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陪著周婆婆來探望江夫人,是在兩天之後的一個下午。


    江夫人之前見過周舒,自然知道她是葉瑾瑜最好的朋友,瞧著祖孫二人過來,倒頗為歡迎。


    靠在病床上,江夫人囑咐許姐扶著周婆婆坐到自己旁邊,客氣道:“我這點毛病,麻煩大家都來看我。”


    周婆婆笑道:“江夫人您太客氣了,我托大,算是瑾瑜的娘家人,聽周舒說過,當初瑾瑜最困難的時候,多虧您幫她,而且瑾瑜嫁到江家後,也常跟我說,她遇到一位好婆婆,我打心裏頭感激您。”


    江夫人笑著擺手:“自家的孩子,當然應該的。”


    “我家老夫人就這麽一個外孫女,心肝一樣疼到大,就盼著她找到好婆家,能過得順心如意,如果老夫人泉下有知,知道我們瑾瑜有您這麽護著,一定會放心。”周婆婆感慨道。


    “提到葉老夫人,我和她也算認識,”江夫人顯然有了談興:“雖然隻見一兩次麵,不過聊起來十分投機。”


    葉瑾瑜不由望了望江夫人,之前她也曾聽江夫人提過,與自己外祖母曾有過交集,想想,真得挺奇妙。


    周婆婆顯得有些驚訝,瞧了眼站在旁邊的葉瑾瑜,隨即笑起來:“看來您這婆媳倆真有緣份呢!”


    江夫人稍稍抬了抬身,葉瑾瑜立馬會意,拿過一個枕頭,放到了她背後。


    “我還記得是四年前的事,葉老夫人跟我提到她家在國外念書的小孫女,那時候,應該是瑾瑜剛收到常春藤的錄取通知?”江夫人看了眼葉瑾瑜。


    葉瑾瑜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江夫人轉頭又瞧向周婆婆,感歎道:“葉老夫人當時那副開心的樣子,我現在還記得,老夫人聽說我家阿瑩也在美國念書,而且跟瑾懿要讀的那所學校在相鄰的城市,還跟我約好,下回她去美國,要帶小孫女和阿瑩喝茶,讓兩個女孩認識一下,沒想到……”1


    說到最後,江夫人卻停了下來,誰都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麽故事。


    “對了,阿瑩現在跟瑾瑜相處不錯,看來,兩個人注定是要認識的。”江夫人岔開了話題,大概是怕葉瑾瑜難堪。


    葉瑾瑜心裏,的確生出一股酸楚,大概也就是在外婆和江夫人聊過天後的不久,她便主動回國自首,隨即便代替葉瑾懿上庭入獄,就此葬送了前途。


    外婆人生最後一點寄托,到底被她給毀了,直到現在,葉瑾瑜一想到外婆竟帶著淒涼的心情離開人世,甚至她都沒能陪外婆最後一程,葉瑾瑜依舊不能原諒自己,甚至痛恨自己的愚蠢,為了還葉瑾懿的人情,輕率地做出選擇,最終傷害到她最愛的人。


    有人走到葉瑾瑜身後,輕輕地拍了拍葉瑾瑜的肩。


    葉瑾瑜回頭看看,是那個總是全無保留站在自己這邊的周舒。


    “又想起外婆了?”周舒低聲問道,到底是朋友,最能了解葉瑾瑜的心情。


    葉瑾瑜感覺自己眼眶熱了一下,隨即咬了咬唇。


    周舒歎了一聲:“到外麵坐一坐?”


    葉瑾瑜“嗯”了一聲,趁著周婆婆和江夫人聊起了葉老夫人往事的功夫,跟在周舒後麵,悄悄地走到外間。


    拉著葉瑾瑜坐到沙發上,周舒拍拍葉瑾瑜的肩:“好啦,別再傷心了,沒聽我奶奶說嗎,外婆要是知道你現在過得好,一定會高興的,不過……你過得好嗎?”


    抹掉眼角已經流下來的眼淚,葉瑾瑜看著周舒,一時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了。


    “別誤會啊,”周舒嘻嘻一笑:“我就是打聽一下,於悅跟我說,江辰正現在轉性了,雖然我還不太看好他,不過,就衝江辰正大義滅……了肖芸芸,我勉強給他點個讚吧!”


    葉瑾瑜眨了半天眼睛,被周舒這幾句說的,倒是衝散了些傷感。


    “文麒陪著文伯母去旅行了,你有沒有跟他聯係?我這幾天也沒顧上。”葉瑾瑜關心地問道。


    “他呀,我給文伯母打過兩次電話,說是文麒情緒好多了,”周舒感歎道:“那葉瑾懿已經做得那麽難看,文麒要是再不懸崖勒馬,跟她一刀兩斷,咱們真得一起跟他絕交。”


    既然提到了葉瑾懿,葉瑾瑜想了想,道:“我前幾天在機場接江辰正的姐姐,看到葉瑾懿了。”


    周舒立馬眼睛眯了眯:“看到她?難道葉瑾懿這就……跑了,幹了缺德事,拍拍屁股就走是吧!”


