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告訴你的是,那個劉昶其實是我的親生父親。”葉瑾瑜說到這裏,不由苦笑,這麽多年,她已經不習慣了,在劉昶的頭上安上“父親”兩個字。


    江辰元張大了嘴巴,吃驚地看向葉瑾瑜。


    葉瑾瑜笑了一聲:“我那位父親才是真正的壞人,我媽媽被他氣得去了世,甚至劉昶還霸占了我外公的公司,更沒想到,他到後來又想置我於死地。”


    “姐姐……”江辰元主動的將頭靠在葉瑾瑜肩上,似乎想給她一點安慰。


    葉瑾瑜笑了,揉了揉孩子的小腦袋:“我想跟你說的是,我們的爸爸媽媽不一定是好人,可那又怎麽樣呢,你看看我,不也挺好的,有自己的生活和事業,有一群信得過的朋友,而且我很快要做媽媽了,不過,我一定會記住,以後要做一個好人媽媽。”


    江辰元瞧著葉景瑜,好一會不說話,顯然沒有從葉瑾瑜帶給她的震驚中,緩過勁來。


    “不要說了,我們進去吃飯吧。”江辰正在旁邊又開了口。


    葉瑾瑜長歎了一聲,轉頭對江辰元道:“關於你媽媽到底是好人、壞人這件事兒,我不想給你答案,這得等到你長大了,擁有自己的辨別能力,依靠自己弄明白。”


    江辰元也歎了口氣,聲音低低的道:“姐姐,我一定要愛自己的媽媽嗎?”


    “呃……”葉瑾瑜終於被問住了。


    “我從小就知道,媽媽不喜歡我,她隻喜歡弟弟,媽媽說過,我差一點要了她的命,所以媽媽就是喜歡我不起來。”江辰元的聲音有些委屈。


    葉瑾瑜拍了拍江辰元的後背,想不明白,怎麽會有母親不喜歡自己的孩子。


    “我更不喜歡外公外婆,每次他們和媽媽見麵,都要為錢的事吵架,有時候還會打起來,”江辰元看向葉瑾瑜:“爸爸活著的時候,我親耳聽他說過,外公和外婆是市儈,我一直沒有弄明白,什麽叫市儈?”


    葉瑾瑜笑了笑,很耐心地跟江辰元解釋:“‘市儈’就是那種特別喜歡錢的人,你爸爸的形容得還真沒錯。”


    司慧早已走了出來,在旁邊聽了好一會,這時上前,故意抱怨葉瑾瑜:“你瑾瑜姐姐就是嘴太快,幹嘛跟你說那麽多,你還是小孩子,不需要知道那麽多。”


    江辰元居然幫葉瑾瑜說了一句:“大媽媽,我現在明白,媽媽是去受懲罰,我知道的,做錯事的都要受懲罰,我現在放心了。”


    司慧聽得有些愣住,瞧了眼葉瑾瑜後,坐到江辰元身邊,抱了抱他,道:“你媽媽不過是犯了錯誤,過幾年等她服完刑,出來之後還能見到你和弟弟,就這麽大點事兒,是大媽媽小題大作,才瞞住了你,我現在知道,我們辰元長大了,以後再有什麽事,大媽媽一定和你商量。”


    葉瑾瑜不由笑了起來,看著江辰元,也抱住了司慧。


    “總而言之,小事一樁,說開了就好。”葉瑾瑜開玩笑地擰了擰江辰元耳朵。


    江辰元終於笑了出來,聽了司慧的話,拉著葉瑾瑜往餐廳裏走,卻到底忍不住問道:“姐姐,那你還恨自己的爸爸嗎?”


    葉瑾瑜認真地想了想,說到恨,她比誰都恨劉昶,可是當著孩子的麵,又不好這麽直白,於是她便回了一句:“反正,我挺討厭那個人的。”


    江辰元倒是一個勁的點頭:“那我也討厭我外公外婆,每次爸爸媽媽不在跟前的時候,他們隻會凶我,還逼著我代他們跟爸爸要錢。”


    葉瑾瑜被逗笑了,淩家那對夫婦,真是連外孫都嫌棄他們,說起來也夠奇葩的。


    “辰正別在那兒站著了,進來吃飯吧。”慧慧對著江辰正招呼了一句。


    葉瑾瑜轉過頭,果然看到江辰正,還在餐廳外頭站著,手插在褲兜裏,微垂著頭,似乎在想著什麽。


    聽到司慧的招呼,江辰正邁步進了餐廳,坐到了葉瑾瑜的旁邊。


    江辰正離得那麽近,葉瑾瑜便有些意興闌珊,一時沒話說了,低頭吃著自己的飯。


    顯然是為了打破有些冷住的氣氛,司慧笑著問道:“瑾瑜,瞧著肚子這麽大了,有沒有查過,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


    葉瑾瑜抬起頭一笑:“我沒讓醫生告訴我,前幾天我婆婆陪我去的醫院,她好像打聽出來了,不過也沒告訴我,其實不知道孩子性別也挺好,還有個可愛的謎底等在前麵,倒是有人跟我說,我這回差不多要生個女孩。”


