下撿的,就阿爹撿我的那棵,以後就養著了。」


    鄭芷點點頭,侷促的撓了撓臉:「那沒旁的事,我就先回了。」


    「急什麽呀,來都來了,進門子吃口茶嘛。」林白梧伸手就要拉人。


    「我阿娘叫我回呢。」


    林白梧皺住眉:「好嘛好嘛,你家裏有事我便不攔著了。倒是你那帕子我改了,沒差幾針,繡好了就給你送過去。」


    「倒也不急的。」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鄭芷便急著走了。


    林白梧抱著東西站在原地,心裏莫名的不安,芷哥兒慌慌張張的,這是咋了嘛。


    隻這一會兒的功夫,又起了大風,將掃在一處的雪堆吹的嘩啦啦四散,林白梧見風大起來,趕緊叫上貓兒回屋裏去。


    剛剛鬧的厲害,現下身上全是雪。


    林白梧在門邊拍雪,又將大貓兒身上裹的小毯子去了,大貓兒可算舒坦,放肆的抖毛,毛爪爪拍著地,將地麵拓出數朵梅花雪印子。


    進了屋,林白梧將東西放到桌麵上,洗過手,才去拆那灰布包裹。


    打他瞧見這布包,心裏就有了計較。果不其然,裏麵是細布。


    農家人穿衣不講究,有些哥兒、姐兒的,出嫁嫁妝裏都不一定能帶上幾尺細布。


    可阿爹竟真給他買了,還扯了這麽多,該是能做上一套衣裳的。


    林白梧愛不釋手,手指在布麵輕輕摩挲。


    淵嘯瞧著小雌一臉欣喜,目光都凝住了,也想看看布包裏有什麽。


    它跳上椅麵,又直起身,前爪扒住桌邊,探頭來瞧。


    淵嘯才化作人,就被傷及要害打作了幼態,因此人間的生活瑣事,它並不多了解。


    它更不明白,眼前這疊作四四方方的、印著小小花紋的東西,與方才自己身上裹的那個有什麽分別,可看小雌的表情,是歡喜的。


    它伸著毛爪爪想摸,被林白梧隔空抓住了,他順手捏了捏它的肉墊:「不能亂摸,你爪爪尖,要勾壞的。」


    大貓兒看向自己的爪爪,又仔仔細細瞧了半晌那布料子,心裏偷偷記下了。


    小雌喜歡的,它以後都給他買,買可多。


    林白梧將布料收好,這雖是阿爹給他買的,可他並沒打算自己用。阿爹年紀大了,辛苦勞作了一輩子,該是享清福的。


    等他精神頭好一些,就開始做衣裳,細布舒服又貼身,給阿爹做內衫正好。


    除了細布,布袋裏還有年貨——門神年畫、新曆、紅紙、幾斤肉。


    林白梧將肉拿出來,用油紙包包好。現下天寒地凍,肉掛在外頭大幾日都不會壞,隻是怕貓兒啊狗兒的叼了去,得藏缸裏。


    瞧瞧,身邊不就有一隻。


    淵嘯聞見肉味,兩眼直勾勾的。林白梧將肉藏身後,歪頭瞧它:「現下不行哦,要等阿爹回來年節吃呢。」


    在峪途山,野物繁盛,淵嘯從來大快朵頤,也不曉得這鮮肉多麽精貴。


    它幾日不吃是有些惦記,可小雌既寶貝,不吃也就罷了。


    淵嘯又偷偷記在心裏,原來這尋常可見的鮮肉,小雌也歡喜。


    林白梧將東西一一放去櫃子,心卻莫名的往下沉。


    到底是擔心阿爹,日頭雖然出來了,可天大冷的,到時候厚雪凍作了冰,山路更是難行,要咋個回哦。


    林白梧嘆口氣,手撫著櫃門,眉頭慢慢皺了起來,他想起阿爹好像說過,鎮子上的活計不多了,收個尾就等著領工錢的。


    阿爹是同鄭家叔一道上的鎮子,阿爹又託了鄭叔將年貨給他捎回來,還有這頂貴的細布,那就是領過工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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