    葉瑾瑜搖了搖頭:“這回肖芸芸幫她頂著罪,葉瑾懿才算脫,看樣子到底做賊心虛,所以在京城待不下去了。”


    “要我說吧,最好葉瑾懿從此人間蒸發,讓咱們過點太平日子,”周舒揮了揮手,隨即往病房裏看了看,低聲問:“您婆婆這病,準備換腎?”


    葉瑾瑜想了想,湊到周舒跟前,道:“原本江辰正準備瞞著我婆婆自己捐,結果沒配上,我……”將聲音又放低了一點,葉瑾瑜貼著周舒的耳朵:“我大前天也去做了配型,從血型這關就被打了下來。”


    “啊?”周舒大吃一驚:“你還準備……膽子好大哦!”


    葉瑾瑜趕緊捂住周舒的嘴:“我就跟你一個人說,這事你聽聽就算了,反正我也捐不成,到此為此。”


    周舒歎了一聲:“如果配上了,你真捐?”


    “大概會吧,畢竟能救一條人命。”葉瑾瑜回道。


    其實當時葉瑾瑜有這想法,還是受了景輝提醒,她也沒想那麽多,如果配型合上,她一定會捐,那種感覺,就像在救自己的母親,為什麽不盡點力呢!


    “兩個人在咬什麽耳朵呢?”有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葉瑾瑜看著走進來的景輝,覺得剛想到他,這人就到了,還挺神的。


    周舒抬起眼,隨即瞪著景輝道:“我還沒問你呢,你什麽意思啊,那天把我一個人扔在電梯裏,像不像個男人!”


    “你們女人真小心眼,都多久的事,你還記在心裏。”景輝走進來,衝著周舒頗有幾分鄙視地一笑。


    “多久的事?”周舒看得出有些生氣,站起身,叉著腰道:“告訴你,這仇我記一輩子!”


    “小聲點!”葉瑾瑜拉了拉周舒,用手指指病房,怕這兩位吵到屋裏病人。


    周舒倒是重新坐回到沙發上。


    見周舒一臉不高興的表情,葉瑾瑜忍不住好奇,問景輝:“到底怎麽回事,你們幹嘛見麵就吵?”


    “誰跟她吵,”景輝一屁股坐到葉瑾瑜旁邊一張沙發上:“還不是在文麒公寓那晚,我背著這個女醉鬼去找你,結果上了電梯,正好跟那幫狗仔碰上,聽他們議論你什麽出軌,明天曝大新聞,我就知道不好,一時著急,也管不了這醉鬼,自己跟在狗仔後麵走了。”


    “你……”周舒眉頭皺得死緊,忍了半天,終於道:“算我倒黴,在電梯上睡了好一會,既然是為了救瑾瑜,這事大不了不計較了,不過……”


    “不過什麽?”景輝“哼哼”了兩聲,不屑地上下打量了周舒一會:“睡睡電梯又怎麽樣,就你這樣的品貌,也招不來色狼。”


    見景輝這是得禮不饒人,周舒又火了:“你個男人,嘴夠賤的!”


    “你一個女人喝那麽多酒,我們差點被你害死!”景輝懟得極快。


    一個靠枕越過葉瑾瑜,很準地砸到了景輝頭上。


    葉瑾瑜一伸雙手:“好了,你們兩個都是為了救我,那些誤會咱們就不提了,以後大家都是朋友,別吵了!”


    “跟他做朋友?”周舒斜了景輝一眼,竟笑了起來:“於悅可說了,人家是葉瑾懿的迷弟,不是大攝影師還給肖芸芸拍過寫真嗎,瑾瑜,你可小心呀,對這種人,最好敬而遠之。”


    “你還打算誹謗我?”景輝明顯不樂意了:“我要是她迷弟,能在葉瑾懿魔掌下救出瑾瑜,我還敬而遠之你呢!”


    兩人誰都不讓誰地拌起嘴來,你一句,我一句,兩個人都不肯先消停。


    葉瑾瑜無奈,到後來幹脆站起身,到外間的小廚房,給兩個人各倒了杯水,方便他們吵得累了,好潤潤嗓子。


    這邊景輝也不客氣,拿起水杯一飲而盡,隨即道:“給這小丫頭氣的,忘了說正事,肖芸芸的案子下月九號開庭,我會出庭作證。”


    沒等葉瑾瑜開口,周舒已經大叫起來:“九號?不到一個月了,總算要開庭,到時候你幫我們留個座,我和瑾瑜好去看看笑話。”


    “你當看戲,還留座位,”景輝立刻遞過來一個白眼:“我倒可以幫瑾瑜申請個個旁聽席,你瞎摻和什麽,敬而遠之。”


    大概周舒這才想起,兩人還在吵架,扯著嗓門道:“景輝,你存心跟我做對是吧?”


    “周舒,這麽大聲,不知道江夫人要休息?”周婆婆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下周舒立刻閉了嘴,雙手抓抓自己的頭發,跑到已經走出內間的周婆婆麵前,哀嚎道:“奶奶,這混小子欺負我!”


    “是誰欺負我們周舒,把他叫進來。”屋裏傳來江夫人的聲音,似乎還帶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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