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進來的是兩名法官,隨後,劉太太和文昌柏一前一後地走進來,在葉瑾瑜她們對麵落了座。


    正式調解的時間,主持調解的主審法官先開了口:“兩位當事人以及你們的代理人,我相信各位都明白,在所有正式開庭之前,我們都要做一次庭外調解,我們是希望當事雙方能夠充分的溝通,盡量以和平的方式將問題解決,首先,當事雙方請交換證據。”


    文昌柏立刻將他們準備的材料遞交上去,道:“主審法官,這是我們的新證據,我已經和羅律師進行了事前溝通,也是希望,不要把這件事鬧到法庭上,畢竟死者已逝,為了這些錢鬧得大家傷了顏麵,對誰都沒有好處,我們的要求非常簡單,按照劉昶先生生前訂立的遺囑,所有的遺產應當歸於陳瀟女士。”


    主審法官低頭看了看文昌柏的資料,隨即問羅謹和:“羅律師,你們這一方還有什麽證據,或者有什麽想法,可以坦率地說出來,今天過來就是為了溝通的,希望大家都能開誠布公。”


    羅謹和順手翻了翻麵前的幾份材料,笑著攤一攤手:“在這次調解前,我們私下做過協商,當時我已經代表我的當事人發表過意見,首先葉瑾瑜女士堅決要維護她的合法權益,其實,我們的看法是,劉昶先生的遺囑裏提到,要將所有財產贈與合法妻子陳瀟女士,因為劉先生和陳女士的婚姻,並不符合我國法律,所以我們認定遺囑不具備可行性,也就是,劉昶的遺產隻能以法定繼承的形式,交給葉瑾瑜女士。”


    文昌柏倒是胸有成竹:“主審法官,劉太太拿來的新證據,您也已經審閱過,這是劉太太在收拾劉總遺物的時候,在他的隨身文件裏發現的,如果,羅律師認為,劉太太沒有資格接受遺贈,那麽,葉瑾瑜女士與劉昶先生的這份檢測報告,已經確證,兩人並不存在血緣關係,就算是法定繼承,葉瑾瑜女士也沒有資格。”


    葉瑾瑜此時定定地看向文昌柏,從內心來說,與其有一個像劉昶這樣道德敗壞,沒有一點是非觀念的父親,葉瑾瑜寧可自己是單性繁殖生出來的,不過,這份報告在葉瑾瑜看來,幾乎是對葉亦雙人格的侮辱,作為女兒,葉瑾瑜絕不能坐視不管。


    好一會後,葉瑾瑜竟不知不覺地嗤笑了出來。


    “葉瑾瑜女士,是覺得我哪句話說錯了嗎?”文昌柏突然看向葉瑾瑜,問了出來。


    羅謹和瞧了葉瑾瑜一眼,示意她先不要開口,隨即道:“關於陳瀟女士的這份dna檢測報告,我的意見是,第一,這份檢測報告的有效性有待商榷,根據我國現行法律規定,作為證據的dna檢測,必須經過受檢雙方的同意,並且由法院指定的檢測機構檢驗並提供結果;其實,我們認為,檢測報告的真偽存疑,我特意查過這份檢驗報告的出具單位,目前已經取消,我們無從鑒別,這份報告的真實性,所以,我的當事人請求法庭,對這份報告不予采信。”


    文昌柏已經眉頭皺得死緊,開始低頭翻他手裏的那份檢測報告複印件,口中嘀咕道:“怎麽可能不認可,這也是國家級的檢測機構,你不能因為它撤銷了,就否定什麽存在。”


    羅謹和笑了笑:“文律師,我表達了一下我們的意見,下一步,就是你想辦法,證明這份檢測報告的合法有效了。”


    文昌柏作勢歎了一聲:“羅律師的精明,我之前就領教過了,後麵的……我盡快給出答複,我就知道,跟羅律師打官司,不是容易的事。”


    主審法官此時也笑起來:“我聽得出來,雙方都不接受調解。”


    葉瑾瑜一直在認真地聽著,餘光不免掃了掃對麵坐著的劉太太,對方態度非常淡然,甚至讓人覺得,有些置身事外的意思。


    羅謹和手托著腮,道:“劉總這份遺囑是否具有法律效率,看來會是之後在法庭上,我們兩個爭論的焦點,葉瑾瑜女士作為劉昶的婚生子女,絕對不放棄對他遺產的要求,這就是我們的想法。”


    “主審法官,陳瀟女士是劉昶先生的合法妻子,在這一點上,我們也會據理力爭,我們也希望,法庭能尊重劉昶先生的遺願,”文昌柏說著,看向前麵的羅謹和:“羅律師,看來咱們真的隻能在法庭上見了。”


    羅謹和點了點頭,又翻了翻她麵前那份dna檢測報告的複印件,隨即道:“主審法官,基於對保護公民隱私的這一點,這次法庭的審理,我們審請不對外公開,還有這份檢測報告,我要回去認真地研究一下,不排除,會請求法院,對它的真實性進行調查。”


    調解在意料之中的,以沒有達成任何結果而告終。


    法庭門口,羅謹和先開車離開,於悅坐進了葉瑾瑜車裏,倒一直低頭拿著手機在翻。


    葉瑾瑜好奇地問道:“有什麽有趣的新聞?”