    “女孩好啊,才貼心呢,就像以瑩,從小到大就是你婆婆的小棉襖。”司慧說著中,自己都樂了起來,轉頭看向江辰正:“一家子孩子裏麵,老大是女孩是最好的,以後能照顧父母,還能管教弟妹。”


    葉瑾瑜唇角翹了一下,看也沒看已經望過來的江辰正。


    “其實我家辰元也不錯的,比女孩心還細,還知道貼心。”司慧笑著,摸了摸江辰元的頭。


    眼見著,江辰元有些靦腆地笑了笑,居然俏皮地眨起了眼睛。


    葉瑾瑜拿手點了點江辰元:“就這麽說定了,以後辰元要照顧你家小侄女的,不許讓人欺負她。”


    江辰元很鄭重地點了點頭。


    沒吃兩口,傭人過來告訴司慧,江辰傑已經醒了。


    於是司慧放下飯碗,和江辰正、葉瑾瑜招呼了一聲,便轉頭出了餐廳,卻看江辰傑。


    葉瑾瑜瞧著司慧的背影,不由對江辰元笑道:“我頭一回見到你大媽媽時,她可不喜歡我了,我呢,也覺得她牙尖嘴利,什麽事都不肯饒人,可是時間長了,卻發現,她有一副善良到近乎沒有原則的心腸,希望你以後能體諒到你大媽媽的苦心,也學會她的善良。”


    江辰元看向葉瑾瑜,點頭道:“我爸爸去世之前,他告訴我,以後大媽媽就是我的親媽媽,她會陪我長大,等我做了大人,要陪大媽媽變老。”


    就因為江辰元一句話,葉瑾瑜眼圈紅了:“等我寶寶出生了,得讓它跟辰元好好學習如何孝順,這話不要太窩心了!”


    一張紙巾被遞了過來,葉瑾瑜沒有看遞紙巾的人,隻是接過紙巾,擦了擦自己眼角流出的淚水。


    司慧這時抱著還有些睡眼惺忪的江辰傑進了餐廳,一邊走,還一邊笑道:“我這可不是在養小豬嗎,隨時隨地都能睡著,醒了就叫肚子餓。”


    說著話,司慧把江辰傑放到旁邊的兒童座裏,讓傭人端上飯菜,擱到江辰傑麵前,讓他自己拿著勺子吃,時不時還喂上兩口,又替他擦擦嘴。


    葉瑾瑜打量著江辰傑,倒發現這孩子和淩芳芳更像一點,不免疑惑,是不是因此,淩芳芳才會偏心小兒子,可轉念一想,淩芳芳真要心疼孩子,當初也不會將兩個小孩丟給保姆,自己一走了之,好像是跟著江辰正去了馬裏灣。


    想到這一點,葉瑾瑜突然轉頭看了看江辰傑,居然突發奇想,如果這兩個孩子是江辰正的,不知道淩芳芳會否多給一點母愛。


    正當葉瑾瑜發愣的時候,江辰正望著她,問了一句:“怎麽了?”


    葉瑾瑜立刻回過神來,不由搖了搖頭,剛才自己那想法,實在有點荒唐。


    用完晚餐,司慧也沒留葉瑾瑜,倒是催著江辰正帶她趕緊回去。


    這邊司慧將兩人送到門口,葉瑾瑜心裏多少有些不樂意,現在對她來說,和江辰正單獨相處,是件極不令人愉快的事兒。


    葉瑾瑜此時路走得尤其慢,幾乎就在磨蹭,還沒話找話地跟司慧聊天,本想著,最好能把江辰正說得不耐煩了,人家就此揚長而去。


    隻是江辰正的耐心,還真是無人能敵,他居然就在旁邊靜靜地站著,甚至臉上還帶著一絲微笑。


    葉瑾瑜皺了皺眉頭,又想起一個話題,問司慧道:“剛才聽辰元的口氣,好像淩芳芳不太喜歡他。”


    司慧哼笑了一聲:“都說沒有當媽的不愛自己孩子,這淩芳芳還真是跟人家不一樣,江諸修活著的時候,我聽他提過,淩芳芳生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大出血,差點在產房死掉,所以辰元被抱出來後,淩芳芳就不怎麽待見他,好像是她那個外婆也在背後說,這孩子跟淩芳芳屬相相克,其實淩家大概有這傳統,淩芳芳那個媽對自己女兒也不咋地,據說反而偏心得了腦癱的兒子。”


    葉瑾瑜聽到這裏,倒想起當年在協和醫院,的確聽淩芳芳抱怨過,父母為了她那個殘疾的哥哥,拿她不當人看。


    “別怪我說人家的壞話,這家姓淩的,一個比一個行事古怪,諸修早就料到了,淩芳芳不會善待辰元,才想著,讓我來照顧辰元,”司慧說到這裏,歎了一聲,隨即催葉瑾瑜:“行了,趕緊上車吧,挺這麽大肚子,今天讓你跟我受驚了,趕緊跟辰正一塊回去休息。”


    葉瑾瑜站住腳步,硬是不想走,倒是江辰正在旁邊語氣溫柔地問道:“還是回去吧,二嬸也要休息,還有想說的,過兩天我再送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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