    於悅抬起頭,將手機拿到葉瑾瑜麵前:“你不覺得這份檢測報告有些怪怪的嗎,我媽讓我找一些醫學領域的朋友去問一問,專業人士一定能看出其中蹊蹺。”


    葉瑾瑜拿手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假設這份檢測報告是真的,我還要佩服劉昶到五體投地了,被綠了這麽多年,還都隱忍下來,要知道,劉昶在我麵前從沒有表露過,他不是我的親生父親這個意思,甚至在他霸占了葉氏之後,完全掌握了主動權,依舊一個字都沒提過,,我隻能說,劉昶還真是忍者神龜。”


    於悅愣了一下,猛地噴笑了出來。


    葉瑾瑜卻沒有笑,反而將頭扭向了窗外:“我母親是清白的,雖然我一點也不想做劉昶的女兒,不過,於悅,真要請你幫我查一下真相,我總不能讓劉昶死了,還往我母親身上潑髒水,他休想!”


    “所以你根本就確定,這是一份假的檢測報告?”於悅側頭看向葉瑾瑜。


    “我的看法是,如果真有其事,我母親有過其他的感情經曆,為什麽這麽多年,我從來沒有聽到外界任何的傳言,然後,冷不丁出了這麽一份檢測報告,”葉瑾瑜笑了一聲:“退一步說,就算我外公外婆和媽媽故意隱瞞,劉昶或者是因為麵子,或者是因為不敢得罪外公,不敢提及此事,肖芸芸那個女人一直對我家恨之入骨,以劉昶和肖芸芸之間的苟且關係,她能一點都不知道,為什麽肖芸芸到死都沒提過,我不是劉昶的女兒,劉昶瞞肖芸芸做什麽,要麵子?真是可笑!對了,還有葉瑾懿,她嫉妒我一輩子,有了這個把柄,她會放棄?”


    於悅聽得大笑:“沒錯啊,裏麵一定大有文章,咱們還真得查一查。”


    葉瑾瑜又沉默片刻,道:“至於那筆遺產,原本我不過覺得可有可無,隻是這一次,我還非爭不可了,就為了劉昶用這種齷齪的方式來侮辱我的母親。”


    “如果……”於悅遲疑了一下,到底問道。


    葉瑾瑜自然明白於悅想說什麽,搖了搖頭:“我相信沒有‘如果’,還有就是,劉昶的錢都是從葉家騙來的,誰叫他們逼急了我,這一回我一定要把它全部拿回來,就算他們用弄出什麽汙七八糟的證據……我剛才在考慮,最壞的打算,我要調查我外婆遺囑的真相,確認劉昶非法占有葉家股份。”


    於悅伸手,拍了拍葉瑾瑜的胳膊:“放心,我們都會幫你的。”


    葉瑾瑜長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於悅,笑道:“我忽然覺得,後麵會很精彩。”


    車子已經飛快地開出了法院,葉瑾瑜望著窗外不斷倒後的街景,好一會都不曾說話。


    剛才在法院看到那份dna檢測報告時,葉瑾瑜倒沒覺得怎麽樣,可此時坐在車裏,莫名的,心開始抽痛,到後來,痛得葉瑾瑜想哭。


    葉瑾瑜在替自己的母親心疼,葉亦雙的一生,完全籠罩在不幸的婚姻之中,在葉瑾瑜印象裏,她隻有在侍弄那片心愛的花圃時,眼中才會有片刻的寧靜,現在葉瑾瑜再回想葉亦雙的臉,幾乎都是笑容滿麵,可明明她生活在一個富裕溫暖的家庭,擁有父母的疼愛,本應該擁有美好的一生。


    “你哭了?”於悅的聲音,在葉瑾瑜耳邊響起。


    葉瑾瑜趕緊用手擦了擦眼淚:“我突然想起媽媽,真是想不通,為什麽她的一生非要過得那麽慘。”


    於悅:“……”


    葉瑾瑜幹脆將頭靠在車後座上,閉著雙眼道:“江辰正當初罵過我,說我受了原生家庭的影響,才對人缺乏信任,”


    說到這裏,葉瑾瑜歎了一聲:“想想也沒錯啊,有我媽媽做範本,我其實對婚姻,本質上是悲觀的。”


    “所以……你才一定要放棄他?”於悅忍不住問道。


    葉瑾瑜吐了口氣:“放棄……或許是因為……害怕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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